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兩天的假期算是偷來的，一眨眼就過去了。

孟苒早早便起床，看著熟睡的夏天沒叫醒她，她雖然嘴上說是來給厲少南做助理的，那也就是說說，以她的性格就是來玩的。

快速洗漱換好衣服，悄聲關上房門，向樓上餐廳走去。

「孟姐，早啊。」齊樂看到她，便走了過來。

「小樂早。」她打了招呼，抬眼看他，「你別叫我姐了，我應該沒你大。」

「恩，我二十三。」叫姐不一定是年齡上的差距，而是一種尊稱，特別是這個行業，嘴甜點，絕對不會錯。

「就叫我孟苒吧。」

齊樂是那種瘦高的身材，像韓劇里的演員，長的挺可愛的，當助理可惜了，在國內這種顏值很吃香。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著，果然像她想的一樣，齊樂是實習生，王白石看中他的潛質，打算帶一段時間多學習學習，找個合適的機會就出道。

吃完飯兩人往出走，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時，齊樂突然向她說道：「那天給你帶的餐，是少南哥親自點的。」

這句話落，孟苒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下，她有些尷尬，「哦，那得謝謝他。」

齊樂看出她的尷尬，並未接話，只是沖她友善的笑笑，不知怎麼地，好像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麼來。

難道，他也知道？雖說剛入行，但在厲少南身邊，估計早把他那些過去扒得皮都不剩。

下了樓，便看到另一電梯走出來的厲少南。

兩人對視一眼，孟苒抿了抿唇，沒說話。

到了門口，齊樂把車門打開，厲少南上了車，回頭看她：「一起走吧。」

孟苒看著旁邊確實沒什麼人，而且她確切來講跟厲少南這邊跟的久，如果坐別人的車，也有點不適合。

她點頭，上了車。

齊樂關上車門，坐在副駕駛。

厲少南在車上一直看劇本，孟苒翻著手機若無其事的緩解自己的處境氛圍。

半個小時，但到了片場。

片場已經清理出來一大片空地，就在室內攝影棚不遠處。

雪雖停了，但風不小，氣溫下降最少五度。

孟苒裹緊大衣小跑進了攝影棚，丹妮昨晚通宵，副導演昨晚導的室內夜戲剛收工，這段是後期與室外畫面剪到一起的戲份。

清點人數，分配人員，忙了會兒看時間差不多，便去了厲少南的化妝間。

敲了下門，裡面應了聲，她才推門進去。

厲少南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上妝，他的妝很簡單，就是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把原本有些偏白的臉塗得黑了些。

