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2陰謀
太陽在饒了一夜之後，從東面升起。金色的光在荒蕪的大地上有些耀眼。清楚的看到無瑤山的斜影倒向一邊，只是那座塔樓——
居然沒有影子？
「去看看。」無影之物勢必有蹊蹺。在無瑤山前時那些影子遵循軌跡，倒影成蔭。換一個方向竟然就成了另一種景象。
想來如此，在這樣的一片大陸上，虛幻之物數不勝數，不知道是哪些久遠的大祭司留下了讓人破解不了的咒法，虛虛實實早已分不清，唯一的能感受到的是腳下的土地還是結實的就好。
少年不覺得加快了前進的步子。
回想之前在蒼雪的地牢時遇到的那個老者讓他去伽木塔看看……是什麼意思，他到現在都沒有準確的明白這個提醒的目的，每次看到這座塔，總有什麼在牽引他上去。與他有關無關，或者是謊言......
「爍雅，你覺得我們能上的去么？」荒漠之上沒有荊棘，沒有暗藏的陷阱。曾經有嘗試著從無瑤山的正面找到上山的入口，只是那裡早已被人施了法，走一步就會讓人陷入軟綿綿虛晃的地底一樣。這邊雖要比想象的順利多了，卻也不知道結果如何？還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爍雅搖頭，「這裡沒有結界。」這是她唯一能告訴他的。
「沒有結界也就是說，可以上去？」少年如此理解。放眼看前方的道路很整齊，堆砌好的石階無阻礙的從山下延伸上去，除了風是炙熱的，周圍的一切，嗯......還是正常到讓人心慌。沒有敢鬆懈。
台階往上，山下的一切開始顯得渺小。抬頭仰望神秘的伽木塔，至始至終安靜的佇立在山的東面，不像是看得到，到不了的地方。
據說這個地方在千年之前是神族人府邸，人們嚮往的也就是這一片神聖的地方，只是時間在流走輪迴之後，好似沒有人知道這曾經嚮往的地方早已被人荒廢。
無瑤山的正面就像是一個光鮮亮麗的假象，迷惑了千萬的遊人。可它的背面是寸草不生的黃土沙塵。
少年獨自搖頭，想著此前巫藏王還派兵駐守無瑤山，守的不過是迷惑他假象吧。也不知詩音是否知道？如果不知道就好了，至少證明她終究還是有算不到的。
一片陰雲突然覆蓋了初升的日光，陰涼在隨之而來，眼下預感有些不好，心口暗自嘆了口氣，習以為常的接受突然而來的變故。
「鬼靈追來了。」爍雅聞到了邪靈的味道。
「啊哈！這就追來了？也是夠快的。」他都還沒有躲遠呢，玩個捉迷藏也需要時間啊。說著便回頭，淡漠的看著那一團陰雲迅速逼近過來。「躲不了。」索性走上了前面突兀的山崖尖，等待著那群東西的到來。
爍雅跟在一旁，防備握在手中蓄勢待發。
「放鬆點，這次沒有危險。」少年安撫道，有些事，得好好和這個老頭談判一下了。
黑雲很有靈性的停在少年的面前翻湧，沒有下一步的攻擊，黑風隨之騷動，少年站得力挺，衣袍肆無忌憚的在那陣風口舞動，對立與恐嚇並沒有讓人有所畏懼。
只在良久，雲層之中走出一人，落在少年面前。「逃跑的也是夠急的。」從雲里出來的老頭的笑容里有明顯的怒意。
少年垂微的眼看著比他矮半個身高的人，「他們人呢？」話一問，直覺上像是搬了塊石頭，正準備要砸了自己的腳。
「他們？不是你將他們推給了我么？還真沒看出來，堂堂的少將……哦不，我們的巫藏王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夠讓人失望的。」
少年看著不語，這塊石頭砸的可真疼。
見老頭身上有傷痕血跡，心想，他們在那座島上定是有了一番爭鬥。
滄宛與這個老頭就算此前有過合作，一旦想要的東西是相同的之後，必然互不相讓，而且兩人的靈力還不相上下。他想著會是滄宛追過來的，可能……是清淺絆住了她。
而淮雀……思緒陡然一怔，他彷彿能看見她蜷縮在角落發抖的身子，只為了躲開一場場的傷害。
那個瘦弱的女人會保護自己么？眉宇間不禁為她一蹙。
所有的決定都開始衝動了，後悔只能是在犯了錯之後在心口刺痛他。
而這件事……他也成了某個罪人。
「我這是惹怒您了么？」少年有意反問。「你可別真傷了他們。」
老頭眼中的凌厲不再隱藏。「那很難說，因為一些不聽話的東西，確實讓人頭疼了。」
少年微縮了瞳孔沒有生氣。「嘖，您這樣罵人就不好了。要是我再一生氣，跑了。您不是又要追個不知道多少年？」傷不傷害已經成了定局。
「你覺得，你還有機會逃么？」雙手一撐開，「嘩！」身後的鬼靈陰雲瞬間將他周圍包裹。
「沒有。」要是有機會逃，還會站在這裡等他過來么？這些人個個比他厲害。早就知道順從會比叛逆好，可就因為一直想要逃脫，反而讓自己無路可走了。
不過，這老頭是可以幫到他的吧？私下有了些想法，想找到第二靈魂他應該也是個關鍵。
想法一出，瞬間有些可笑了，他的靈魂自己找不到，還得靠這些人。
要怪就怪自己從一出生就被人握在手裡了。什麼是他該知道的，什麼是他不該知道的，一切都是那個女人說了算。
