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決心
「…且萬毒宗與懸域相毗陵，賊心難掩，就算不動他們，他們也是懸域的隱患，霜哥哥必然要對暗毒高地動手。」蘭馨講到這樣停下來，轉頭看向黑霜，笑顰如花。
黑霜見狀，這個時候要是講兒女私情倒是矯情了，於是也認真起來，只是面色仍舊親和，蹲在一旁，點了點頭道：「是，不過…」說著又停頓了，好似故弄玄虛。
「不過，現在懸域蠢蠢欲動只是大家看到的假象。」蘭馨立刻心領神會，「萬毒宗必然要滅，但是暗毒高地是眾矢之的，西邊是虎視眈眈的空域天霸王，南邊是南濟國勢力。當然南濟國主城較遠，靠近暗毒高地的轄區兵力弱，因此可以不用顧慮，關鍵在於空域絕不會放這塊肥肉落入霜哥哥的手中。」
「而空域除南邊有塊區域以外，在懸域的北邊，它還有一塊更大的區域，也是它的主城所在。若懸域貿然攻打暗毒高地，那麼空域情急之下，從主城發兵攻擊懸域，前有萬毒宗，後有空域，懸域必然會腹背受敵，因此霜哥哥現在根本沒打算進攻暗毒高地。」
蘭馨說到這裡終於停了下來，心意自通，向黑霜望去，只見黑霜拿過蘭馨手中木棍，在泥土上又畫了一筆：「不僅如此，還有個關鍵原因，暗毒高地以北有一塊棘手的屏障——血濃毒陣，萬毒宗獨門秘術，毒系法術迷陣阻擋了大軍的去路，就在這。」黑霜指到他剛才所畫之處，繼續說到，「至今沒有破陣之法。」
血濃毒陣橫斷暗毒高地，特別近兩年來，血濃毒陣更是阻隔了所有東土跟極北之地的往來，唯有通過水路和高階飛行坐騎才可往來兩地，這的確是個大麻煩。蘭馨想到這裡，突然想起一個人，於是問到：「毒姬以前不是萬毒宗的嗎，他也不知道破解之法？」
「他當年在萬毒宗不過是個低階小頭目，根本不可能知道。」
「就說『四當家』一點用都沒有。」想想也是，就毒姬那跳樑小丑般的地位也不可能知道，蘭馨不由嘆息，血濃毒陣怎麼也得破，若是繞道，時間花費太多，遲則生變，於是道，「那我潛到萬毒宗內部去幫霜哥哥探一下吧，看看那血濃毒陣究竟是怎麼煉成的，可有破解之法…」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黑霜打斷了：「不行！」說著一臉不容置疑，把蘭馨扭過來看著自己，「馨兒只管跟著我，當我參謀就可以了，不許胡鬧。」
「霜哥哥，我可沒胡鬧，至少霜哥哥的事我不會胡鬧的，萬一鬧得不好被人給抓了，還得害霜哥哥來救不是。」蘭馨搖搖頭，玩笑似地說道。
然又再道：「黑白海在萬毒宗的地盤有商驛，要打聽消息相對容易，而且我是黑白海的少使，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現今沒有人願意和七協會之首的黑白海作對。」
蘭馨說的也並無道理，萬毒宗如今雖與黑道另外四大勢力關係緊張，但是卻沒有道理去招惹七協會的人，特別萬毒宗現在所有經濟往來，甚至兵器都要找七協會購置，又怎麼會去招惹黑白海協會的少使，不過仍舊不放心的黑霜，自然說到：「那我跟你一起去。」
蘭馨依舊搖了搖頭，她深知最近黑霜脫不了身，雖然近兩天黑霜所議之事她並沒參與，不過只要黑霜沒有刻意瞞她，她還是知道一二的：「寂靜谷的人還等著霜哥哥呢，近日你們不是商討著去攻打北冰走廊嗎？哪有空陪我去。」
蘭馨說完，雖見黑霜沒有反對，但見眉頭微皺，也知道他不放心，於是又繼續寬慰道：「放心吧，我就去探探，探不到我就回來了。」說完才見到黑霜臉色放鬆了些，也算是默許了吧，於是才道，「而且我也正要借道去神醫宗一趟，都來了這麼多天了，顏宗主那邊還等著我呢。」
不過，這句補充完全是多餘的，不說還好，一說黑霜突然面色一黑，幽幽看著蘭馨：「他等你做什麼？」他可不健忘，蘭馨之前還誇過顏子墨是個美男子，可真是吃醋起來。
蘭馨看著黑霜的表情，樂道：「別冰塊臉了，我是先前跟顏宗主說過，想請他幫我用九冥甘露煉製玉鼎丹。」
聽及蘭馨的解釋，黑霜竟一時面紅，又見她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都不知道看哪去，立即轉過頭去彆扭地「噢」了一聲，只差沒指著灰濛濛的天空說，看天真藍了。
蘭馨見黑霜作此狀可是樂開了花，跑到他跟前，撒嬌道：「那霜哥哥是不是該把九冥甘露還我了。」
自從天玄擂台賽上，黑霜搶走九冥甘露后，蘭馨也沒跟黑霜要過，不過她自知黑霜會幫她保管便也沒問，只問到谷先生是否能煉製玉鼎丹，可惜谷先生並沒聽過此葯。因此現在既然要去萬毒宗，就順道再跑遠些跑到神醫宗去請顏子墨幫忙。
