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千毒蜈蚣

第一百九十五章:千毒蜈蚣

唐肜把上官淺韻送回了將軍府,便離開了。

上官淺韻回到鳳儀閣,便把自己獨自一個人關在了討厭里。

持珠擔心上官淺韻會出事,便方小毓去採薇告訴一聲展君魅,就說今日回來遇刺,上官淺韻見到了一個很不想見到的人。

展君魅是聽到上官淺韻遇刺的事,便急忙出了採薇,可出了採薇后,他沒有立刻去桃夭,而是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吩咐道:「去那一壇酒來。」

「是!」小毓雖然不知道展君魅要做什麼,不過還是應聲去取酒了。

展君魅在浴池洗了個澡,從頭到腳洗的仔細乾淨,衣服也是里裏外外從頭到腳換了乾淨的,天花太可怕,那怕唐信修還沒被確定得的是天花,他也要做好一些防備。

飛鳶是鳳儀閣里唯一一個出過天花的,在展君魅走後,飛鳶便進了採薇伺候。

孫大人也曾出過天花,他進了採薇,而隨行來的周大人,卻被他留在了門外,接個方子配個葯就行,可不能讓人進來染了病。

周大人來了倒是有點後悔了,怎麼會是天花這種要命的病呢?

展君魅沐浴更衣后,便急匆匆去了桃夭,他推門一下沒有推開,只能走到一旁,打開窗戶爬了進去。

上官淺韻在展君魅進來時,她正垂眸安靜的坐在床邊,冷靜的太過分,讓人更是擔憂。

展君魅疾步走過去,單膝點地,半蹲在她面前,雙手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望着她輕聲問:「見到她了?」

「見到了。」上官淺韻本以為她回來看到展君魅時,她會覺得很委屈的大哭,可她眼睛乾澀的很,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展君魅起身抱起她,他坐在床邊,如抱孩子般的抱着她,柔聲安慰道:「見到就見到了,以後與她避免再相見,也就是了。」

「避免不了,她一直都在,離我那樣近,卻從不曾願意出現看看我。」上官淺韻依偎在展君魅懷裏,這裏是她此生最溫暖的歸處,她再覺得悲冷的難受,可只要他還在,她就不會覺得活着是孤寂的。

展君魅抱着她,大手輕拍撫她後背,臉頰貼着她微涼的額頭,靜靜的哄着她入睡,睡著了,煩憂悲痛也就都能暫忘了。

上官淺韻緩緩閉上雙眼,在他懷裏的這一刻她是安心的,不用去多想什麼,也不用去害怕什麼,只要安靜的依偎着他,一切都有他在。

「睡吧,我陪着你。」展君魅吻了下她額頭,想要起身放她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可她卻似乎不願意去床上躺着。

上官淺韻一手抓着他衣襟,閉着雙眼頭靠在他懷裏,輕搖了搖頭:「不想躺在無生氣的床上,你就這樣抱着我,我怕自己又做噩夢。」

「好,我抱着你,你睡吧。」展君魅抱着她,滿心都是對她的心疼,唐蘭之這是做的太過分了,可他又無法去怪責唐蘭之,只因他們是一類人,都是極其自私的人。

如果有一日,有人讓他在孩子與龍兒間做選擇,他選的一定是他懷裏的這個女子。

這事不會有意外,因為他就是這麼自私。

桃夭里安靜的沒一絲聲音,可採薇里卻很是熱鬧。

小鍾去了丞相府一趟,只看到唐芊,沒有看到鳳凰長老。而後她又去讓人找了好些地方,還是沒找到鳳凰長老的人影子。

之後,鳳凰長老自己回來了,因為快到晌午了,鳳凰長老回來吃飯的。

結果,鳳凰長老回來后,被小鍾拉來了採薇,眾人就挨罵了,一個個的都被罵的狗血噴頭。

「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庸醫,簡直是誤人性命。」鳳凰長老回來后,把藥丸化了水,餵給唐信修喝了后,又給抹了點藥膏,這小子就不哭鬧了。

