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又起涼幾許,折柳問君君不語(十六)

西風又起涼幾許,折柳問君君不語(十六)

西風又起涼幾許,折柳問君君不語(十六)

夜風習習,吹不散離人的愁思,卻吹涼了心。

秦王喝酒有些醉意,不好失態,此刻白起也有些醉了。秦王便遣宮人去送了白起,秦王回了政務殿。

只是伺候秦王和送回大良造相比還是前者更為有利,恰好人手不夠,那嬤嬤就讓趙緗送了大良造。

趙緗一陣心慌,掩面咳嗽道:「回嬤嬤,奴婢這幾日身子不適,恐怕衝撞了大人,還請……」

「那裏那麼多的廢話!你若不去便是找了借口,故意推脫之詞,日後你在這政務殿的r日子可就不好說了……」那嬤嬤言辭犀利道。

「那,好吧!」趙緗蒙了面紗,想必趁著夜色,他該是認不出的。

……

「你不必來的,這裏的路我熟悉的很,小時候經常和大王在這裏嬉鬧,只是這裏的東西沒有變,只是人變了罷了!」白起苦澀道。

趙緗見他這副摸樣,心頭泛起陣陣漣漪,只得安慰道:「大人,這世間恆久不變的除了這些難以動搖的,就都會發生變化,就連滄海桑田不都是如此?更可況是人呢?」

「你這番話倒是有意味,你是這政務殿的宮女?」白起聽着聲音熟悉得很,只是有些想不起來了,還有夜風中熟悉的味道,清香四溢。

「是,奴婢是新來的,大人可能不曾見過。」趙緗解釋道,她竟有幾分希望白起能夠認出她來。

「是嗎?為何不敢以真面容示人?這樣遮掩作何?」白起見她清秀的眉目下戴了面紗,奇怪道。

「大人不知,奴婢近日得了風寒,怕衝撞了大人,所以才……」趙緗還沒有把話說完,白起就扯下她的面紗,她愣在原地。

白起看着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眉目,熟悉的身量,他日思夜想的女子終於入夢來了。「你走了這麼多時候,為何此時才到了我的夢中?」

趙緗舒了一口氣,但心頭有一絲鬱結,不是為何,隱隱作痛,「大人,是啊,我才到了您的夢中,我遊盪了那麼久,找不到那裏是家,所以我又回來了。」

「緗兒,留在我身邊,好嗎?一直留在這個夢裏,不要在離開。」他深情的眸子第一次就這麼直直的看着,凝望着眼前的女子。

「大人,妾身願意,只是妾身還有諸多事情沒有解決,所以……」趙緗感覺腰間一緊,身子緊貼到了他的身上,溫熱的氣息,瀰漫在他身上的酒香味兒。

「不要說,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再回來,我等你,無論多久!」白起緊緊的攬住她的腰間,盈盈一握,還似從前那般柔弱,只是臉色好像紅潤了很多,難道說離開他真的就那麼好?那麼,你還要回來嗎?

「大人,妾身不知道……」趙緗順勢伏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再一次停留在她的耳畔,好如從前般有力。

白起捧了她的臉,雙瞳剪水,顧盼生姿,她的眼睛就好像從前一般,只是好像看不透徹了,蒙了層霧氣似的,「阿緗,無論你走多遠,都記得還有我,一切都還有我。」他吻住她的唇,還從前一般的芬芳,還多了些許順從,格外馨甜些,還有身上那股子清香味兒,是她多出來的香味兒。

趙緗由着他,心好像隨着他一起沉淪,她好想和他一起一醉方休。他的手好像是在撫摸,又像是在安慰。沉重中帶着一絲輕佻,卻少了份浮躁,多了份戲謔。他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腰,摩挲着她的背,摟住她的雙肩,又滑到脖頸,唇印落在胸口。

趙緗想要握了他的手,卻只能抓住他的腰間,窄瘦的腰,結實的臂膀,趙緗覺著分外安心。

只是腰間驟然的鬆懈,讓她有些局促不安,他的長指解開了腰帶。趙緗握住了他的手道:「大人,妾身……」

「你不必說了,我知道,是我失禮了。」白起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眸子清亮了許多,趙緗臉頰卻紅透了,眼眸都有些混沌。

「緗兒,我等你再回來!」他定定的說,說罷他便倒了下去。

趙緗一聲驚呼,扶住了他,可是他的身子雖然不算龐大,但卻是挺拔的,對於趙緗來說還是有些吃不消。

秦王在另一旁扶住了他道:「你不必擔心,不過是尋常安眠用的東西罷了。」

趙緗鬆了一口氣道:「大人這樣,我怕是……」

「寡人會派人送他的,我們先回去吧!」秦王語氣有些冷。

趙緗沒發覺,只是點頭應答,「是!」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秦王後面,看見自己的面紗掉在前面,本想撿了,卻被秦王提前了一步,「這是你的!」

