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鋒芒

失戀之後，陳軒一如往常，每天課照上，飯照吃，嘻嘻哈哈起來比以前更加厲害。

那段日子，她不是讀就是背，不是聽錄音就是做習題，瘋了一樣地學習各種語言。

接下來，陳軒「流着鼻血」參加並通過了教育部組織的德語四級和俄語四級的考試。加上之前她已經取得的英語八級和日語四級證書，大學四年裏，陳軒一共拿下了四門外文考級證書，平均下來一年一門兒。

舍友們爭相看她手裏的那些證書，都羨慕地說，誰要是手裏有那麼一兩個證兒，畢業后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看着那一張張青春的笑臉，陳軒唯有暗自苦笑，「這些證件應該算是失戀的悲痛轉化成力量為我增加的創收吧！」

陳軒一直是個比較活躍的人，她們院的兩個外教都是她的至交好友，尤其是Heckle。

周末稍有空閑，她就邀請陳軒到校外去玩兒。

Heckle的中文名叫迎朝霞，美籍外教，年齡不滿三十，金髮碧眼白皮膚，長得人高馬大，性格爽朗，是一個行事十分大方的單身女人。

她倆有時候去參觀參觀畫展，有時候軋軋馬路聊聊天兒，大多時候還是去附近的各處景點遊玩，其實Heckle就是讓陳軒給她當免費的翻譯。

栗酩有時也會找她。他一來就拖着陳軒陪自己去打羽毛球。雖然陳軒的技術算不上入流，可是栗酩壓根不在乎。在陳軒的眼裏，栗酩說白了就是個動態的人，只要能讓他運動起來，一切就都OK了！

「Lucy！Lucy！」

有一次，陳軒和栗酩正在操場上激烈對壘，遠遠地就見Heckle一路喊著自己的英文名字找過來了。

正好陳軒也感覺有些累了，就揚起球拍喊她來接替自己：「Heckle！Pleasecomehere！」

「Iamcoming，Lucy！」聽見陳軒的招呼，Heckle興奮地小跑過來，默契地接過了她手裏的拍子。

令陳軒沒想到的是，Heckle的羽毛球竟然會打得那麼棒，連運動健將栗酩也忍不住對她刮目相看了！

陳軒趁機給他二人做了一個簡單介紹，Heckle和栗酩一握手，會心一笑，從此他倆成了院裏羽毛球場上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

因為陳軒的牽線，大西洋彼岸的Heckle和栗酩在中國B市經貿學院相識了。

大四下半年，高個兒美女阿湯也見縫插針地拉陳軒去給她侄子湯旺的演出捧場兒。

陳軒隱隱覺得阿湯是喜歡栗酩的，因為她每次都讓自己喊上栗酩一同前去。為了閨蜜的幸福，陳軒無恥地出賣了自己的老同學，好在栗酩從沒有跟她算過這筆賬。

陽光大男孩湯旺是東方歌舞團最年輕的結他歌手。看他在台上活力四射的勁歌熱舞往往會讓世人忘記眼前的煩憂，所以明知自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托兒，陳軒也樂此不疲。

兩個青春美少女一左一右陪着一個不修邊幅的男生走在路上，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小子艷福爆棚了呢！歌舞團的觀眾魚龍混雜，他們三人的奇異組合不知何時引起了一幫小混混的注意……

一個大禮拜的上午，陳軒和栗酩陪阿湯去看完歌舞就去邊上的大眾飯店吃飯。一進門兒，就被四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兒選做了調侃的目標。

一個燙著時髦捲髮的流氣青年尖利地吹了一聲口哨，揚起手來賤賤地朝他們打招呼：「Hi，Baby！」

他仨沒有搭理，只管找了一處空位子坐了下來。

見三人組壓根兒沒擺他們老大，四人幫中的一個「喇叭褲」小弟挺身而出，他一甩齊肩長毛，快步走過來，猛地一拍他們面前的桌子，喝問道：「我大哥跟你們打招呼沒聽見嗎？！全它媽地是聾子？！」

栗酩端坐着紋絲未動，半晌兒，才一歪頭兒，挑挑下巴，斜視着對方，撇撇嘴：「哪個混蛋爺們小解后沒拉好褲子拉鏈兒，讓你這個少見天日的下作玩意兒溜出來了？識趣兒的，趕緊滾蛋！」

「喇叭褲」被栗酩罵怒了：「吆嗬，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不給我們洪門兒大哥面子？！」

「洪門兒大哥？！哼！」栗酩冷笑一聲，正要還口，陳軒和阿湯同時拉了拉他的衣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喇叭褲」沒賺到口頭便宜，不免惱羞成怒，他五官扭曲著做出一副猙獰相，狠狠地瞪了栗酩幾眼，才回頭請示「捲毛」：「大哥，要不兄弟幫這不開竅兒的小子開開光？」

「捲毛」也站起來，先用手輕輕撫了撫頭髮上的波浪，然後擺出一副紳士派頭道：「老四，你要注意形象嘍，尤其是在這麼漂亮的Baby們面前。一邊兒待着去，看看爺怎麼不戰而屈人之兵，好好跟哥哥學着點兒！」

