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第551章 終歸起點

一碗湯藥，幾滴清淚，凡仰首飲得孟婆湯盡者，皆會愁憶此生甜苦。

奈何橋上，三生石邊，歸去之魂會最後一次回看自己的前世今生，是以孟婆湯的藥力也不是當即便發的。

待得穿過奈何橋后，嘆道一聲奈何，三生石上今生的一切悉數落幕，這一世才算是真的穿腸而過……

踏上橋頭，看住來之靈匆匆而走；橋頭上候著的皆為男子，又總有幾個女子，自萬魂之中終於牽到那樣一雙甚是久為的手——

「見了援渡人，在三生石旁看完此生，我這老婆子的湯藥之效才會真正起。」

紅紗掠過橋頭的第一道石階時，鏡妖嬈聽得孟婆在身後提醒道，然她終究是孤身而已，又怎會有什勞子人來接她？

「若是沒找著人，便過去罷。你還有一盞茶的時間，時辰一到，我會依照約定將你送入河中。」

立於一旁的冥王似乎心知妖后所想，沉然低語道，而妖后應是不經意間露了苦笑，倒也就此又邁開了步子。

宿陌塵，我將你的肉身在此放下，就當送我的人是你，可好？

嘆惋過去，此生便只剩往昔，三生石下站定，一切就像是走馬燈，按步而上。

……

你隨我回青巒，拜我為師，可好？

……

青柳巷子中的不期而遇將一個六歲女娃子的人生從此全然改寫了，自人人厭棄的瞎眼小娃到天山仙尊的徒兒，即便她曾怪君不蒼將本應沉眠的自己喚醒，卻依舊不悔這場遇見……

「直接送我上路吧，已經經歷過的事情，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三生石的映射才剛開始而已，妖后就喊了停。這是孟婆守在橋邊上千餘年都不曾見過的，不論是魔、是妖、是仙、是神，彌留之際多少會有點執念殘存，一如凡人。

「想清楚了，錯過這最後的時辰可真不會再有了。」

連冥王的臉上都露了驚訝，想來如鏡妖嬈這般的應當真不多見。

「嗯。」

但低應之聲響起，鏡妖嬈微微閉了閉眸，已經再不願想。

紫眸最後停留之處是那寧然的身姿，白衣如華，清俊秀逸的容色，玄仙彷彿只是睡了，同生前別無二致。

淡淡蓮香，在這幽冥之地依舊掩蓋了曼珠沙華的妖冶，絕棄眾生的護念；最後，還是讓我來成全你吧……

「開始了？」，冥王這話是疑問句，答案卻是肯定的。消失許久的渡船再次出現在了三途河，下一刻，鏡妖嬈的身形也漂浮了起來。

「貼近船身，這樣怨靈便傷不到你……」

人落船上，一切塵埃落定。古老陣型起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聲響，然雙眸卻已沉重……

「妖精！」

急急趕來的轉世雲到底沒能看見自家主子的最後一面，而今，雲小白的修鍊已至頂層，幻化出了小小人影，能上天入地。

「怎麼這麼傻……」

隨即趕到的是元寧等人，並未注意到轉世雲的存在，倒是看見褐黃河水咕嘟咕嘟冒著泡，連人帶船，將河面的一切都悉數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