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巧遇林慧珍

「快去叫林大夫！先生，請你先到旁邊等候下，我們會盡全力搶救病人。」一名年齡稍長的護士伸手拉起了帘子，隔開了一臉茫然的劉星皓，他一身血污的傻傻呆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林大夫，這邊有位病人剛剛送來，下身大出血，脈搏微弱，血壓正在測量。」另一名小護士跟在一位女醫生身旁，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

那女醫生瞧了劉星皓一眼，目光相交，兩人竟都是一愣。

「怎麼會是他（她）！」此刻兩人的心中，竟同時浮現出了這一句話，這兩人竟然還是多年前的老相識。

林大夫微一遲疑，片刻又恢復了專業的冷靜，她快步走向病床，探查著女患者的生命體征。只見她從兜里拿了個小手電筒出來，測了測患者的瞳孔反應，眉頭微微一皺道：「血壓多少？」

「50/20，患者有輕微的休克癥狀。」年長的護士有條不紊的盯著手裡的血壓儀報告著。

「上氧氣罩，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準備兩個單位的血，通知病人家屬簽同意書！」一聲令下，林大夫頭也不回的趕去手術室做術前準備。

「先生，病人情況危急，需要馬上動手術，請你立刻在這個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年長的護士把冗長的手術同意書遞在劉星皓面前才拉回了他混亂的思緒。

「這個責任太大了，這個字我可不敢隨便簽！」劉星皓這才想起還沒有通知女孩的親屬。「你等等啊，我先聯繫她的家人。」他翻開那妹子的手袋，摸出來一個手機，最近通話記錄上除了劉星皓剛剛打去的電話，還有個「老公」的已接來電，他不假思索立刻播了過去。

「喂？」一把中年男人獨有的磁性嗓音傳了過來。

「喂！你好。這個手機機主現在下身大出血正在第一人民醫院等著做手術，你趕快來這裡簽字吧，再晚就來不及了！」劉星皓一口氣把嚴重的事態告知了過去，沒想到卻換來一聲冷冷的回答。

「賣什麼房子？我沒興趣！」電話那頭的男人一把掛斷了電話。

「什麼情況啊？我口齒不清？」等劉星皓再打過去，只聽到對方關機的提示音。「我靠！這人有病吧！人命關天還關機？」劉星皓氣的真想一巴掌扇到那人臉上。

「不簽字我們沒法做手術的，先生！」年長的護士顯然也有些焦急，救人如救火，晚一分鐘都可能讓患者逃不過死神的狩獵。

「好，我簽！先救人要緊！」劉星皓雙手接過了手術同意書，顫顫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與患者關係這欄也要填，結婚了沒？沒有就填男女朋友。」護士手指著最後一欄提醒道。

「這……唉……救人要緊……」劉星皓也來不及思考了，按她說的填了個男女朋友。

「行了，趕緊去繳費吧，我們會儘力的。」年長的護士頭也不回的一路小跑趕去了手術室。

交完費，劉星皓不免苦笑了一聲：「這一個月來跑嘟嘟賺得車費全交給醫院了，真是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啊。希望好心能有好報，這妹子能平平安安從手術台上下來。」

他又翻了翻那妹子的手機，誰知她竟連父母的電話也不存，再次撥打她老公的號碼，依然是未開機狀態。細細一想：「這人剛才明明聽清了我說的是什麼，可他答非所問又關機逃避，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恍惚間，劉星皓突然瞅見在醫院牆壁的值班表上掛著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今日值班醫師林慧珍……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那麼漂亮了……」劉星皓的思緒飄回了十年前，那是他高中時期那段青澀的歲月。

一個下著朦朦細雨的黃昏，冷冷清清的小巷口站著一位女同學，她獨自撐著把小紅傘立在雨中，似乎在等著某個重要的人經過。

「劉星皓！晚上一起打CS吧，我最近剛學會用狙，穿牆殺人特別牛叉。」高中時的死黨魯大峰陪劉星皓淋著雨走在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帶傘。

「行啊，奉陪到底！」劉星皓撥弄了下額前的頭髮，不知是誰掀起的潮流，那時候的男生都覺得走在雨中的男人任憑雨水在頭髮上緩緩地滴下顯得特別帥氣。兩人邊走邊聊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回家必經的那個小巷口。