「回大王,是!」趙緗回答道。

秦王並沒有還給她的意思,而是緊緊地攥到手裏,「你倒是說說,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大王,奴婢本應該是已死之人,為了……」趙緗還沒有解釋完,秦王就打斷了她。

「阿綰,你與他是已經斷了的,你們已經不是一條路上的人,若不是那個時候寡人的決斷,你們又怎麼會有瓜葛?」秦王一聲聲的話,扣在趙緗心裏,死水無波。

「大王,以往的事奴婢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並不能那麼快,說忘記就忘記的。」趙緗明知秦王的意思,卻不願這個時候拋卻一切。

「寡人給你足夠的時間,足夠到你忘了他,忘了那些事!」秦王隨手一揚,那面紗隨風飄,不知去了那裏。

趙緗回到住處,整個人都是顯得極為疲憊,但卻沒有絲毫的睡意,那個吻,是他的思念;趙緗心頭像是繞了一團亂麻,怎麼都解不開,原先做好的心思,都被攪混了。加上秦王的那一番話,給她足夠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一些事,可萬一那個時間是一輩子呢?誰又真的呢等誰一輩子呢?

白起說他會等她,永遠,一直,可那又是多久呢?一年?十年?半輩子?趙緗已經浪費了那麼多的年華,怎麼能肆無忌憚的浪費別人的年歲呢?

秦王待在了唐八子處,半夜時分又會了政務殿,本想看看趙緗,卻發現她住處已經熄了燈,便只好回了政務殿。

白起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覺著腦袋疼痛,應該是宿醉的結果,想必秦王也是頭疼的厲害。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夢,是喜是憂?好像是一個女子,那女子身量窈窕,面容清秀,眉眼清寒。該是趙緗吧!緗兒,他記得他是這麼喚過她。

果真是夢呢!不然怎麼什麼都記不清楚了,他好像承諾了什麼?是什麼?腦子有點沉,他下了床,發現慧兒端了熱水,正要給他梳洗。

「大人,您醒了?」慧兒笑語道。

「嗯,對了,昨夜是誰把我送回來的?」白起隨口一問。

慧兒愣了半刻道:「這個奴婢不怎麼認得,反正是宮裏的宮人。」

「我回來之後有說什麼嗎?」白起又問道。

「您怕是太過思念夫人,嘴裏一直喃喃夫人的名字。」慧兒想起昨夜白起的樣子不禁心疼,有些頹廢,眉宇間是慘淡的離愁,滿身的酒氣,竟胡言亂語起來。

「我是喚的『趙緗』嗎?」白起接着問道。

「是了,奴婢看着就覺著心疼,都沒有忍心給您喝了醒酒湯。」

白起看了她一眼道:「日後若是再有,醒酒湯是一定要的,恐怕再也沒有昨夜的樣子了……」

「您說什麼?」慧兒沒有聽說白起後半句。

白起搖了搖頭道:「我不在府里用早飯了,我先去軍中看看。」他竟然執念如此之深,醉酒時都這般念着她,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使薄情之人,誰知卻是最重情義的人。只是她還會再入夢來嗎?

……

秦宮棲梧殿。

「洛筱,最近總感覺積雲殿那邊不安分,要不你去看看?」王后不動聲色道「心裏總覺得不安穩,怕是要出什麼事。」

「王後娘娘,您就放一百心,這唐八子最近說來也是老老實實,上次不是被太后一通說教,也該安分些了。」洛筱隨口道,眼睛的餘光看了一眼王后,果真王后臉色一沉。

「本宮還是覺著心裏慌得厲害,還是你去一探究竟,要不總覺著不踏實。」王后看着灑掃的洛筱。

「那行,奴婢這就過去探查,您先定了心。」洛筱放下手裏的活。

果然,王后早就對她起了疑心,恐怕從秦王有了攻趙的打算開始,王后對她就有所顧忌了,否則那個時候她一絲一毫都不曾聽說,若不是她平日裏多了個心眼,習慣了留意王后,恐怕早就露出破綻了。

這個時候張瑾估計早就佈置好了現場,就等着她去跳,那就將計就計吧!

「你聽說了嗎?最近洛語姐總是早出晚歸的,怕是我們積雲殿又有什麼大動靜。」

「聽說了,那次我值班,就在夜裏聽見了。說是八子對太子之位覬覦已久,這王后恐怕……」

「你說也是,這王后不得寵,八子深的大王寵愛,若不是太后護著,恐怕這后位……」

洛筱聽了半晌,嘴角微翹,這把戲宮裏見多了,耳聽為虛,可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緗主子說自身的安全才是更重要的,所以她不能完全喪失了王后信任,也不能全部打消了王后的顧慮,這可是得下一番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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緗色半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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