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你我是誰

「老劉？」

我幾乎高興的要跳起來，那聲音是老劉的！

「老方？」

那個聲音又傳了出來，我尋聲站到那個洞口興奮的沖裡面大喊：「老劉？」

「老方？」

我邁腿就要往裡面走，胖子一把拽住我，陰森森的看了看我說：「你別著急，這事兒有問題。」

「有啥問題啊，老劉在裡面等我呢！」

我極力想甩開胖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緊緊抓著我不讓我走。

「你等會兒。」胖子對我說完扭頭沖山洞裡面說：「胖爺？」

「老方？」

老劉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我一下呆在那裡，冷汗都下來了。

「蔣姑娘？」胖子繼續沖著裡面喊。

「老方？」

還是老劉的聲音，但是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

山洞裡面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老劉。

胖子把我往後拉了拉，蔣姑娘也靠過來說：「咱們走另外一條路吧，這裡面有詭。」

我心跳很快，我知道蔣姑娘說的沒錯。但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它在不停的用老劉的聲音喊著我？

我想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說：「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你瘋了！」胖子推了我一把：「你知道那裡面是啥玩意兒不？你進去送死啊？！」

我能理解胖子的擔憂，自打我小時候就聽爺爺給我說過，在街上聽到陌生聲音喊你名字千萬不要回頭答應。爺爺說什麼人肩頭有兩把火，如果人被鬼喊了回頭的一瞬間，鬼就會吹滅這兩把火，這人就算是被鬼怪給控制了。

這個故事對我的童年造成了無數陰影。所以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走在街上有人叫我我從來不回頭，哪怕是熟悉人的聲音，非得等到對方跑到我面前再說。

所以我內心對於這個黑漆漆的山洞心裡還是在發怵，但是儘管這樣我還是想要進去看看，我們來晉城也蠻久了，可是連老劉的毛兒都沒發現，雖然那裡面的東西不是老劉，但也可能會引導我找到他，或者弄清楚他以前發生的事情，再不濟能讓我知道老劉是不是還活著。

胖子和蔣姑娘看勸我不動，只得順著我的意思來，蔣姑娘在洞口防風避免外面有什麼意外，我和胖子進去看看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和胖子進了山洞以後，氣溫又比外面低了很多，而且窄了很多，這山洞看起來並不長，我們走了兩百米就突然發現拐彎處冒出來一股子莫名的火光。

胖子給我使眼色讓我小心點兒，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頭伸了過去。

但就是那一眼。我就呆在那裡了。

在山洞的最裡面，躺著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棺材四周擺滿了蠟燭。

而在棺材旁邊，站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

「爺爺…」

我嘴裡喃喃。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

爺爺一襲黑衣，背對著我站著，似乎沒有聽到我在喊他。

身邊的胖子卻突然把我推開，兩步跑到爺爺背後，猛的從背後摸出了那把尖銳的匕首。

「不要啊！」我想從地上站起來，卻又一次腿軟跪倒在了地上。

那邊胖子已經將匕首狠狠的插在了爺爺背後。

一下又一下，比扎在我心上還要疼。

我想吼叫，卻發現喉嚨裡面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塞住了。只能發出「哇哇哇」的聲音，我想起來，卻像是一隻軟腳蝦一樣，雙腿根本使不上力。

為什麼？胖子為什麼這麼做？

胖子整整扎了十三刀。每一刀都是刀柄都要扎進去。

那身黑衣的人最終還是倒在了棺材之上，血流了滿地。

胖子轉過身，手裡拿著匕首，嘴角在邪笑。

「我等這一天太久了。」胖子的臉突然變成了猴爺：「大哥活了太久了！」

「我是個好孩子。是跟著猴爺的好孩子！」猴爺的臉又一次快速變化成已經死了的黑刀，就連臉上的傷疤都一模一樣。

「走吧，這就是命，往前走吧。路都是鋪好的，你只顧走，別回頭。」站在我面前的又變成了岳奶奶。

「想知道自己的宿命嗎？繼續走吧，或許再走走就能找到了。」

「我會幫你的，會一直幫你的。」

「我姓喬名思。」

胖子的臉在老劉，領艾，蔣姑娘和喬思之間快速變化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我腦袋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幾乎要爆炸，捂住腦袋的我只能低下頭，閉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胖子，耳邊卻不停傳來他的聲音。

「別說了，別說了…」我捂住耳朵，那些聲音卻像是直接出現在了我腦海中一樣，更不無法躲避。

一雙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隨之那些聲音也全都停止了。

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臉。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那是我自己。

「你是誰？」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是誰我就是誰。」

「我」面無表情的說。

「你是我嗎。」

「我可以是任何人，你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

「我是誰？」

「你也可以是任何人，你覺得自己是誰，你就是可以是誰。」

「我」停頓了一會兒：「你可以是佛像鋪的小老闆，也可以是個盜墓賊，更可以是你爺爺的孫子，可以是老劉的朋友，可以是胖子的兄弟，可以是任何人，你想你是誰？」

「我」在面前漸漸消失。變成一團空氣，我只覺得腦袋眩暈，清醒過來的時候，面前哪裡還有什麼棺材。只有黑漆漆的洞底，胖子站在旁邊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老方你沒事兒吧？」

胖子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

我同樣痴獃呆的看著他，完全沒明白剛才怎麼了。

「你沒事兒吧？」胖子蹲到我面前，伸出一隻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搖頭說沒事兒，胖子這才送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剛才你一進來就不對勁兒，到這裡以後直接跪在地上了，都快把我給嚇死了。又哭又喊又鬧的，我還以為你中邪了呢！」胖子拍著胸脯說。

我站起來，和胖子出去了，大概已經能明白為什麼半條槍瘋了。

他不是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而是經歷了剛才我經歷的那些東西才瘋了的。

這世上有一種人，面對諸多問題的時候，會瘋，在被人問到心裡痛苦的時候。會瘋，不過還有另一種人，在面對同樣情況的時候，會更加確信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很顯然，半條槍就是屬於前一種人，而我，則屬第二種人。

我身上有很多角色，佛像鋪的小老闆。盜墓賊，爺爺的孫子，老劉的朋友，胖子的兄弟等等等等。當我換上不同角色的時候，要面對的問題卻不盡相同，有人說一個人出生以後，會在家庭環境的影響下。隱藏自己的第二種甚至第三種人格，這種隱藏隨著時間的長久最終結果就是遺忘，如果一輩子不受什麼刺激，多半這些隱藏人格就不會被激發。

但經歷過剛才那個事情。我明顯覺得自己心裡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或許是因為「我」的那一句：你可以是任何人。

我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東西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甚至沒有想過會存在於世上的東西，但我知道，作為這些角色下的一個人，一個簡單的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我的所有選擇都會影響到那些對我很重要的人，換句話說，我的信念，決定了他們的死活。

出來以後蔣姑娘還在檢查洞口，看我們出來了站起來說：「我大概知道之前這裡出了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