周大人和吳大夫都低着頭,雖然心裏很不滿這怪女人,可畢竟這裏是將軍府,誰也不敢得罪這位地位不低的怪女人。

孫大人倒是很虛心求教,上前拱手請教道:「敢問姑娘,這位小公子如果得的不是天花,那為何癥狀如此像天花?」

「姑娘?你眼瞎了嗎?我哪裏像個姑娘了?你這老小子瞧著也沒多大年紀,怎麼就能老眼昏花成這樣?我看你還是先給自己治治眼睛吧。」鳳凰長老一向說話很沖,習慣的知道她是直來直去慣了,不習慣的人,就會覺得她很不知禮。

飛鳶一瞧孫大人老臉都紅了,便忙在一旁解釋道:「孫大人,您別誤會,鳳凰長老沒有侮辱您的意思,而是她……她老人家已高壽過百了。」

「哎!還是飛鳶丫頭說話好聽。」鳳凰長老就是個怪人,別人尊稱她一聲老人家,她就高興。

別人要是稱呼她為姑娘,她可會立馬就翻臉。

脾氣之古怪,讓很多人無法忍受。

「百……百歲?」這下不知孫大人吃驚了,周大人和吳大夫也很是震驚,這位模樣瞧著不過二十齣頭的女子,竟然已是年過百歲的高壽老人家了?

「來,小信兒,咱們去洗個澡,一會兒你就不癢了。」鳳凰長老抱着已經不哭鬧的唐信修,離開了床邊,向外走去還嘀咕道:「也不知道是那個缺德的,竟然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毒,要是被我老家人知道了,一定拿他喂蛇。」

「鳳凰長老,熱水一會兒才能備好,您先和晚輩說說,這信少爺中毒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飛鳶覺得鳳儀閣已經清除的很乾凈了,不可能再有什麼居心叵測之人了。

鳳凰長老抱着唐信修坐在桌子旁的錦墊上,對於飛鳶的疑問,她老人家笑了笑說道:「小信兒這是被毒蟲咬了,只不過,這種毒蟲是被人養大的,故而一般的大夫才會瞧不出來,只會把這奇怪的癥狀,當做是什麼天花來治。可這要真當天花治下去,不用多,一副葯下去,小信兒的命可就要沒了。」

孫大人這才恍然明悟,難怪這位前輩剛才臭罵他們誤人性命,他們可不是差一點就害了一個孩子嗎?

也不知道這是誰如此惡毒,竟然對如此小的一個孩子下此毒手。

飛鳶聽的可是很心驚的,信少爺中毒之事,恐怕也是個意外,說不定對方要害的,其實該是展瑤華兄妹二人才是。

「飛鳶丫頭,這幾日我也不出去了,總覺得你們長安似乎有點不對勁了,為了這幾個孩子的安全,我還是暫時幫忙看着吧。」鳳凰長老找了唐蘭之很久,可一直尋覓無果,如今唐信修出了事,她也不敢真離開了。

畢竟,這小子可是唐旭的重外孫,要是她在長安時,讓這孩子出了什麼意外,唐旭那老小子,一定會記恨她到死。

「好,我這就吩咐人,讓人把您老的東西,都搬到採薇來。」飛鳶心裏是暗鬆一口氣的,有鳳凰長老看着三個孩子,他們自然都是最為放心的。

「嗯,去吧。」鳳凰長老很喜歡飛鳶這丫頭,誰讓這丫頭最懂她老人家的心呢?

飛鳶對鳳凰長老行了一禮,便把孫大人他們三人請下去讓人招待了。

至於採薇?里裏外外都要讓人好好打掃一遍,犄角旮旯都不能遺漏,定然不能在讓這三個孩子出意外了。

鳳凰長老抱着唐信修去了另一處,那處如今還有展靈修展瑤華兄妹二人。

而桃夭里那對夫妻,展君魅一直抱着睡着的上官淺韻,等到了未時,上官淺韻才緩緩醒來。

展君魅的腿其實已經做麻木了,當看到她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小模樣,他親了親她小巧的鼻尖,溫柔笑問:「這一覺睡的好嗎?」

