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男人對話
滴——滴——滴——
林庸慢慢睜開眼睛。
白床單,白牆壁,白色的燈。
這是哪兒?
呼……呼……呼……!
輕微的呼吸卻傳來粗重的聲響,嘴上的氧氣罩勒得林庸好不難受。周身上下如螞蟻噬咬,輕輕動了動手指,左手上插著輸液管,右手卻整隻打著石膏。
仔細一感受,全身插著十八處鋼釘,像是最堅固的牢籠一般,鎖閉著林庸的自由。
來人……來人……
原本洪亮的嗓音,此時只剩下沙啞的氣聲。
被棕熊拍那一掌,估計得有兩噸的擊打力(人類都能達到0.57噸),頸椎骨還沒有癒合,此時只能偏著頭無法動彈。
這種醒過來卻不能動不能說的痛苦,一直持續了二十分鐘后,房間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林庸聽著藥瓶輕碰的聲響,看來是護士來換藥了……
他竭力地想要呼喊,卻喊不出聲音,唯一能動的手指彎了彎,在護士拿起自己的手掌,檢查輸液管地時候,猛地一用力。
噌!
「啊~!」那護士快速縮回了手,只見自己的手背上竟被割了一個口子!仔細一看,林庸的那隻左手指甲奇異竟然變長了很多,伸出來足有五六公分,尖利非常,上面還有自己的鮮血。
護士轉到林庸面前,只見林庸半睜著眼睛看著自己!
他醒了?怎麼可能?醫生明明說他最起碼要一個星期才會醒過來的!
「主任~主任~他醒了!」護手捏著自己受傷的手匆忙向外跑,不久后,一個白大褂的一醫生帶著兩名健壯的青年進入到房間。
一聲檢查了一下林庸的狀態,嘗試著拿開林庸嘴上的呼吸罩。
「水……」
醫生一笑:「真的醒了!太……太不可思議了,像你這種程度的傷,正常人都死了七八回了,沒想到短短三天,你竟然就能蘇醒過來!」
「給我水!」林庸已經受夠了別人的驚訝,他現在嘴裡幹得咬死,指向咕咚咕咚灌幾口冰水進去。
身後的兩個青年其中一個對醫生說:「醫生,讓我來吧!」他快速地接來一杯水插上吸管遞到林庸的唇邊,林庸一口咬住吸管,猛咗了兩口就將一杯水吸個精幹,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舒服多了。
那青年將水杯放好,站直身子一敬禮!
「林上尉!噢不,林少校!『獵人』特勤組士兵向您報到!」
林庸嘴角一勾,陞官了?林庸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去慶喜自己的軍銜的提升,而是皺眉問道:
「和我一起的女孩在哪兒?」
士兵臉一紅,十分艱難地看了看另一個士兵,把林庸嚇了一跳。
「對不起少校!女孩太多,你說的是哪一個!」
「她叫孟小葵。」
士兵恍然說道:「孟小葵染上了嚴重的肺炎,在內科病房!您是外科重症病房!不是一個樓層!」
「她……她沒事吧?」
「沒事!」
媽的,哪裡找來的二愣子?說話像要打架一樣。
林庸深吸一口氣:「叫醫生來,把我身上的鋼針給拔了!推個擔架上去,我要去看看她!」
「這……」
林庸冷聲道:「怎麼?難道我還得聽醫生的?」
「是!」
……………………
兩個小時以後,林庸躺在擔架上,被送往了樓上的呼吸道科加護病房。
一進門就看見孟小葵躺在病房裡唯一的病床.上,面色蒼白,她身邊坐著一個黃裙高挑女子,仔細一看,竟然是阮名伶。
「林庸!」阮名伶站起身來走向林庸。
林庸眼睛一亮,聲音也有些激動:「名伶,你怎麼來了!」
「噓~」阮名伶指了一指孟小葵悄悄說道:「剛哄睡著……這一個月以來我一直都被保護著,你回來了,我自然知道。」
知道孟小葵沒事後,林庸才如釋重負:「名伶,你過來。」
阮名伶撩起頭髮將耳朵靠近林庸嘴邊:「怎麼了?」
林庸難為情地說道:「那倆當兵的我實在尷尬不好說,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撓撓傷口?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癢得我眼淚都快下來了。」
阮名伶捂嘴一笑,對門口那兩個士兵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放心,有我的。」
士兵離開后,阮名伶拉來一張椅子,蹺腿坐在了林庸身邊:
「要撓哪裡呢?」說著輕輕伸出手來,抓撓著林庸的耳珠。
林庸急忙說道:
「不是那裡!向下!對!再向下,向左兩厘米!就這位置,使勁給我抓十下!唔~~
翻過來!背後從脊椎骨向下第六顆關節,再向右三公分,對!就是這裡!用力啊!乾脆你找把鋼絲刷來給我刷兩下吧!
