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季寧送孟苒回酒店，她剛下了車就看到王白石往出走。

「去哪啊，這麼晚了。」孟苒拖著皮箱與季寧揮手再見。

「買葯。」

「怎麼了，感冒啊。我那兒有，就說你凍著了吧，臭美。」孟苒心情不錯，季寧總有辦法讓她變得暖心，所以她是喜歡季寧的。

「跌打葯。」王白石手裡夾著煙，天兒太冷，吐出的煙霧混合著哈氣，看起來更顯冬的寂寥。

「跌打葯，武指那有吧。」王白石一說，她便明白了。

「進組第一天就沒了，這東西一般都自備。」

這個她倒不明白，只能哦了一聲，「這都十點多了，估計藥房也關了。」

「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王白石說著，便走了出去。

孟苒上了樓，把季寧給她拿的皮箱翻開，把衣服拿出來掛好，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才發現自己的應急箱里，季寧還給她裝了一支從香港買的藥油。

這東西確實很好用，她之前學散打時常扭傷，舒筋活血很有效果。

收整好東西，便拿著衣服進了洗手間，沖了個熱水澡，渾身舒服多了。

還沒出來便聽到電話響了幾遍，孟苒急忙擦乾身上的水，套上浴袍出來一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夏天。

她邊擦著頭髮邊接起電話：「這麼晚了不睡覺。」

「孟小苒，我這兒是白天啊。」

「明知道我這是晚上，你也不擔心擾了我好夢。」

「又不是春.夢，怕啥。」

「夏小天，你還是那麼污。」夏天有個單純的名字，所以，常常被人誤以為是個乖乖女，只有孟苒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和許驍驍是兩種性格但相同的人，一個是外表奔放實則內斂的人，一個看似單純，實則什麼嗑都敢嘮的主。

「我要去多倫多。」

「幹嘛，別跟我說來看我，我不信。」

「我是有工作的。」夏天一本正經的。

「幹嘛，小裁縫來給誰做衣服啊。」夏天很喜歡設計，她沒指望拿什麼獎，但她就是喜歡設計服裝，她曾經的願望就是開一間屬於自己的高品位服裝設計公司。

孟苒還是很支持她的，畢竟，夏家別說給她開一間小公司，就是開個大型服裝廠也沒問題。

「別小裁縫小裁縫的，真鱉。」

「呸，說吧，來多倫多幹嘛。」

夏天嘿嘿一樂：「給少南哥做助理，順便跟你溝通缺了三年的感情，我想了，怎麼著也得跟你回歸到以前那樣，不然我這心裡特別不舒服，就好像你跟人跑了似的，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夏天表達她自己的想法，她確實是這種感覺，就好像孟苒拋棄了全世界，也包括她，但她的生命里，怎麼可能沒有孟苒。

「隨你吧。」孟苒有些無力，可能現多的是面對厲少南事情上的無力。

「說真的，有種我們相愛十八年後你跟人跑了，我被綠了似的。」

孟苒在電話這邊已經翻了N次白眼給電話另一端的人。

「你說我才二十一，我爸非逼我相親。」夏天吐槽，很是哀怨。

「什麼個情況？」

「我又不是叔控，對制服控也沒興趣。」夏天望天，已無力吐槽。

孟苒是聽明白了，原來夏天是來躲男人的。她噗哧一樂聲了出來，然後哈哈大笑。

夏天嘴角一抽，「笑死你，詛咒你一晚上夢男人。」

孟苒哼了一聲：「那我睡了，明天還得早起呢。」

「晚安，親愛的寶貝。」夏天甜膩膩的聲音。

「滾……」孟苒說完這一個字，便掛了電話。

關於夏天要來多倫多，說真的，孟苒雖然也很想她，但並不是十分想讓她來，因為她知道夏天絕對不是個安靜的主。

不過她既然說來多倫多是要給厲少南當助理的，孟苒也只能禁了聲，因為確切來講，是與她無關。

至於躲男人的事，她貌似還能找點樂子。

她躺了好一會兒，睡意不濃，便起來喝了點熱水。

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想了想還是發了信息給王白石問他有沒有買到葯，如果他睡了第二天也能看到。

王白石沒有回信息，孟苒看了會兒書，二點多才睡著。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起來，洗漱過後拿過手機，看到王白石的回信，「太晚了，找了幾家藥房都關了。」

孟苒把那瓶藥油拿了出來放到包里，上樓吃早餐，然後回了王白石的信息，「我在樓上餐廳，你上來一下。」

王白石沒回信息，不過孟苒也不急，早餐吃了一半，王白石沒上來，倒是看到厲少南走了過來。

臉上的倦意少了許多，但臉色並不好，眉眼間還是能看得出連日來的疲憊。

倆人沒說話，孟苒把熱咖啡喝掉，然後從包里翻出那瓶藥油，放到厲少南面前。

厲少南沒說話，孟苒繼續吃早餐，她知道他看向她，其實孟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葯給他，不過她的性格，可能即使是普通同事，她也不會吝嗇的拿出來吧。