「嗯!很好。」上官淺韻感覺睡一覺后,心裏那塊沉重的石頭,似乎真的消失了。

「睡好,就好!」展君魅抱着她還是沒鬆手,不是不想鬆手,而是手腳都麻木的太難受。

上官淺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轉頭看向窗外的日頭,似乎已經很久,她忙慌起身,雙腳一着地,轉身就看到展君魅倒在了床上。

展君魅是真的手腳都麻木,可她還那麼忽然來一個跳下去,這真是要他的命了。

「子緣你怎麼了?」上官淺韻忙坐到床邊,便伸手去摸他的膝蓋,可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她倒是被嚇的收了手。

展君魅躺在床上哭笑不得道:「龍兒,你現在先別碰我,這手腳正麻木著,你一碰真是難受。」

「麻木了?」上官淺韻望着她杏眼一轉,然後她就出手了。

「啊!」展君魅沒想到他媳婦兒這般惡魔,竟然去給他捶腿,這是真想要他命啊。

「麻木了,捶一錘,捏一捏,好得快。」上官淺韻嘴上說着很溫柔體貼的話,可手下卻壞透了。

「嗯!你住手,小壞蛋,你就是存心想看我出糗。」展君魅已經坐起身來了,伸手就抓住她雙手,作勢要撓她痒痒,這個小壞蛋,太壞了。

「不要……哈哈哈……好癢,住手!」上官淺韻最怕被他撓痒痒了,這在床上一笑鬧不打緊,結果就出事了。

展君魅一見她裙子上暈染出一塊血跡,便忙伸手扶她起身,讓她轉過身去,想起她身上葵水未過,想必是該去凈房了吧?

上官淺韻忽然被展君魅拍了一下屁股,她轉頭就怒瞪他,這人真是小氣,她不就是想看看他腿麻木時,是不是和別人是一樣麻疼難受的嗎?

展君魅見她還有心情瞪她,他雙手捧着她的小臉,對着她的紅唇親了一口,意有所指笑說道:「你裙子可染血了,你還不去更衣嗎?」

「什麼?」上官淺韻扭頭往伸手看,可惜真看不到,不過似乎真有些不好受的感覺,她嗔怒的瞪他一眼道:「都怪你,你要是不撓我癢,我能……哼!」

「哼!居然還怪上我了,真是個不講理的壞丫頭。」展君魅學她哼,結果又被她回頭瞪一眼,他抬手摸摸鼻子,可不敢在她背後說她壞話了。

上官淺韻取了衣服,便去躲著展君魅去擦身更衣。

可她似乎防備的不夠嚴密,竟然人出現在她身後,她都沒有立刻發覺到。

展君魅以往並不會太關心女子的事,可自從娶了她后,他覺得他需要關心的事還有很多,比如她的身子一些情況。

上官淺韻收拾好后,便穿上了衣服,等穿戴好后,一轉身,卻看到展君魅竟然就那樣站在他身後,也不知道他來多久了,之前又看到了多少?

展君魅望着她羞紅的小臉蛋兒,他開心的笑了,笑完就挨揍了。

「姓展的,你不知羞,竟然看我……走,你走!」上官淺韻推著展君魅出去,直到把展君魅推出了桃夭的房門,她才羞紅著臉作勢要關門……

展君魅伸手不讓她關門,反而心情很好的低頭盯着她瞧,瞧著瞧著,他便忍俊不禁的笑說道:「龍兒,你知道你的臉多紅嗎?比那晚霞還好看。」

「你……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去!去看看信兒去,如果他真不好,可要趕緊把他送回唐氏去,說不定大長老會有辦法,畢竟他可是無憂仙谷的主人,醫術可為當今之世第一人。」上官淺韻伸手推他胸膛,可她的手卻被他握住,她抽了兩下沒抽出來,便抬頭看着他,以眼神示意他鬆手。

展君魅沒有鬆手,反而湊近她,望着她笑說:「你親我一下,我就走。」

上官淺韻本就被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鬧了個大紅臉,此時聽他人前提出這樣不知羞的要求,她伸出另一隻手,便要去揪他耳朵。

