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傾緣岔

9.第9章 傾緣岔

今日雲中君很給面子,日頭掛的蠻高。我將自個兒整端板正,準備去外頭曬一曬行將長蘑菇的紅羽毛,正遇上用完早膳在迴廊里晃悠的蕭然蕭師兄。

白龍應該是用不着曬太陽的罷,於是我理所應當認為碰上他乃緣分使然,笑嘿嘿的上前打招呼。那廂抬頭見着我,淡淡沖我道:「你終於出來了。」

我的嘿嘿嘿嘿一下噎在喉嚨里。

他走上前拉住我的手邊走邊道:「翎叔他們在前丠,我們去罷。」我心裏一激靈,那不是前幾日檮杌對青丘發難的地方么。見我不解,蕭然繼續道:「青丘向來太平,此次遭禍,對方不過是佔了猝不及防的好處。青丘唯一只得罪過穹澧鬼君,萬年前若水之戰捲入其中,後來鬼族倒戈,穹澧卻並未身死,被強散了一身修為,關押在羽山,天君下了老本,差四凶獸看守,可這次青丘遭禍,四凶獸怎的摻和進來,不想弄清楚么?」我疑惑道:「若水一戰中作亂首將不是全部正法了么?穹澧還活着?」蕭然輕笑:「正史專載世人不信,不疑,不能不接受的波瀾。」

我想攤攤手,才發現手指還在他手心裏握著,頗窘迫的往外抽了抽,未遂。他的手微微一頓,輕輕鬆開。

兩人到了前丠,卻並未見到兩位神君。空地上立了塊塊石碑,碑面皆朝向西方正山,自覺胸口裏有個東西十分矯情的沉沉墜下去,久久無言。不遠處腳步聲傳來,我偏頭,正和前邊的素服男子打了個照面。男子一襲白衣,長發用一根素白帛帶高高綁了,面上雖蕭肅,卻也也掩不住眉間清秀,只英氣稍遜了點點,許是看蕭然看慣了,近來眼光過高。不過絲毫不礙事,唔,又一顆臨風的玉樹讓我碰上了,忒有眼福。那廂走到我們面前來行了個禮:「兩位可是翎姑娘和蕭殿下,在下白折雍,拜謝二位大恩。」

嚇得我心裏喊了一聲娘。

大恩二字我實在半點擔不起。我指著蕭然弱弱對他道:「這位仁兄,你可只拜他。」說完往蕭然身後挪了挪,又嫌藏的不夠嚴實,繼續挪了挪。

片刻,聽得蕭然十分冷靜地道:「我這小師妹怕生。」他看着我倆默了半晌,突然噗一聲輕笑出來,頰邊露出個淺淺酒窩,忙半握了拳放到嘴邊輕咳兩聲掩飾了過去:「兩位來這可有什麼事么?只管找我便是。」我抹一把鼻血:「聽說我爹他們過來,便來搭把手。」

白折雍的視線越過我們,淺淺落到我兩人身後的石碑上:「翎叔和父君臨時接了天君的旨,」聲音微微哽了哽:「已去九重天復命了。」我看着他微紅的眼,十分有些尷尬和感傷。

在閬風時聽夫子講,仙界超脫生死,而凡人為二者所困,陷入輪迴,不得解脫。殊不知神仙不過如此,只不為生死懼,不必歷輪迴,一樣生如夜曇,滅如焚灰。

晚間亥時時分,父君他們回了青丘,帶回的消息是青丘此次遭難,確與前鬼君穹澧脫不開干係,穹澧困在羽山的那萬兒八千年以命為引修成了攝魂術,控制看守的檮杌哥兒幾個把青丘鬧了個天翻地覆。只是這報復也忒至情至性了些,搭上僅剩的一條命也要來青丘發恨,着實讓人想不通。

聽折雍講,他是白夜帝君長子,長蕭然兩百多歲,青丘出事那幾天正去崑崙趕太上老君的講會,幸而躲過一劫。我聽得講會二字,前後事情串一串,瞬間覺得福至心靈。

人能想到的是巧合背後的計謀,想不到的是計謀之外的巧合。譬如穹澧發難青丘那幾日適逢太上老君在崑崙的講會,南天門內約摸就剩了幾隻有些法力可以看看門報報信的帶翅膀的老虎和帶翅膀的白馬;又譬如九重天上還剩了一干帶翅膀的朱雀的頭頭我父君,當然朱雀本就該帶翅膀,這無甚可說。可說的是旁人沒算到朱雀的頭頭恰好對講會無甚興趣,對講會無甚興趣的朱雀頭頭又恰好幾萬年前在青丘留了一面千里傳音的琉璃鏡給他的同窗知己白夜;再譬如我的同窗知己蕭然悄悄在我身上下的牽思引也牽連進來。於是一場謀划萬年的報復遭受了同窗琉璃鏡和同窗牽思引的雙重干擾,最終落了個報復未遂。

正當事情差不多被我捋巴明白的時候,蕭然受命上了九重天。我心中頗不安,去問爹爹,老爹端著茶盞若有所思:「天君這次怕是撿到寶了。」

我蔫蔫回了自己的廂房,信奉著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床的真理,收拾被窩準備睡覺,這時門卻輕輕叩了兩聲,折雍的聲音傳進來:「翎姑娘,現下可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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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未涼韶華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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