厲少南並不知道孟苒為什麼會有這東西，但她能給他，是他意料之外。

「謝謝。」

「不客氣。」

***

孟苒穿著棉服，喝著暖咖啡，站在攝影棚里看著人來人往，大家都那麼忙碌，好像只有她和導演兩個人，喝著咖啡，哈哈大笑著。

皮爾斯導演雖大牌，但人特別逗，會講笑話愛開玩笑，工作雖認真，但勞逸結合比咱們國內人死命的工作要懂得享受兩個字的真諦。

她和皮爾斯正聊著中西趣聞，突然接到王白石的電話。

她環視一周沒看到人，便接了電話。

「苒苒，我有急事要回國一趟，少南這邊的事暫時你倆先對接一下，我派了助理，最快也得兩天才能到。」

王白石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她並沒有過多排斥厲少南，不知道是接觸了快一年月的原因，還是什麼，總之，她此時的心境可以接受這樣的工作安排。

「恩，知道了。」她應了聲。

王白石沉默幾秒，末了：「苒苒……」

王白石的欲言又止，孟苒明白：「放心吧，我公私分明。」

「我已經訂了機票，新來的助理你不認識，不過夏小天也要來，你應該知道了。」

「放心吧，我的工作我會做好。」

「好，有事打電話給我。」

孟苒並未受太多影響，習慣了每天碰面，雖然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但基本上，在劇組裡她可以做到公私分明。

孟苒見庄薇的助理跑前跑后的替厲少南做事，估計是王白石交待的，畢竟，藝人的事特別多，她是不可能管那些瑣碎的事。

厲少南那邊正和武指聊動作戲，孟苒拿著劇本在旁邊看了下面的戲，如果沒什麼大的問題，今天厲少南會早些收工。

下午四點半，厲少南下了戲，孟苒看了下劇本走了過去。

兩個人目光相交，沒有過多情緒，孟苒開口：「今天收工比較早，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早上十點的戲，可以睡個懶覺，劇本如果有改動我會提前通知你，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找我。」

孟苒公事公辦，語氣很隨和正如與其它人溝通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厲少南點頭，便離開了。

孟苒開完晚上的會才走，她看了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她仔細算了一下，如果按厲少南回去的時間，回去就睡覺，現在也許能醒著了。

她嘆了一聲，還是王白石在時好，隨時溝通。

隨意扒了點飯，拿著劇本上了樓。

她敲了下門，很快便有人過來開門，門開了，她便聽到裡面的笑聲。

開門的是庄薇的助理叫研研，見到她，很懂事的開口：「孟姐姐。」

孟苒微微一笑：「我找厲少南，方便么。」

她並不知道裡面什麼情況，所以算是禮貌開口詢問。

庄薇聽到了她的聲音，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挑眉道：「不方便。」

孟苒聳肩，沒說話。

庄薇卻笑著伸手把人拽了進來：「我們剛吃完飯回來，你吃了沒。」

孟苒對於庄薇那爽朗的熱情，不喜歡也不排斥。

「吃過了。」

「明天的事情安排一下。」她進來，直接說明原因。

「時間也不早了，我回去睡覺，你們聊。」庄薇沖孟苒挑了挑眉，那笑別有深意。

孟苒懶得解釋她的別的深意，只是淡漠的看著庄薇和助理離開。

「吉爾森受傷所以明天的戲只能往後延，晚上會議決定先拍這部分，劇本我給你拿來了，你待會看一下。」

「吉爾森怎麼樣了，嚴重么。」他晚上才聽庄薇說吉爾森受傷，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腳踝扭傷，問題不大，醫生說休息一周，吉爾森說給他一天時間。」

厲少南點頭，他知道打星拍戲受傷避免不了，但每個人都很拼盡全力，只要不是非休不可，誰也不願給劇組拖時間，這是一個演員良好的職業操守。

「還有，你的戲服已經壞了三套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趕製出來，如果沒出來就得先用之前的湊合。」拍打戲，每一次摔出去都是真摔，衣服布料摩擦地面的破損很正常，但想想，人的皮膚呢，所以，孟苒不用過於仔細，偶爾一眼，就能看到厲少南胳膊上的淤青和擦傷。

厲少南翻看劇本，咂了下嘴角。孟苒不解：「怎麼了？」

「沒事，只是認為這個劇情……」

厲少南側過身子，把劇本遞到她面前，指齣劇情位置。

「恩，今天編劇和導演商量加的戲。」她說著，突然笑了出來，「他們美國人的思維，我也不懂。」

厲少南薄唇微微上揚，孟苒抬眼，笑容正撞見他的眸子，那裡，是她見過的溫柔，卻久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