展君魅這回動作很快,抓住了她那要作惡的小手,低頭含住她紅唇,好一番深入品嘗,直到她氣的要踢人時,他才撤退後,鬆開手,轉身便走了。

上官淺韻站在門前,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抬手撫上唇瓣,還殘餘着他的氣息,這個人,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鳳儀閣的下人,之前看的很是津津有味,可當將軍離開后,他們立馬裝作很勤奮的幹活兒。

上官淺韻看了那些下人一眼,她不信他們一個個都眼瞎沒看到。不過,信兒那邊,她還是隨去看一眼吧。

展君魅去了採薇,見飛鳶帶人在打掃,便皺眉問了句:「唐信修呢?」

「啊?」飛鳶猛然轉身,看到是展君魅,便行了一禮回道:「信少爺被鳳凰長老抱走了,鳳凰長老為信少爺看過了,說是信少爺是被毒蟲咬的,不是得了什麼天花。」

「被毒蟲咬的?」上官淺韻是隨後跟來的,她想不通什麼樣的毒蟲咬了人,是吳大夫那樣的老大夫,都瞧不出來的?這也太奇怪了。

展君魅聽唐信修沒事了,他也就放心了,一轉身,便是閑來無事的調戲他媳婦兒。

上官淺韻被他手指一勾下巴,她就羞怒的抬手拍開他狼爪,見他還來伸手摸她的臉,她就張嘴作勢要兇狠的咬人。

展君魅手一挪開,便搭在了她肩上,而後……他就把她打橫抱起來了。

「姓展的!」上官淺韻只要一這樣喊展君魅,就代表她生氣了。

展君魅抱着她轉了圈,便翩然飄飛向拿出薔薇花架上,薔薇有刺,花開極艷,當人飄然而上,花瓣被震飛,紛飛如雪。

上官淺韻此時已顧不上生氣了,因為她看到了很美的景色,花瓣飛舞,藍天上白雲如棉,她旋轉着,好似要隨風中花瓣,一起飛上雲端,那樣的感覺似飄飄然的。

持珠站在窗前看着,世上,也只有駙馬最能讓公主忘憂。

唐芊聽說唐信修出事了,便說要回來了。

柳亭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大將軍府,便陪同他一起回來了。

當他們到來時,就看到展大將軍在抱着公主殿下,飛上薔薇花架,在凌波踏步轉圈玩兒?

唐芊忽然也好像去玩,可她身邊的男人不會武功,她總不能抱着這個男人飛上去玩吧?

柳亭被唐芊看的無奈一笑,這樣的事,就算他能不顧禮儀做得出來,恐也是有心無力。

展君魅抱着上官淺韻瘋玩了一會兒后,便抱着他飛落到地面,走入薔薇花架下,把她放在花架下的竹榻上。

上官淺韻躺在柔軟的狐皮上,倒是也不覺得竹榻的涼意,眯著眸子唇角微揚,好似個慵懶的貓兒。

閃電不知從哪裏跑來的,縱身跳上竹榻,爬上它主人的身上,剛撒嬌的叫一聲,就被某個可惡的男人,給一巴掌拍飛了。

展君魅勾唇看向那炸毛齜牙的閃電,笑的不懷好意道:「閃電,你身手不夠敏捷了,看來,需要減肥再訓練下了。」

閃電一下子垂下了蓬鬆的大尾巴,哀怨的看了那個可惡男人一眼,轉身扭屁股走了,這個可惡的男主子,它永遠不想再見到他……咦?那是什麼東西?

「閃電,爪下留蟲!」唐芊一聲大叫,隨之疾步跑了過去,從懷裏拿出一隻玉瓶,一下子把那小蟲子裝了進去,大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沒被踩死,話說這種蟲子很難養活的,聽說是一千條蜈蚣中,才會出這麼一條五彩蜈蚣,它可是被毒出來的妖邪之物,雖然毒性很強,可卻也是一種稀缺藥材。」

