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集體死亡
「西遊記?」喻建疑問道,「跟這什麼關係啊?」
「真假美猴王,六耳獼猴和齊天大聖,就跟我們現在似的。」蕭希希說。
一開始看的時候,她只覺得是六耳獼猴不自量力,想要以假亂真取代孫悟空的位置,於是和孫悟空上天入地的鬥法,找到各路神仙驗證。
其實,在劇中,你會發現六耳獼猴越來越像孫悟空,到後來他們打作一團,下到冥界,飛到南海……已經無法分清孰真孰假。
而且,絲毫看不到六耳獼猴心虛的模樣,和真正的孫悟空一樣急於想證明自己,甚至最後求到了如來那裡。
他一個冒牌貨為什麼要隨著正主各地找人甄別,難道六耳獼猴真的自大到認為世間沒有能識破他的神佛嗎?還是這樣對他來說有任何好處?
當然都不是。
其實,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認為自己就是如假包換的孫悟空了,豬八戒的試題考不住兩人,說明他們有著相同的記憶;而且一路打來,勝負不分,說明二人本領相當。
因此,六耳獼猴上天下海地跟著孫悟空找各路「明白人」,其實是他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才是孫悟空!
而現在,不論真假,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世界的唯一,是真實的本體,是該活下來的那個。死亡時的感覺都是一樣的,恐懼,絕望,悲慟……
而現在,她不是如來,面對幾個完全相同的人,她認不出真假。甚至她都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
「該怎麼辦啊,這樣下去不行。」她望著眼前茫茫的黑夜,依然沒有見亮的趨勢。
「還能怎麼辦,邊走邊看唄,誰能活到最後,只能看命。」喻建打了個哈欠,眼淚從爬滿血絲的眼睛里被擠了出來。
蕭希希看了眼他的模樣,說:「要不你睡會兒?」
他搖頭:「困也睡不著。走吧,往前走走看看。」
他們剛走出兩步,身後忽聽傳來一聲:「呵呵!」
他們警惕地迅速轉頭。
又來一個喻建!
蕭希希和她身邊的喻建對視一眼,信息已經在無言中傳遞給對方。果然,兩個人都想到了一起。
之前聽孟覺勉們分析,每個人由原本的一個變成了包括本體在內的四個。那麼算上之前死去的兩個,這片骷髏森林裡就剩下兩個了喻建了,而且都在眼前。
另外,孟覺勉還說森林中存在一個三人組合,顯然後來的這個喻建是其中一員。
「你受傷了?」蕭希希看著對面的喻建,問道。
他的小臂用一圈樹枝裹著,用衣服系牢,兩袖子繫緊跨在了脖子上,一個簡易的拖臂。但他想光靠一條手臂完成這項工作,是不可能是的。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想沒錯,他有同夥。
「嗯,骨頭錯位了。」喻建3號答道。
蕭希希馬上就聯想到了被挖出來的喻建,於是問道:「埋地下那位是你乾的?」
「嗯。」喻建3號瞟了眼她身邊的喻建,眉心一皺道:「你們不是又給刨出來了吧?」
蕭希希沒答。接著問道:「怎麼就你自己,另外兩個呢?」
3號一愣,顯然是驚訝為什麼他們知道這麼詳細,不過他立刻矢口否認:「沒別人,就我自己。」
哼,裝糊塗!蕭希希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別瞞了,三人組合!」
「誰跟你們說的?」3號解釋道:「我早就不和他們一起了,那兩個,我發現有點問題……」
這邊的喻建向前走出兩步,一臉謹慎望向他身後的大樹,眼神里充滿了警惕,說:「拿我們當傻子啊,那兩個就在你兩旁樹后藏著呢吧,你鑽出了當誘餌。」
喻建3號譏諷地笑一聲,道:「老娘們拜把子——多疑(姨)呀!」
這邊的喻建也不甘示弱:「你這是『白鬍子老頭睡搖籃——裝孫子!』」
3號瞪大了眼:「說誰呢,你他媽是『做鬼搞破鞋——死不要臉』。」
「哎呀,行啦!」蕭希希攔住這邊的喻建,別讓他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這還整上文鬥了,招親啊?!蕭希希實在無奈。
喻建3號看向蕭希希,鬱悶地說:「你怎麼就認準他了呢,你眼睛被門擠了?就現在,給你個機會,考慮考慮我。」
這邊的喻建怒吼:「少他媽在這挑撥離間,趕緊給我滾。」
蕭希希看他氣得不行,忙拉他一把道:「你還較上勁了,他就故意氣你呢。」
沒想到說完這話,喻建3號無語地嘆了一口氣,竟然轉身往後走了。
蕭希希驚異:「這就走了?」說好的引誘這就放棄了?