「劉星皓，你怎麼又沒帶傘？」小紅傘無聲無息地撐在了他頭上，打傘的林慧珍帶著一副超厚的圓框眼鏡，透過那厚厚鏡片射來的目光是那麼嬌羞，那麼炙熱，滿含著少女的愛慕。

「你們聊，我先走了。」魯大峰識趣的快跑了幾步消失在雨中，留下了尷尬無比的劉星皓。

「林同學，你別這樣了……」劉星皓躊躇著退了一步躲回到雨里。

他倆一個是懵懂的思春小姑娘一個是青澀的毛頭小夥子，青春期的蠢蠢欲動並不比成年男女的愛情來的廉價。他也並不是不懂她的意思，可他心中裝著的卻是另一個白衣飄飄的姑娘。青澀的他還不知道如何出言婉拒才能不傷害到一直愛慕著他的林慧珍。

「別哪樣啊？」林慧珍故意裝傻，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劉星皓，這封信請你收下。」她從貼身的懷裡掏出一封還帶著體溫的粉紅色信封，封口處貼著一枚紅心狀的不幹膠貼。

女孩的信擺在眼前，可他的手生硬的僵在那裡就是不接，尷尬的氣氛連巷口屋檐下躲雨的老貓都看得真真切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慧珍的臉臊得通紅，不死心的她硬是要把信封塞進劉星皓的手裡。

劉星皓把手一甩，狠狠地撂下了一句傷透女孩的話:「夠了，請你別再這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太過傷人，只能頭也不回的飛快奔出了老遠，像個逃兵般逃離這尷尬的場面。

那傾注著滿滿少女愛心的信封，就這麼隨意的被甩在了泥濘的路上，小紅傘咕嚕嚕的在地上打著轉，女孩痴痴的站在雨里，望著漸漸消失在巷子深處的人影，她的心中似乎有一種破碎的聲音混雜著雨水嘀嗒聲漸漸迷離。

第二天，林慧珍沒有去學校。聽說她們一家搬到了另一個城市生活，她就這樣徹徹底底的從劉星皓面前消失了，直到十年後的今天，才再一次出現。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原來的娃娃臉瘦出了尖尖的下巴，摘掉了那個厚厚的圓框眼鏡后，才發現原來她的眼睛竟是如此晶瑩通透，淡淡的妝容修飾下顯得整個人精神了好多，此時的她與學生時代相比簡直不似同一個人。

…………

江州警察局的會議室內煙霧繚繞氣氛緊張，屋裡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來自牆上的投影變換著凄慘的色彩，局長正面色凝重的聽取著各個部門對案情的分析。

「局長，這次真武路交通事故的貨車車廂里發現的五具屍體，經過牙齒和骨骼鑒定均為女性，DNA正在我們的資料庫里比對著，還需要一些時間。現場沒有發現能證明死者身份的證件或物品，可以從失蹤人口方面先進行排查。」檢驗科長如是說著。

「最近這半年來，江州的失蹤人口呈現穩步上升的趨勢，而且多是女性。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又有那麼多流動人口，想排查一遍沒有那麼簡單。失事貨車方面沒有什麼線索嗎？」戶政科長到是一臉輕鬆的踢著皮球，失蹤人口這樣的案件一般都是推給刑偵部門負責尋找，他這個部門只是負責登記入冊而已。

「貨車的車牌是偽造的，司機當場死亡已被燒焦了，車上裝的是普通的木箱，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交警隊長攤了攤手。

「從現場圖片上來看，五具女屍都是蜷縮著縮成一團的姿態，車禍第一時間她們不會受到致命衝擊，可卻沒有一個人試圖從車廂里逃生，所以我懷疑這五人很可能是被人捆綁著塞進了木箱里。」望著投影機投射出的驚悚照片，刑偵隊長提供著自己的觀點。

「你懷疑這是綁架案？」局長揉了揉太陽穴，花白的頭髮見證了他歷經的滄桑，年底就要退休的他，不想職業生涯的最後落下個破不了的懸案。

「局長，綁架案不會這樣拉著肉票滿大街亂轉，我懷疑這五名女性死者被當做貨物一樣的裝在貨車裡，是要運去什麼地方做某種交易。」刑偵隊長目光篤定，狠狠掐滅了手中的煙蒂。

「交易？買賣婦女？」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刑偵隊長石金山。

「應該不止那麼簡單，我需要時間和更多的線索才能理出頭緒。」石金山作為江州市警察局的偵緝幹將，他經手的案件偵破率是最高的。他要是沒有頭緒，別人就更是指望不上了。

「你需要什麼，局裡會儘力配合，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了，務必要儘快的偵破此案！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