「什麼毒蟲?」唐信修已經睡著了,鳳凰長老剛出來要去找上官淺韻,便在這裏忽然聽到唐芊的話,她老人家便舉步走了過來。

「啊!」唐芊被鳳凰長老嚇了一跳,轉身便嘟嘴埋怨道:「長老,你怎麼總是這樣嚇人?真是的,剛才差點被你嚇掉了好寶貝。長老你看,這可是條罕見千毒蜈蚣,還是五彩,它之前一定不止千中活一,更是被餵養五毒汁液多年,才能長得這麼妖邪。」

「蜈蚣?」鳳凰長老還真看到唐芊的寒冰葫蘆中,有着一條快被凍僵的五彩蜈蚣,她瞭然的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個東西啊?不過,這唐信修可真夠命大的,這麼毒的毒蟲,也沒有當場要了他的命。」

唐芊聞言,很是怨氣的瞪着鳳凰長老說道:「長老,信兒可是我親侄子,你怎麼可以這樣為老不尊的咒他?」

「呃?」鳳凰長老被唐芊一瞪,倒是真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不過只是說錯話了而已,並沒有想看着唐信修去死的意思。

上官淺韻也已起身出了薔薇花架,也聽清楚唐芊與鳳凰長老的對話,她們的意思是說,唐信修是被這毒蜈蚣咬了?所以才會引起了與天花相似的癥狀?

「這事定然與墨顏有關係,他雖然武功不怎麼高,可毒術卻很是精湛。」展君魅是很討厭墨顏,可卻不得不承認,墨顏的確是位毒術天才。

「墨顏,已經死了。」上官淺韻因為她母后出現的事,回來只顧情緒低落傷心,忘記告訴展君魅這件事了。

「墨顏死了?」展君魅對於這個消息,他之所以這般驚訝,是因為那些暗衛還沒來得及彙報給他這事。

只因,自上官淺韻回來后,他一直抱着她睡覺。

唐芊不知道他們夫妻再說什麼,便小聲問旁邊的鳳凰長老道:「長老,他們在說什麼人啊?」

「墨顏,巴蜀墨家二爺,一個大壞蛋。」鳳凰長老如此這般對唐芊說,因為在她的所知里,墨顏就是個大壞蛋,殺兄害嫂,罪該萬死。

「巴蜀墨家?他們的家人,不是都死光了嗎?」唐芊明明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大長老就和鳳凰長老說過這件事,說他懷疑龍家滅門之案,與已被滅門的巴蜀墨家有關。

鳳凰長老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唐芊解釋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她本也不是很了解。

上官淺韻不打算解釋墨顏是怎麼死的,只因,殺墨顏的人,不可說。

柳亭也是聽過巴蜀墨家滅門之事的,當初這個醫藥世家被滅門,還有巴蜀友人與他通過信,直嘆可惜了。

墨家的名聲不算壞,最多就是族人脾氣怪些,不願意與達官貴人打交道罷了。

其實,比起其他自以為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醫藥世家,墨家算是杏林中唯一的以濟世救民為己任的醫藥世家了。

凡墨家子孫,每滿十五歲,便可獨行外出去濟世蒼生。

歷代家主長老,會選出最具仁心的繼承人,已傳承墨家百年家業。

可惜,這樣一家時代為善的醫藥世家,最終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悲慘下場。

天道不公,無眼觀世間不平之事,悲慘冤情!

展君魅伸手拉着上官淺韻微涼的手,不用她多解釋,他也已猜到是誰殺的墨顏了。

柳亭覺得今日所見的上官淺韻有點不對勁,她似乎很悲傷,這也讓他明白,為何展君魅之前會哪有抱着她瘋玩,只因想讓她暫忘憂愁。

唐芊吃醋了,柳亭竟然盯着別的女子,

看得那麼認真。

柳亭不等跑過來的唐芊對他興師問罪,他便先看向上官淺韻開口問:「長公主,不知我……何時能來貴府提親?」

「提親?」唐芊一愣,便立馬轉過身,抬腳就跑到上官淺韻身邊,拉着上官淺韻的衣袖搖啊搖,嘟嘴撒嬌笑說道:「表姐,人說長姐如母,不如你就做個主,讓我和青青拜堂成親吧?至於我父母那邊……能先瞞着他們行嗎?」

上官淺韻覺得她以前很低估了唐芊的膽子,這姑娘每做出一件事,都會令所有人驚訝不已。

她居然要瞞着她父母和柳亭先生米煮成熟飯拜堂成親?這姑娘的勇氣,讓她敬佩!