最後,左腿內側,裡面!啊~~再裡面一點!Yes~!!」
阮名伶一下捂住了林庸的嘴,大眼睛瞪了他一眼:「小聲點,會把小葵吵醒的~!是這裡嗎?咯咯咯~那這裡癢不癢~」
林庸唔唔點了點頭,閉眼仿若天堂。
突然阮名伶柔荑在林庸腿上一擰,收回來說道:「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只會越撓越癢~」
林庸表情一灰:「啊……再撓兩下吧!」
咚咚咚!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敲門聲。
阮名伶慌忙站起身來:「完了,差點忘了!小葵她家裡人該來了!」
「什麼?」林庸瞬間大腦空白。
「小葵跟家裡人說是來找我玩的,結果二十多天沒給家裡人回電話,它家裡人都急死了。我是在推諉不過,只能告訴他們小葵除了車禍,現在正在住院,沒想到昨晚剛說完,他們就坐飛機趕了過來!」
林庸曾經在學校悄悄見到過小葵的父親,他對小葵溺愛的表情現在還記憶猶新,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卻被自己牽連,差點丟了性命,自己又該怎麼面對他?
還沒等林庸回過神來,阮名伶就過去打開房門。
「孟叔叔你好,我是小葵的朋友名伶,小葵就在裡面。」
林庸扭不開身子,只能側身傾聽者房間里的動靜。
只聽見兩個腳步聲一前一後.進入了房門,啪地傳來水果掉在地上的聲音。
「小葵!」一個沉穩的中年嗓音此刻聽起來卻有些顫抖,幾步來到小葵的病床前,另一個成熟.女性的聲音也帶著啜泣:「小……小葵?」
小葵在朦朧中醒來,一眼就望見了自己的父母:「爸~!媽~!」
阮名伶低著頭對小葵的父母說道:「對不起叔叔阿姨,小葵來找我玩,我卻沒有照顧好她。」
「不!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林庸突然說道。這時孟小葵的爸媽才發現了房間里擔架上的林庸。
「林庸!林庸是你嗎?你醒了?」小葵輕輕支起身子來,對擔架上的身影呼喚。
「小葵,我醒了!你呢?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小葵喜極而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微笑著說道:「我沒事,咯咯咯~我沒事~!」
孟小葵的媽媽一怔:「小葵,他是誰?你怎麼會……」
小葵臉一紅:「媽~你還記得我之前在電話里跟你說的那個送我石頭信的男孩嗎?就是他……」
小葵的父親一皺眉:「你去滬城……是不是就是去找他的?」
小葵心裡一怕,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時小葵的父親走到林庸跟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你叫林庸?」
林庸抬眼一看,小葵父親那熟悉的俊美輪廓,帶著一絲壓抑。
「是的,林庸。」
「我看你傷得也不輕,怎麼出的車禍?還有,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的交往,要用名伶小姐做幌子?」
」因為……」林庸有些難以啟齒:「因為不是車禍!」
林庸最後還是選擇了坦誠相待,這畢竟是小葵的家人,對小葵的愛,絲毫不比自己少!
「不是車禍那是什麼?!」
「我為國家工作,工作性質也……比較危險,在一次戰鬥中,小葵被我牽連進來。」林庸用最坦誠地態度與她的家人交談。
「什麼工作?什麼戰鬥?發生了什麼?」孟父連提三個疑問!
「工作,不能說。屬於國家絕密,甚至連我說出『這個工作屬於國家絕密』這句話,就已經違規了。戰鬥,也不能說,甚至我不能讓小葵告訴你們。至於發生了什麼……我只想說,我寧願自己千刀萬剮,也不願小葵受到一點傷害,可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的這個樣子,並不比千刀萬剮差。」
「爸!你別怪他……」
孟小葵的媽媽突然打住了小葵的話:「小葵,你爸在問他話!別多嘴。」
孟父冷冷地望著林庸,半晌問道:「最後問你,以後還會發生嗎?」
林庸深呼一口氣:「不知道。」
小葵的父親站起來,轉頭對小葵說道:「準備一下,我們出院,回三花城。」
林庸急到:「可小葵還沒好呢!」
「林庸先生,我不懂什麼國家任務,也不懂什麼機密絕密,我就是一個生意人,一個深愛.女兒的父親。我現在在這裡懇求你答應我!離開我女兒,可以嗎?」
轟!
林庸大腦一片空白,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來。
「爸~!」
「林庸,我不是一個不通情打理的人,也從沒想過有天會幹涉我女兒的感情,但是這次不一樣。我並不懷疑你對小葵的心意,我只是懷疑你的能力,作為一個男人,你能將自己傷成這樣,那就有可能傷得比這個還要重,小葵也有可能傷得比你更重!這已經不是未來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有沒有明天的問題。就算我女兒恨我也好,罵我也罷,我都要再懇求你一遍,離開她,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