第六十九章 謀事在人

第六十九章 謀事在人

陳亦文說着就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郭平道:「大人請看,在這本冊子上,彙集了本身三十歲以下所有官員的履歷,政績,家世等等。當年曹孟德煮酒論英雄,我今天孟浪一把,也來一個草屋論英才。依我看來,在這年輕一輩的官員之中,若以能力和境界論,無人能出大人其右。請恕我放肆!今日假如是這冊中的其他人過來,我是連門也不會開的!」

郭平接過冊子粗粗一翻,這冊上果然是記錄着各位年輕官員的種種履歷,還有陳亦文標註的細細點評及過失分析,用心頗細,也不知這陳亦文是如何做到的。

「不過,如今,這份冊子是再也用不着了!」陳亦文接過郭平還回來的冊子,隨手便是扔進了旁邊正煮著茶的火燙之中。

紙張瞬間被點燃了,立刻竄出了幾條火舌,只見火光映紅之處,兩人雙手相握,皆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上午兩人相談甚歡,眼看時間到了中午,郭平便直接讓郭伍去周邊的市肆中沽了些米酒和羊肉回來。

陳亦文家中佈置雖然簡陋,沒有奴僕和廚娘,可他料理食材來卻是一把好手。

市肆中拎回來一大塊羊排,他並沒有讓郭伍動手切塊烹飪,而是自己親自動手,洗凈之後就在屋子中尋了一根粗鐵簽,將肉橫穿而過後就在火塘上直接烤了起來,烤的途中不時撒了些鹽巴和細碎香葉,最多再多淋了一些米酒而已。

「給!」陳亦文見烤的差不多了,用小刀直接切了一塊羊肉,塞給了郭平。

「這能吃么?」郭平是第一次見如此粗野的吃法,羊肉上面還滋滋冒着血水。

「這有什麼,我遊歷塞北,都是這般吃飯,有些部落連生吃的都有。」

郭平大奇,用小刀切了一小快入口后,發現雖然賣相不好,可羊肉腥膻味道卻不多,細細品味還有點微甜。

「陳兄,你說這北胡之地有傳說中的那麼兇險么?」郭平邊吃邊問道。

「唉,你要說塞北草原,天藍草青,風景卻是較美。只可惜蠻夷之族,野心太大,佔了那麼寬廣的草原,卻始終覬覦着我漢人江山。我多年之前去遊歷,漢人邊境市鎮大多是十室九空,幾乎家家都有一筆血債。至於邊關將士,更是枕戈旦待,夜不敢寐。只可惜朝廷積弱,堂上大員的精力都想着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利益了,年年求和,年年受辱,可嘆啊!」陳亦文說完,仰頭悶了一大口酒,便不再言。

郭平和郭伍在旁聽了,內心也是嗟嘆不已。

飯畢后,郭平和陳亦文對接下來的安排已經商定好,郭平就在自己辦公的庭院內安排陳亦文住下,以後陳亦文的正式身份便是漢昌府知府的首席幕僚,俗稱第一師爺。

三人餐罷出門,卻只見門口停了一輛牛車,應該是陳亦文早就安排好的。趕車的車夫穿着簡單,如今天氣還是有點涼,卻只穿了單衣,看來就是本村的人,見到陳亦文出來忙恭敬地道了聲:「陳先生!」

陳亦文道:「牛三,等我走後,你就進屋把我屋內的那幾個書櫃和大箱子裝上,再把我的衣物被裝收拾起來,東西都送到知府衙門的後門,到那后自有人和你對接。剩下的這幾間草屋和屋子裏的一些傢伙什,我也都留給你了,就當做你這次出力的工錢好了。」

牛三萬萬想不到天上是掉下了如此大的餡餅,欣喜之下,連地上的泥水也不顧,跪下就砰砰磕頭,泥水濺得到處都是也不管,徑自是千恩萬謝。

郭平也是驚道:「陳兄,這些都是你祖傳下來的家業,難道就此都捨棄了么?」

「士為知己者死!東家,我今日這一走,若是沒能成一番事業,哪還有臉回來,那要這幾間草屋何用?若是成了一番事業,又豈在乎這幾間草屋?還不如做個人情,送與這村裏的無房流浪之人!」陳亦文剎那間是已經改了對郭平的稱呼。