柳亭微皺眉頭,覺得唐芊這決定大為不妥,哪有當女兒的成親,是不告訴父母的?

鳳凰長老倒是覺得這事沒什麼,畢竟唐昆那個人,是不可能讓唐芊嫁給普通人的,哪怕柳亭身份不低,可比起一國之君或是一家之主來說,還是有那麼點不夠資格……娶唐芊這位唐氏嫡出大小姐的。

上官淺韻想了想,實在被唐芊搖的胳膊疼,她才一甩開唐芊的手,望着唐芊很是無奈道:「這事只我點頭不行,還要鳳凰長老答應才行。」

「我?這關我什麼事?」鳳凰長老可不想摻和這事,畢竟無憂仙谷本就與唐昆世同仇敵,她又是被唐旭保下來的人,一旦她做出與絲毫與唐昆為敵的事,那便是無憂仙谷與唐昆徹底撕破臉了。

至少,唐昆會是這樣想的。

所以,這事她絕不會摻和。

上官淺韻舉步走過去,只在鳳凰長老耳邊說了一句話,便轉身走回到展君魅身邊,伸手牽起展君魅的手,向著桃夭的方向走去。

鳳凰長老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忙追上去拉住上官淺韻的手,便給了她一個大大微笑道:「事關芊芊一輩子的幸福,我老人家拼這一次吐血……也沒什麼的。行了,這事就這樣辦了,趕緊走完六禮,然後讓他們儘快拜堂成親,把生米煮成熟飯。」

「長老,你太好了。」唐芊很感動,因為鳳凰長老太好了,竟然為了她的幸福,連與她父親為敵也不怕,她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鳳凰長老了,再也不嫌棄她太過於啰嗦了。

鳳凰長老抬手捂臉,她真心虛,因為她一點都不是為了唐芊才點頭的,而是為了唐蘭之,她想知道唐蘭之在何處。

可上官淺韻不告訴她,非逼着她與她狼狽為奸,她才肯把唐蘭之的下落告訴她知道。

其實她也是夠笨的,之前不就是上官淺韻告訴她唐蘭之還活着的事嗎?

既然上官淺韻能知道唐蘭之還活着,那她也定然知道唐蘭之的下落。

她要是當初直接問清楚她了,何苦還會跑那麼多冤枉路?

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柳亭在一旁倒好似在思索什麼,上官淺韻到底和鳳凰長老說了什麼?竟然讓鳳凰長老忽然改變了主意?

上官淺韻對柳亭高深莫測一笑:「柳丞相,你只需回去告訴令尊,三日後,芊芊的父母會抵達長安與他見面,商量這門兒女親事。」

「我父母?表姐你這是在害我嗎?」唐芊緊皺着小眉頭,眼神哀怨的看向上官淺韻,她父母要是來了,別說她和青青親事肯定吹了,連她也會被強行帶回唐氏的。

柳亭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對上官淺韻一作揖道:「還是長公主想的周到,我這就回去告知家父此時,告辭!」

「柳丞相慢走,不送。」上官淺韻微笑送柳亭走,與聰明人說事,可真是輕鬆。

唐芊還是一頭霧水的,不明白柳亭臨走時那麼高興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她父母來了,她就要被帶走了嗎?

「表妹先別傷心,這個父母一定是通情達理的,你就放心吧。」上官淺韻心裏已有主意,只不過,這事還要一個人幫忙才行。

展君魅望着她被陽光鍍上一抹光暈的側臉,她嘴角的笑,多像陽光下燦爛綻放的花朵,那樣的靜謐美好。

與其讓她沉溺在唐蘭之留給她的痛苦裏,不如讓她忙碌些,這樣,至少她是快樂的。

是夜

浴火宮

唐肜來了,來看看唐蘭之,聽說她已經在房間里,一日都水米未進了。

唐蘭之知道來的是誰,在這個浴火宮裏,除了唐肜,也沒有別人敢不經她同意,就這樣進來的。

唐肜走過去,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仰頭向上看,能看到一個鑲嵌著琉璃的天窗,有月光滲透進來,這黑漆漆的屋子裏,只有這一處是有光的地方。