「我只是不明白，你就如此確定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雙靈人，然後不厭其煩的追我一路？。」試探的問問總不會有錯。在他身體上的反應如此正常，他不覺得自己與雙靈人有什麼關係。下意識有了某種設想……
他如果不是雙靈人呢？……總之，這個身份讓他頭大。
老頭的笑容很深沉，似乎知道他是在試探，沒打算開口。
為什麼會如此確定？老頭覺得可笑，哪個大祭司不會在意雙靈人的去向？不會問天尋找內心想要的東西？雙靈人是什麼？命之使徒，關於一切逆轉的神靈，是誰都想得到的一個東西。
當天上最亮的一顆心隕落大地之後，命之使徒才會出現在人世。
詩音那個女人是追著這個星出現的，一世跟隨一世，她想要隱藏，將雙靈人獨自握權在手，那也得有神皇的本事，才能其掩蓋，讓其他大祭司追找不到。
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或許就是讓他撿到了便宜吧。如果不是詩音，他也不敢確定，但命盤早已指向了他。
老頭渾濁的眼看著少年，他就不相信他不知道。
少年也將他看穿，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城府居然這麼深。「……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弄個明白。」又故意加了一句，總想將這些人一點一點的解剖。
老頭雙眼下意識的一瞪，「死？」
這個反應……好像威脅到了他，這個老頭是慌了一下神么？
很意外，如果不是想著自己一貫的態度與模樣，少年一定會笑個到底。他的死竟然威脅到了他，何止是他，詩音，滄宛，那些想要得到他又怕他死去的人，都會是如此反應吧。
就如此前說的那樣，他們已經怕了這種無休止的輪迴了。因為一旦輪迴，所有的一切將付之東流，重新開始。
滄宛說得對，他有很多資格來將一切握在手中，讓這些人臣服於他的腳下。
「怎麼？你好像怕我死啊？」繞有意味的調侃到。
「死了可惜。」老頭也還是一貫的深沉模樣，掩蓋心下的疑問與驚慌。
「是你可惜？還是我可惜？」尖銳的問題沒打算放過他。
蒼白的眉間隱隱有些抽動，老頭似乎發現自己被繞進了一個圈子，神色變的鐵青，他無話可說了，因為可惜的是他。
誰都不甘在一切快要成功的時候，被突然的覆滅。這是個多麼好的威脅啊。
「你想做什麼？」老頭有些忍不住了，原有的主動轉眼間就換到了他人手中。
「不想做什麼？」話停了下來，分明就是想做點什麼。
少年看著沉默的老頭，這老頭知道他有話說，在等著他開口呢？各自對立一刻。好吧……
「命之使徒的雙靈人不是需要兩個靈魂么？你們追我有什麼用？」少年終究還是開了口，反正現在也逃不了？
「明知故問的話，就不要多問了。」老頭忍下了一口氣。「你問這些話的意思，不就是想找到第二靈魂么。」老頭說道。雙靈人出現后，第二靈魂便是關鍵，他同樣不相信這個雙靈人自己會不知道。
「沒有。」少年否認，可又不得不承認，話都說成這樣了，他竟然還能明白他潛在的意思。還好他不是爍雅，不然得多費勁。可想這些人都是習慣了旁敲側擊，說起話來還真要思考。
「就別拐彎抹角了，你的這些小心思還是能看明白的。」老頭陰笑。「不妨告訴你。找到雙靈人和他的第二靈魂，同樣重要，你說你不知道，換誰都不相信。」
少年一笑，「這倒是。」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拙劣了。「那第二靈魂......」
「誰的靈魂，就要誰去找，這就是抓到你的原因。」老頭直接的說了出來，但也沒有那麼直接說明第二靈魂究竟在何處。
誰的靈魂就要誰去找？原來啊……「如果我不去找呢？」
老頭突然又笑了，「你以為你說不找就沒事了么？你不找，有人會逼你找的，你不找，屬於你身體里的東西會自己找回來的。」笑容陰冷，如同腳下踩著的是無底洞，一直讓人深陷。
「呵呵，是么？」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吃了這麼多虧，還沒想到這些人的手段太多，他確實是被他們逼迫到已經開始主動的去找第二靈魂了，這不假。
而這些人也就只有跟著他，等他一找回靈魂成為命之使徒，便趁機控制他……那才是真正大亂的時候吧。
「我問你，三年前巫藏與南蠻的戰爭里，隱藏了什麼？這好像是你一直想要提醒我的？」不想在含糊其辭的與他兜圈子了，他開始有些想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陰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