一會兒自稱「爺」一會兒又自稱「哥」的「捲毛」見栗酩沒做聲兒還以為他是怕了呢，就帶着一直沒出聲的兩個小邪頭兒慢慢踱過來。

他猥瑣的目光直往陳軒和阿湯的胸前瞄著，嘴裏還不懷好意地嘖嘖著：「多水靈兒的倆大美女，怎麼就看中了這麼個腳踩兩條船的熊玩意兒？！」

陳軒跟阿湯還沒來得及搭話，「捲毛」又蔑視地掃了栗酩一眼：「兄弟，你一人能照顧得過來嗎？」

栗酩呵呵笑道：「你爺爺教你的那句話忘了嗎？」

「捲毛」一愣：「你認識我爺爺？他教的哪句話我忘了？」

「就是『能者多勞』嘛，你可真是個大笨蛋！」栗酩一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皓齒。「捲毛」「呸」了一聲，怒罵：「放狗屁！能者多勞怎麼會是我爺爺說的呢？！」

栗酩哈哈大笑起來，攥起拳頭，大拇指向里一翻，朝自己胸口挑了幾挑：「錯不了，就是你爺爺我說的。哈哈哈……」

「你——」

「捲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著不慎竟然上了那小子的當，平白被他佔了一個大便宜。

雖然已經羞辱對方，並且口頭佔了大便宜，可栗酩還不肯罷休。他一拍胸脯，又驕傲地說：「腳踩兩條船怎麼了？嘿嘿……你爺爺咱有這個實力，死一邊羨慕去吧！」

「你——」在兩個美女眼皮子底下露怯比讓人當面打耳光還要讓他難受，然反觀栗酩，那傢伙卻笑得無比暢快，氣急敗壞的「捲毛」不禁勃然變色。

他擼了擼衣袖，準備用武力來扳回這一局兒。

一見「捲毛」額頭青筋暴起，邊擼袖子邊喘粗氣，陳軒趕緊挽起栗酩的胳膊打圓場兒：「這是我們仨之間的事，誰要你來多管閑事？」

「就是，就是！誰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阿湯見陳軒挽著栗酩，也趕緊依樣畫葫蘆挎起了他另一側的胳臂。

「捲毛」瞳孔縮了縮，忍着怒氣調戲陳軒：「美女，你這話講的就不對了。哥哥我是擔心你被壞人騙了，所以才好心提醒你。」

陳軒冷冷道：「不需要！」

「捲毛」見陳軒不買他的帳，又面向湯美下舌兒：「同時，我也要鄭重告誡一下這一位小姐，你說你如花似玉的，跟誰不好？可千萬不要被一些別有用心者的花言巧語給迷惑嘍！」

「喊誰小姐？呸！你媽才是小姐呢！吃個飯碰上四隻蟑螂，真是晦氣！」好端端被這個「捲毛」無賴呼作「小姐」，湯美瞬間也怒了。

陳軒對這幾個小混混的初始印象本來就差，現在聽他們含沙射影地詆毀栗酩，也來了氣。

她挽緊栗酩的胳膊，毫不客氣地反駁「捲毛」他們：「花言巧語、指桑罵槐的，一聽你們就不是正經人。到底是誰別有用心？到底是誰在花言巧語？這會兒還真不好說呢！」

湯美柳眉倒豎：「有什麼不好說的？這種人渣兒，沒必要給他們留臉！」

「捲毛」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再也隱忍不住。他睜圓血紅的雙目嚷起來：「哥哥我不需要你倆妞兒給我留臉！看來小爺我今天不露兩手兒，你們幾個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一直憋屈在旁的「喇叭褲」積極響應道：「對對對！大哥，不給點兒顏色，他們怎麼能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睛？！」

一通吵嚷過後，兩隊人馬的關係劍拔弩張，戰爭一觸即發。

這種緊張氣氛也帶動了在場的其他人，整個飯館內靜悄悄的，正在就餐或者等待就餐的人們幾乎都把目光投向他們這邊兒，不眨眼地關注著戰況的變化。

多數人都怕這兩撥兒人真動起手來殃及到自己，同時也為明顯處於劣勢的三人幫捏著一把汗。不過，也難免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兒者正熱切期待着當前戰況會有所升級，也正好兒叫他跟着看看熱鬧兒。

「弟兄們！一會兒動起手來，對這個小子不要客氣！」「捲毛」再次挽了挽袖子，氣勢洶洶地吩咐。

聽了「捲毛」的命令，小混混們一個個兩眼放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栗酩大馬金刀的靜坐着，對眼前隨時可能撲上來的四個人視若無睹。他挺直腰背，垂下長睫，示意邊上的兩個女生放開自己的胳膊，然後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扣起襯衣的腕扣來……

「捲毛」不轉眼珠地盯着他的動作，估計對方要先出招了，急忙往後一蹲，拉開架勢。

現場的人見他們果真要動手了，也紛紛暫停手頭的動作，有的舉著筷子，有的拿着勺子，全都睜大了眼睛，摒聲息氣。

栗酩在許多雙炙熱眼睛的關注下，不急不慢地動作著，扣完左邊的，又扣右邊的，等兩邊袖口的扣子都扣好了，他就抬起頭往後一仰身，突然一抬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