而此時,唐蘭之就佔在天窗下,望着空無一物的牆壁,在面壁思過,思她曾經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蘭之,鳳凰長老尋你很久了。」唐肜之前就聽唐明說,說鳳凰長老來了長安,一直在暗尋唐蘭之的下落。

「我知道!」唐蘭之除了知道鳳凰長老一直在找她外……

她還知道,她活着的事,就是她的龍兒,告訴鳳凰長老的。

唐肜走近兩步,與她一起站在月光中,望着她悲傷的背影,他覺得嗓子有些乾澀的問:「那你想怎麼辦?隨鳳凰長老回唐氏去嗎?」

「且看看吧,如果龍兒希望我回去,我會回去,這是我欠她。」唐蘭之這一生最虧欠的,便是她的女兒,她從不是一個好母親,而是個罪惡深重的女人。

她此一生,負了唐肜,負了上官君申,拋棄了她的母親,也拋棄了她唯一的女兒。

「蘭之,你這一生,都只是萬般無奈。」唐肜是陪伴過唐蘭之幾十年的人,他們一起長大,小時候是玩伴,少年彼此相愛,最終被唐昆殘忍的強行分開。

可她用一生幸福只為給他換的自由,可到了最後,他卻被唐昆哪個失信的卑鄙小人,賣去了西域。

她負了上官君申,是為了他。

他二十多年不回唐氏探望母親,還是為了他。

她拋棄自己唯一的女兒,是為他。

哪怕拋棄姓名活的如同活死人,也終還都是為了他。

她這一生的對錯,皆是因他而起,他是她的劫,害苦了她一輩子。

唐蘭之閉上雙眼默默落淚,她從不覺得唐肜是她的劫,而是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彼此的劫。

「蘭之,一定要回唐氏嗎?」唐肜知道,比起他來,唐蘭之更噁心唐氏,那是萬惡之源,是毀了他們所有人的惡源。

「別無選擇!」唐蘭之不可能讓她的女兒去成為唐氏的鳳王,哪個位子太冷太孤寂了。

她不想她的女兒為了哪個位子,失去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快樂。

更何況,她對不起上官君申,又怎麼可以去剝奪去龍兒的身份,上官氏的嫡長公主,永遠都只能複姓上官,是上官君申的女兒,不能是別的。

唐肜面具的雙眼微微泛紅,含淚望着她的背影,嘴唇顫抖勾起一抹苦笑道:「好,我陪着你回去,你若是鳳王,我便是你最為忠誠的暗衛,一生都要好好守護你,直到死亡降臨。永生永世,我都不會再離開你身邊半步,蘭之。」

「好,阿肜!」唐蘭之不拒絕唐肜的要求,只因她覺得他們這一生,這樣的結局也很好。

唐肜上前,靠近她,自后擁抱她,一別二十多年,他終於尋回她了。

唐蘭之倚靠在唐肜懷裏,她雙眼閉着嘴角上揚,在做錯那麼多事後,她最後還能落得一個人陪伴她,她真是何其之幸。

長安

大將軍府

上官淺韻把白日遇刺之事,與展君魅仔細說了一遍,她摘下脖子上的斷魂玉,遞給了展君魅,望着他,平靜的說道:「斷魂玉的召喚曲,是她教父皇的,父皇又教給了我,當時她拿走我手裏的斷魂玉,吹響斷魂玉時,我就知道她是誰了。」

展君魅手裏把玩著這枚妖邪的奇玉,從古至今,為了這枚斷魂玉喪生的人,可說是不計其數。

可就是這樣的妖邪之物,卻依舊還有那麼多人想要搶奪。

「這東西我不能留了,每次遇到危險時,我總會忍不住去碰它,這是一種可怕的依賴,也就是傳說中……那邪乎之說。」上官淺韻已漸漸的明白了,斷魂玉不是具有妖靈之力的魔物,它只是一種強大的武器,會讓人因為它的強大而過分的依賴。

最終,會被不再受操控的亡靈蝙蝠所吞噬。

故而,才會被人傳為了嗜血魔物。

展君魅雖然知道斷魂玉詭異,可它的確能保護好她,如果沒了斷魂玉,以後她遇上危險,他再恰巧不在她身邊……這個後果,他不敢去想像。

上官淺韻望着幫她把斷魂玉重新掛回脖子上的男人,不懂他為何還要她戴着斷魂玉,難道他不知道,斷魂玉已經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嗎?