郭平郭伍二人,聽了都是目瞪口呆,佩服不已,這陳亦文,瀟灑自如,果然非同尋常人。

當晚郭平便秘密將浦定北和巴圖爾等都召喚進了府中,將陳亦文介紹給了諸位,在陳亦文面前也沒有故意隱瞞,將巴圖爾、浦定北等種種關係都是合盤托出。

從施恩縣來的眾人都是高興不已,都是恭喜郭平又得到一位得力幕僚。

大夥晚上齊聚一堂,都是相互交流了一些近期的進展,浦定北那邊經營的入川道路已經產生了穩定且豐厚的利潤,每個月光是流水就是十幾萬兩,手下現在光是鏢師的隊伍就已經擴充到了好幾十人。只不過施恩縣那邊胡鎮的局面進展有點不順,郭平調任后,一些以前被壓制住的本地勢力都有了一些自己的利益主張,因此錢師爺和藍靈兒也不得不繼續坐鎮安排。

陳亦文在一旁很少插話,而是傾聽為主,等到眾人談完,頻頻點頭贊道:」想不到東家在背地裏已默默做了這些事情,真是超出我的預料!」

「陳先生,我這位義弟可說是世間少有之才,為人寬厚,品性又是堅定,咱們大夥跟着他,那可真是跟對人了!」浦定北也是禁不住地交口稱讚。

「不過,東家,我聽了之後,卻也有一些想法想要表達,不知可否?」陳亦文面色有些遲疑。

「先生有什麼就說什麼。你今晚也看到了,我對先生是沒有絲毫隱瞞,也請先生以後對我等也言無不盡。」郭平忙打消了他的顧慮。

「是,那我就說了,若是言辭中有不當之處,還請諸位海涵!」陳亦文站起來先是朝着大夥行了一個賠罪之禮,想來接下來說的應是有一些不同意見。

「我首先要能說的第一部分內容,乃是巴圖爾老先生的情報工作。現在大人已經正式上任漢昌知府,且黃捕頭等眾人在旁協助。我想說的是,現在漢昌城內的情報對大人今後的志向來說,已經是不大重要了。老先生應該將觸角伸到這個方向。」

陳亦文說完,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北」字!

「北邊?」巴圖爾疑惑地問道。

「沒錯,這個北字包含了三塊地域:東北上都城、西北寧夏、正北北胡。上都城直接關係到了東家的立官之本,今後我們大夥的身家性命或榮華富貴,全部繫於此地。包括這次東家莫名其妙地被升調到了漢昌府當知府,緣由為何?誰在操作?有誰贊成,有誰反對,有誰中立,我們全部一無所知,如此的話,東家的官場前途何命運等於全被他人掌握,根本無從提前應對。因此了解上都城內的一舉一動,是必要而且急迫的;至於西北和正北方向,乃是我和東家商定今後建功立業的地方,現在也應開始佈局滲透,這兩處地方,重點在於對方的政局和武備信息。」

「因此,我想巴圖爾先生一要擴充人員,快速培訓出主幹,建立關係網;二要將情報工作重心逐漸轉到上都城。此事進行得越早越好。東家這邊,對巴圖爾先生的賬目開支,人員案底,情報中心等等,都要與漢昌府和鎮威鏢局做徹底的切割,以後情報這條線,只能由東家單線聯繫,包括我在內,任何人不得插手!」

這番話說得巴圖爾是頻頻點頭:「陳先生說的有理,為長期考慮,確實要有所改變了。」

「接下來是浦掌柜這邊。對於那條入蜀之路,雖有藍寨主在本地掌控,且目前收益很大,但我不客氣地說,那條路的風險實在太大,若是以後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稍有不慎,便會影響到大局!為何說風險極大?因為這條路是否能夠完全掌控,全在於一人身上:那就是施恩縣的主官。若是有一天胡主簿也被調離,或是朝廷新派了一名縣令過去,藍寨主處理不好關係,那就會給那條路的控制權帶來極大的壓力。」

「因此我給東家和浦掌柜的建議,從長遠看,就是要放棄對這條線路的所有權的爭奪,轉向通商物資的經營。」

浦定北一聽,有點着急了:「陳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放棄這條路?那怎麼可以?眼下我們局面才剛剛有點好轉。」

「浦掌柜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要把今後的經營重點,從坐着收錢轉向主動出擊。我大齊王朝及周邊物產豐富,比如像塞北的馬匹、巴蜀的井鹽和蜀綉、南部的茶葉和絲綢等等各地特色,都是巨大的互通互商的需求,因此下一步,我建議浦掌柜以入蜀之路為基礎,組建商隊,今後資金充裕更可以在全國設立錢莊、票號等等;第二條路我這邊就暫時賣個關子了,且等東家今後的舉動便知,這漢昌府也是大有可為的地方。」

「是哦,我怎麼沒有想到。」浦定北也是陷入了痴痴的遐想之中:「倒是我率領着商隊,在草原上馳騁,一邊是做生意,一邊還能暢遊塞北,將來邊疆若是,我把長袍一脫,穿上鎧甲,卻是投身報國的一條捷徑」

他如此一想,頓時是將桌子一拍,興奮而道:「陳先生,你說的可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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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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