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回

2.第二回

含珠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雙頰鼓鼓如同小松鼠,連連點頭誇張的讚歎,「好呲,娘煮的頻婆果冰糖水最好呲!「

謝姨娘一臉好笑,耐心的用帕子給她擦臉上的汁水,「看你這孩子,怎地吃個東西都沒規沒矩的,都是大姑娘了,馬上就要……」

話說了一半猛地住了嘴,眼睛裏也有了淚水,只心疼的又從一旁的青瓷盅里舀了一勺,「多吃點,娘沒用,以後連個甜湯都給你做不了了……」

含珠心底暗嘆了一口氣,她這撒嬌賣痴的好不容易把人哄得破涕而笑,還沒三分鐘呢,這又抹眼淚了。

心裏又是嘆氣又是甜蜜。端起小小的湯碗十分豪邁的把餘下的甜湯一口悶掉,隨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膩膩歪歪的摟着謝姨娘的脖子甜甜的道:「娘說什麼呢,不是說了,以後您就住在那溫泉莊子上去,這些年謝管家不聲不響的也在外面站住了腳跟,以後日子只有悠閑自在的,怎地就不能給囡囡做甜湯了呢。「

謝姨娘低垂鵝頸,望着還是一團孩子氣的心肝寶貝兒,心裏疼的跟刀割似得。這是她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了,懷胎十月,辛辛苦苦護著捧著疼著養了十幾年,在人前卻連稱一聲女兒都不敢。

家道中落,長了一張招災惹禍的臉是她命不好,成了往日最看不起的姬妾也只是想着安安生生的活下去罷了。可是她的女兒,明明一切謀划的好好的,為何也是如此命苦。

萬分自責,萬分愧疚,卻不知如何彌補。「娘對不起你,娘沒用,娘護不住你。」

含珠見謝姨娘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掉,眼圈也有些紅,摟着娘親的脖子,眷戀的磨蹭著,甜糯乖巧的道:「娘,這是沒法子的事兒,沈家老太爺已經過世了,如今沈家當家做主的是沈大人與沈夫人,依我的身份,他們家來退婚是遲早的事兒。如今老爺夫人李代桃僵,雖說卑鄙無恥了些,卻想必是跟沈家商量好了的。沒了沈家的親事,囡囡又沒人撐腰,以後不拘嫁去哪家,都不是從心所欲的。這樣想來裕親王府的親事也不算差了,好歹說出去能嚇唬嚇唬人不是。「

見謝姨娘聽着這句眼淚掉的更凶了,連忙撅起小嘴親了親她的側臉,又徐徐善誘的安慰道:「您不要聽信那些流言,謝管家不是說了,裕親王趙絢不過是被慣壞了,為人囂張霸道了些,好色花心了些,心腸卻是好的。

他那府里,美人雖多,除了聖上聖旨御賜的那幾個上了玉蝶的妃子,其餘的過上幾年都會遣散一部分,遣散的時候一個個也都好好地,據說還給一大筆銀子呢。

囡囡過去只管縮著脖子裝鵪鶉,那花心大蘿蔔很快就會厭煩了的。到時候囡囡就拿着遣散銀子尋娘去,咱娘倆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含珠這些其實早就理清了,只是此時說了出來也是快活了起來,真是想起來就想笑的美好明天啊。「唔,較真起來,還是咱們賺了呢。不過裝幾年呆傻,就能脫離了陶府,也省的夫人犯病拿親事磋磨囡囡。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謝姨娘依然一臉愁苦,「可是,那裕親王都要三十的人了,女人也不少,卻是至今沒有一兒半女的……」關於男人行不行的問題,她也不好跟冰清玉潔的小閨女說。

含珠想到這個更是要拍大腿大笑了,「不行才好啊,要不然跟個豬頭似得男人,就是生了孩子,也得丑的像個大馬猴。」

謝姨娘聞言就嗔了她一眼,「好好說話,姑娘家家的像什麼樣子。」

「曉得曉得,要文雅對不對。這不是跟娘說體己話兒呢么,在外面我才不說呢。囡囡可乖可乖了是不是,娘?」

重活一世,從牙牙學語的光屁股娃娃,長到如今的亭亭玉立,在謝姨娘面前撒嬌賣痴,含珠早就手到擒來。雖說穿越前她已經是個經濟獨立的大姑娘了,但可能是當孩子久了,上一世又沒有享受過母愛,開始可能還會臉紅覺著自己厚臉皮,如今卻是越來越享受其中了。

皇宮,宣德殿裏。

含珠嘴裏「豬頭」似得男人裕親王爺趙絢,一身華麗的明紫袍服,弔兒郎當的歪在紅木躺椅上,正支使著一個十二三的小太監給他喂葡萄。

正弘帝黑著個臉,氣喘吁吁的,見了他那副憊賴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抓起手邊的壽山石硯台就要砸過去。