「她還回來找你,一定還有別的曲子,可操控亡靈蝙蝠。」展君魅之所以敢這樣篤定,那是因為她說過得刺殺之事細節,唐蘭之能把斷魂玉的威力發出十成,可見唐蘭之是很了解斷魂玉使用秘訣的。

上官淺韻不想去找唐蘭之,也不想再接受她的幫助。

展君魅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扯斷斷魂玉的紅繩,把她強行抱在懷裏,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聽到她吃痛的悶哼,他才緊緊地抱着她,在她耳邊嘆氣道:「我任性的公主殿下,你為何一遇上她的事,就會變得那麼不冷靜呢?斷魂玉是她留給你的護身符,可也是你與你父皇的回憶。難道,你忘記你父皇教你吹響斷魂玉的那些記憶了嗎?」

上官淺韻的確不再掙扎了,她沒忘記,從來都沒忘記,她清楚的記得,她父皇是怎麼耐心溫柔教她吹響斷魂玉的。

那時的她很小,說話都說不清楚,走路也是搖搖晃晃的小不點,可他父皇從那時候就開始教她斷魂玉,只是怕她會有危險。

可斷魂玉她剛學會吹,這一世的她,便得了失魂症,還是靠天機子的師父,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展君魅抱着安靜下來的她,大手輕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柔聲道:「龍兒,先帝那麼疼愛你,他最怕的便是你會出事,哪怕為了讓先帝在天之靈得以安息,你也該保護好自己的。」

「我知道了。」上官淺韻手裏握著斷魂玉,心裏想念着她父皇,這個唯一陪着她一點點長大的父親,做了許多父親都沒做過的事。

她牙牙學語,是她父皇抱在懷裏教的。

她蹣跚學步,是她父皇不顧一國之君的儀態,雙膝跪地牽着她的小手後退著,帶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學會的。

她生病的時候,喂葯陪伴她身邊的人,永遠都是她父皇。

她哪怕是驚悸做噩夢,醒來看到的人,也一定就是她衣不解帶陪伴她的父皇。

她父皇是最好的父親,她一生都不能忘記,她父皇疼愛她的點點滴滴回憶。

展君魅在她眼中看到了淚水與恨意,她有多思念她的父皇,如今便有恨她的母后吧?

上官淺韻在展君魅懷裏睡著了,也許是這一日間,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她感到很疲憊了。

展君魅抱抱起了她,可她卻醒了。

上官淺韻也就是打個瞌睡,睜開眼就看到他在和她大眼瞪小眼,她眨一眨眼睛,低頭瞧見他在抱着她,回想之前的事,她似乎因為太悲傷了,感覺有些疲累,就打了個瞌睡。

展君魅也是被她嚇了一跳,見她醒來了,他還是抱着,送她到了床上。

飛鳶領着兩名婢女進來,婢女手裏端著盆熱水,水上飄着花瓣。她手裏是個小食盒,走到床邊打開了食盒,食盒裏是一隻蓋着的翡翠玉碗和一隻小木勺子。

展君魅端出那隻翡翠玉碗,放在上官淺韻手心裏一塊疊好的帕子,又遞給她一隻小木勺子。

上官淺韻就這樣端著玉碗吃粥,她的鞋襪被褪去了,雙腳放在水溫恰到好處的水盆里,頓時覺得一陣身心舒暢。

就這樣,展君魅蹲在她面前幫她泡腳,她端著一碗粥吃着,羨煞了一旁三名女兒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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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鳳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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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千毒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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