喻建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的話被傷喻建聽了去,只聽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叫『倒騎毛驢——不想看那畜生面』!」
這邊喻建氣得火星四濺,蕭希希卻完全被這兩人折服了,第一次聽人用歇後語罵架,這世上也就兩個苦大仇深的喻建碰在一起,能有這哭笑不得的奇葩場景。
他們親眼看著喻建的背影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看向一邊的大樹,像是在說什麼,然後又朝另一邊看了兩眼。
蕭希希心中一緊,還真是有人埋伏。
喻建拉了她一把,兩個人立即躲在了樹后,免得對方開黑槍。
只見喻建3號說完話便繼續向前走了,也不知他們又有了什麼新計劃。
蕭希希和喻建在原地等了一會,並沒看到有人出來,但又不敢貿貿然過去,只能謹慎地另外找路。
這時,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聲槍響,響徹天際,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原本死寂的森林突然變成了戰場一般。
之前,沒有人用槍,因為槍聲在這裡太,殺死別人的同時也會暴露自己,下一秒可能就會身陷險地。
而現在,顯然他們已經不在乎了,這麼快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猜是誰?」喻建說。
蕭希希有些發愣,良久才分析道:「應該是小孟吧,他人最多而且有槍。」
喻建又安靜地聽了一會:「亂套了,應該不止是他們。得了,至少我們這邊是安全的,找個地方歇著。」他說著拉上蕭希希快步走向一邊深草叢。
槍聲一聲接著一聲,蕭希希躲在草叢裡,望著槍聲的方向,獃獃出神:「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
「你想也沒用,生死有命吧。」喻建把背包往地上一放,腦袋枕上去,身體一蜷閉上了眼睛。
蕭希希倚著他坐著,依舊望著槍聲的方向,儘管什麼也看不到,但因為實在無法安心,只好這樣了。
漸漸地,槍聲變得很稀薄,偶爾一兩聲,她獃獃地聽著,心臟也跟著那槍聲一起一滅。
喻建這一覺睡了一個多小時,他醒來時發現蕭希希仍舊一個姿勢呆坐著,愣愣地出著神。
他摟了摟她肩膀:「哎,想什麼呢,跟坐化了似的。」
蕭希希這才轉頭看他:「醒啦。」
喻建抬頭看了看天,依舊黑的無邊無際,他又望向槍聲的方向,此時已經完全寂靜下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走唄,過去看看,」喻建站了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看明白你就不想了。」
蕭希希也站了起來,卻什麼也沒說。去看是一定要看的,只是她心裡十分害怕,那裡肯會有屍體,至於是誰的,她不敢想象。
還有就是,死的人到底是真是假?她該不該悲傷,又如何平靜?
這一路,很靜很靜。沒有風,骷髏沒有發出笑聲,他們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沉重地踩碎地上的枯枝敗葉。
他們走了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所謂的戰場,現場比蕭希希想象得還要混亂,分散的屍體,刺鼻的鮮血……觸目驚心!
這些屍體都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蕭希希的目光掠過每一張臉時,都感到心臟部位像是被大鎚重擊一樣的疼。
兩個冉苒,兩個蕭希希,一個孟覺勉……
那兩個蕭希希的死,她除了視覺震撼外,沒有太多的感觸,或者說還有一點點的慶幸。
而面對冉苒和孟覺勉的屍體,她真的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太複雜也太糾結。
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和她?要怎麼能區分呢?這些感覺真的讓她感到異常崩潰。
另一邊的喻建正蹲在地上挨個檢查屍體的傷口,他注意到蕭希希的情緒,便勸道:「行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在這種鬼地方誰都沒招。而且,還不一定是呢,他們都沒那麼傻,你合計誰都跟你一樣啊。」
喻建的話挺有效果,蕭希希一想確實如此。
她的視線重新掃了一遍地上的屍體,努力在大腦中還原當時的情景,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進行這場槍戰的,或許當時還有別人,而他們作為戰勝方已經離開了,那就不可得知了。
蕭希希想著想著,心裡感到異常的乏累,明明很苦惱又覺得不真實,想要從這一場無邊無際的噩夢裡醒過來,又感到無能為力,那一種無聲地吶喊真的讓人頹廢而絕望。
「呵呵!」喻建忽然一聲暴喝。
蕭希希猛地轉身,同時感到右手手臂上狠狠地一疼,像是被什麼用力撞到,生生咬去了一塊肉。
她下意識地用手去捂住,指間立刻感覺到一股溫熱。
待她回過神來,看清眼前,只見一隻漆黑的槍口正對著她,持槍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躺在地上的蕭希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