抬起手鍾又是落下,抄起案邊的一本山河遊記狠狠的扔了過去。

「朕讓你去御史台跟着劉大人做事,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就罷了,那個差事本也就是讓你打發打發日子,也讓你跟御史台混好關係,省的沒事就盯着你一個人蔘。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拼着一張老臉不要給你遮掩過去。可你個混賬東西,這還沒一個月呢,竟然逼得好幾位同僚不敢上朝,好本事啊裕親王!」

趙絢歪了歪腦袋躲過飛過來的那本藍皮書,聞言也很委屈,「我也沒說什麼啊,誰讓他們一天天的圍在我身邊唧唧歪歪的,我不過就是隨口說了幾句話而已。」

正弘帝氣的渾身冒熱氣,聞言虎目一瞪,「你隨口說幾句話就把鐵骨錚錚的御史大夫說的不敢上朝了,你還有理了是吧!」

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正弘帝也是好奇,板着臉問道:「你給朕說說,都說了什麼?」

正弘帝也了解自己這個幼弟,因有他護著,一向是無法無天不把人看在眼裏的,可若是不惹到他,卻不會輕易與人為難。就是真看誰不順眼了,那也是真刀真槍的明火執仗。

要說他不耐煩差事吧,直接撂挑子不幹了或是來宣德殿磨著自己就是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這次他派去的人卻什麼都問不出來,遞了休假摺子的大臣那裏更是一問就支支吾吾的。

這可就奇了。

趙絢今年二十又六,正是一個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時候。修長的身材,白玉般的臉龐,說不上賽過潘安,卻也是濃眉大眼,高鼻權腮。長相跟正弘帝頗為相似,倒不似他身上明紫色的袍服一樣艷麗騷包,反而十分的端正大氣。

此時整個人懶洋洋的躺在紅木躺椅里,又貴氣又閑適,聞言玩味的笑了笑,「嘿嘿,臣弟不過是把那幾個老東西的家裏家外查了個底掉。皇兄你可不知道,就姓黃的那老頭兒,鬍子一大把了,最是喜歡光着身子跟姬妾跳舞。還有李丙澤,皇兄別看他鎮日裏口若懸河的都是孔孟之道律令古法的,老匹夫怪著呢,沒事就愛躲在書房塗脂抹粉的扮青衣……「

正弘帝聞言也愣了,「你、你上次了磨著朕要人,還不告訴朕是幹什麼使,難不成就是去查這個了?」

趙絢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冷哼了一聲,「省的他們整天揪着我不放,上摺子罵不過癮,合著逮着我真人直接就噴口水了。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大爺我是吃素的呢。皇兄放心,以後那幾個老頑固再也不敢上摺子煩你了。臣弟這麼體貼,怎忍心讓你如此煩惱。」

正弘帝哭笑不得,無語凝噎,張口欲言,卻是悶悶的笑了起來。擺擺手,「罷了罷了,御史台不去就不去了,本也沒有一朝王爺待在御史台的道理,觀摩觀摩也就算了,時候再長了也是不像話。以後萬萬不可如此胡鬧,御史也是吃五穀雜糧,誰還沒個小癖好,不許給朕揪著人小辮子不放。」

趙絢撇了撇嘴,「他們不惹我,我自然不會再提。」

說着就有些委屈,「我把姬妾遣散出府怎麼了,我又不喜歡她們,何必拖着人家在府里守活寡。臣弟好吃好喝好伺候還給她們備下安家置業的銀錢,怎麼就成了始亂終棄沒有君子之德了?

而且沒有子嗣又不是我的錯,我難道不想有后么?御醫每隔三日就請一次平安脈,臣弟身子好不好皇兄還不知道么?非得說我是素日流連花叢虛了身子,讓我適當的節制。

胡說八道!管事管到大爺家裏來了,吃飽了撐的。皇兄,你以後別給他們發俸祿了,正事不幹,竟日裏就專盯着一些雞毛蒜皮。「

說到子嗣,正弘帝也是發愁,弟弟身子康健強壯無隱疾,府里正妃側妃美人之流的比他這皇宮也不差什麼,可是別說有個一兒半女了,就連個有喜的消息都沒有。

就是有個有孕的消息,哪怕小產了呢,也讓人放心不是。

「你府里不是還空着一個夫人的位置么,朕上次給你提的那個陶家的閨女,明兒個也該進府了。他們陶府出來的姑娘都有福氣,不拘嫡庶都好生養。朕也讓人看了,據說是個好顏色的,你這陣子好好待人家。」

趙絢接着吃葡萄,不甚在意道:「臣弟知道了。」

哪有什麼好顏色,好顏色的他早就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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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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