「你用玉鼎丹做什麼？」黑霜這才想起來，這幾日忙裡忙外，再加上兩人好不容易化開心結倒把這件事忘了。當日蘭馨連命都不要也想取得的草藥，想必是重要之物，方才問起。
可聽完蘭馨回答后，黑霜立馬又變回了冰塊臉，因為蘭馨的回答是：「用來回家啊，有了九冥甘露的話…」
這件事可沒有商量的餘地，黑霜冷著臉打斷了蘭馨的話，說著就轉身要走：「想都別想。」
蘭馨見狀，搶到黑霜面前，見他黑著臉，又是不置可否的語氣，都不讓她把話說完，一嘟嘴：「那霜哥哥是不讓給我了？」
「不讓。」黑霜一本正經道，說完繼續往前走。
蘭馨於此，也沒追上去，一臉認真道：「那是不是要馨兒再和霜哥哥打一場，搶回來呢。」說完，纖細手掌祭起一道褐紅之光，忽地站定。
黑霜一聽蘭馨語氣有點不對，轉過頭來，卻見蘭馨胸前忽現一道紅光，突然一陣強勢靈力撲面而來，只見她兩指置於胸前，指尖臂力分明可感到震撼四射，又聽蘭馨定定念到：「諸生之魂，天地萬物…」
這分明是要強迫祭起十層木系法術之狀，蘭馨靈力不足，自然要被這道功法給反傷，她哪是打鬥，明顯是要自殘。黑霜一驚，聲音比反應還快，立刻喊到：「停！我給你。」
蘭馨聽此，噗地笑出了聲，紅光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過做做樣子，可黑霜就是無奈，只聽她笑道：「這可是霜哥哥說的，不能反悔哦。」
黑霜也只好嘆了口氣，走到她跟前，一把將蘭馨撈在懷裡，抱怨道：「是不是每次我不讓你，你都要這麼嚇我。」說完袖口中滑出一瓶瓷瓶，正是九冥甘露，遞到蘭馨手中。
原來他一直帶在身上，蘭馨接過九冥甘露，依舊調皮不改：「以後霜哥哥不能再跟馨兒冷著臉，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好。」黑霜撫著蘭馨的長發道，他的馨兒的要求哪有拒絕之理。
聽黑霜聲音變得柔和了，蘭馨這才道來：「其實呢，我需要玉鼎丹是為了練幻系法術，霜哥哥也知道我先前修習木系法術是本六行，因此現在修習外三行法術根本無法精進，玉鼎丹為輔可融合兩行之術。如果我能將幻系法術修至第九層的話我就能往來空間，就能來回家鄉和風嵐之星，而且能快速穿梭兩地更能幫霜哥哥的忙了。」
「你家又不在風嵐之星，也能來回？」黑霜雖然並非修習幻系之人，不過確如蘭馨所說，為帥者要通曉各家法術，因此關於幻系用法，他也算知道，只是沒聽說還有人能通過幻系跑到除風嵐之星的世界去。而且在見到蘭馨之前，有另外一個世界都是聞所未聞。
蘭馨回答道：「既然能往來空間，我家和風嵐之星只是兩個不同的空間，應該可以。而且要是能修到師父那個程度，還能打開空間之門，我就能帶霜哥哥一起回去看看我的家鄉了。」
「這都蕭辰天告訴你的？這種臆斷你也信。」
「的確是臆斷，不過試試也無妨。」
「也是，天命人定！」黑霜深邃黑眸淡淡發亮，說話時，那番氣宇軒揚令人發聵，他的確有資格說出這句話，因為他做到了，腳下十萬白骨為證，他們的殿下從不信命。
蘭馨看著黑霜輪廓，淺淺一笑：「看來除了拿破崙字典里沒有不可能，霜哥哥字典里也沒有不可能三個字呢。」
不過這句話卻讓黑霜聽不懂了，特別問到：「字典？拿破崙？」
「就是書籍和一個人名的意思。」蘭馨只能如此作答，她解釋不了，因為至今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都無法解釋。
她在風嵐之星兩年了，關於自己那個世界的東西可沒有忘記，因為她至始至終並沒有融入這個世界，除了黑霜這個牽絆，恐怕也沒有多餘的感情，只不過是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的感覺罷了。
關於這點，黑霜也清楚，不過無論什麼情況，他都不會讓蘭馨孤單的。
而後差不多該走了，於是黑霜伸手一攬，一聲尖嘯衝破雲霄，恐翼呼嘯而來，在這埋骨之地掀起了一道霧霾，降落在這空寂的地面。黑霜看了再看了一眼斷劍，側腳跨上恐翼後背，伸手向蘭馨示意。
不過蘭馨卻沒立刻跳上去，她也看了一眼斷劍，又看向黑霜：「霜哥哥，等下。」
說著，跑到斷劍前，看著風殘露打后的斷劍，再定眼看著巨碑上的名字，突然雙手合十，雙眸輕閉，未言一語，心中卻是默念：「安頓軍英靈在上，保佑我助霜哥哥成就此生心愿。」
一聲祈禱，一段決心，彷彿地下英靈泉下有知，吹起了大風，白霧散去，斷劍旁的清麗身影清晰可見，註定這一生便與黑霜上天下獄，至終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