開始看起來有些不適應，不過當看到所有演員幾乎都差不多這種顏色，就習慣了。

化妝間里只有他和化妝師，化妝師看到她沖她打招呼，她笑笑回應。

厲少南的目光從鏡子里折射過來，兩人目光相遇，她抿了下唇，「今天有雨戲，你事先有做準備嗎？」

「準備什麼？」他卻突然反問。

「這種天氣拍雨戲，準備什麼還用我說？」她有些不順氣的懟了回去，話落就發覺不太對，末了低聲道，「暖寶寶。」

冬天的雨戲很遭罪，又要拍出不冷的感覺，冰冷的水都是刺骨的寒，所以大多數演員在這時都會準備這個東西取暖，效果還是不錯的。

「沒有。」他簡潔的回了兩個字。

她眉頭微收，清冽的眸光從鏡子里看向神態自若的人，「小樂呢？」

厲少南垂眸看劇本未回應，化妝師雖然中文不行，但也聽出語氣問題，轉頭看向孟苒用英文問她怎麼了。

她聳聳肩表示無事，又用英文問了化妝師指的是厲少南的助理，化妝師說剛出去，不清楚去哪兒。

孟苒給齊樂打了電話，不過兩次都沒人接，化妝師化完妝說了拜拜便出去了。

化妝間里只剩下他們倆，厲少南站起身，整理一下迷彩戲服，轉頭時，看向她。

彼時，她喜歡看他注視著自己的樣子。

此刻，她甚至不喜歡與他對視或獨處。

不是自己不夠坦然，只是環境不同心境更不同，她確實不習慣他們現在的關係，特別是強裝出來的和諧，很容易瓦解崩盤。

今天的戲份很重要，孟苒回到片場找到群演，把這段戲又再三仔細的說了遍，不能指望一二條就能過，但也不希望因群演致導演N機多條。

這天兒拍水裡的戲份，她要為所有人負責。

群演大多都不是專業的，但都很用功努力，戲對了兩遍也就差不多，到時燈光一打攝影機一開，只能看臨場發揮。

她問了幾個人，終於要到暖寶片，拿著暖寶片去找厲少南。

厲少南正在和副導演對戲，她過去站在一邊等他。

他看到她，把這場戲對完便走了過來：「等我？」

孟苒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暖寶片，我從群演那要到的。」

厲少南往出走，一邊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

孟苒把東西遞給他，「群演那邊剛對了兩遍戲，待會先走一遍，爭取正式開拍一條就過。」

這麼大場面戲，十幾個機位，一條是不可能過，孟苒是希望大家少受罪。

厲少南揚了揚手裡的東西又道了聲謝，向休息車走去。

重頭戲下午開拍，大家準備就緒，孟苒看厲少南和演員對戲，對了幾遍后，便正式開拍。

這是一場作戰隊員蟄伏在樹林里的戲，天下著雨，周身被雨水澆透，雨水順著頭髮滴落在臉上，雨水劃過眼瞼，目光卻如炬般透過□□瞄準著目標。

另一邊的演員正在走戲，一邊說著台詞，這邊耳機里傳來的命令聲，卻聽到導演一聲咔。

忘詞，走錯位，這種事情是太常見。

第一遍，第二遍，直到第三遍，槍里的子彈才發射出去。

第三遍過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

孟苒看厲少南與其它演員一同走了回來，齊樂上前把毛巾和大衣遞了過去。

導演說很好，大家辛苦之類的話，接著準備下一場，依舊是雨戲。

孟苒倒了杯熱水，遞給齊樂。

齊樂沖她笑笑，道了謝，遞給了厲少南。

雨戲拍了整整一個下午，演員們都很辛苦，如果不是天已經漸黑了下來，導演也許還會再來一條。

皮爾斯要求很高，每個鏡頭每個表情都要做到完全符合戲中的人物狀態，比如這麼冷的天兒，被冰冷的水淋著還要保持高度警惕中很隨性的狀態，不能表現出一絲抖動。

高清鏡頭下，演員說話時都能看到冒出的和氣，甚至冷時皮膚上起的雞皮疙瘩都一清二楚。

孟苒的工作大體上是，厲少南的工作結束她這邊也算收工，因為她主要負責導演組與厲少南之間的協調工作，其它工作很隨機。

今天厲少南收工，她又跟了會兒後續的工作，丹妮昨晚值大夜，白天睡了一白天，晚上又來了。

聊了會兒，便讓她回去。

簡單的收拾下，便跟著劇組的車回了酒店。

看了下時間，快到酒店的時候就給夏天撥了電話。

「晚飯吃沒？」夏天中午便嚷著要去見她，孟苒告訴她天太冷，在酒店窩著吧。

「沒呢，等你呢。」

「一會是出去吃，還是在樓上吃。」

「出去吃，酒店有什麼好吃的啊。」

「我馬上到，你下來還是我上去再說。」

「你上來吧。」

「好。」

收了線，車子也到了酒店門口，跟同組人揮手再見，率先進了大堂。

上了樓，夏天給她留了門。

茶几上放著的熱水，已經沒那麼燙。

孟苒脫了外套，坐了下來捧著水杯喝了幾口取暖。

夏天進了洗手間沖了個澡，一天都窩在床上，頭髮快打了結。洗好吹乾，裹著浴袍出來。

拿過化妝包，盤腿坐在床上簡單的護膚。

問了她幾次吃什麼，她都說不知道，孟苒對這邊不是很熟，所以也沒有什麼可推薦的。

一杯熱水喝掉，身子暖和了很多。

熱氣驅走寒意，起身脫掉毛衫，進了洗手間。

洗了臉，褪去一天的寒意和疲憊，擦乾后出來，在夏天的化妝包里拿過護膚品簡單的做了護膚。

又找出新的衣服，兩人換了衣服后便出門。

孟苒在手機上搜索附近的飯店，詢問了幾次夏天的意見，夏天每個都搖頭。

最終孟苒差一點發飆，扔下句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吃我算了。

其實夏天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她已經約好了厲少南一起吃飯，孟苒沒想到罷了。

厲少南帶著齊樂，還有不遠處的庄薇和她的助理小研。

夏天見孟苒有些不悅，雖表現的不明顯，但她是誰啊，她是孟苒肚子里的蛔蟲，雖然這個比喻她打小就覺得噁心，但最貼切。

「有人請客，幹嘛自掏腰包啊，你錢又不多。」夏天嘻笑著逗她。

既然都站在這兒了，她要轉頭就走，還真沒必要了。

孟苒的氣息微冷，夏天感覺到卻忽視，抬頭沖厲少南揮手打招呼，庄薇見她嘻笑的樣子和平靜淡漠的孟苒呈鮮明對比，便知道孟苒定是被她騙出來的。

「你這個小人精。」庄薇用手指戳了戳夏天白嫩嫩的臉蛋，雖然話是說她，但必是意有所指。

齊樂先拉開後面的車門，然後自己進了駕駛室。

厲少南率先上的車，直接坐在中間排的位置，庄薇也上了車，卻是直接進了後排，孟苒一看，她只能坐後排，雙腿剛站上了車，被身後的夏天猛的推了一下。

「啊！」她驚呼一聲，身子直直的向前撲去，她沒有磕碰到，因為直接撲到厲少南身上了，他還用身子替她擋了車窗的位置，她的頭直接撞上他結實的肩膀，而她是一手拄著椅座，一手按在了他的胸口。

她沒來得及思考太多，急忙支起身子躲開直接的肢體接觸，道了歉又道了謝，回頭狠狠的瞪了眼調皮的夏天。

夏天沖她吐了吐小舌，說不是有意的。

其實她還真不是有意的，她推這一下是想讓孟苒坐在這排而不是後排，卻不想用力過猛讓孟苒與厲少南來了個親密接觸。

是不是有意的，孟苒再清楚不過。

她決定，回去真的要和夏天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