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開端

50.開端

第五十章開端人壽幾何

六娘領著安紋安頌兩人到翠紅院的時候,有婆子正端著一盆血水從屋裡出來。

王側妃面色蒼白地站在院子一側。

太子妃坐在迴廊下,王侍妾和劉姑娘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

六娘經過王側妃身前時,曲膝行了個禮,又快步走到太子妃面前蹲下去。

「太子妃娘娘贖罪,妾身來遲了。」

六娘是府里最晚進門的,碧安院與兩位通房姑娘住得翠紅院一南一北,離得最遠。

太子妃點了點頭,示意六娘起來。

一會兒,有郎中過來回話。

「這位小主身子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如今怕是要好好休養一陣子才能恢復,要是出血兩三日後再不止,還請再找大夫開方子。」

自有太子妃身邊的管事婆子與郎中封了診費送了出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太子妃拍著桌子喝了一句。

翠紅院一院子的下人都跪了下去。

劉姑娘急急地行了兩步跪在最前頭。

六娘見王小主只一臉不大耐煩的神色並未有動作,遂也只垂著頭站了。

「竟敢隱瞞皇嗣,懷了胎為什不報給嬤嬤?你們做下人都是睜眼瞎子不成?主子有了兩多月的身子都沒人知道?」

太子妃一聲一聲地問下去,下頭人齊齊磕頭求起饒來。

王側妃下巴上還帶著一塊淤青,由大丫頭扶著走過來,抬起下巴道:「太子妃娘娘且先別問旁人的罪,真要論罪,也該先問問郭通房本人的罪!還有誰比她本人最清楚!」

「閉嘴!」太子妃道:「王側妃還是想想你該怎麼跟太子爺交代!」

王側妃咬著牙道:「所謂不知者無罪,我又不是神醫,能曉得她有了身子?就是有了身子,就不講尊卑了不成!」

「這話你留著給太子爺說去!」太子妃怒道。

王小主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又很快隱了去,上前一步道:「太子妃娘娘息怒,叫妾身說,這後院呀,就該太子妃娘娘做主,不過一個婢妾,太子妃娘娘做主該打該罰,命令下去就是,何必勞煩太子爺!」

太子妃臉色越發不好。

六娘板著臉,做嚴肅狀站了出來,道:「王姐姐又在說笑,事關太子爺子嗣,這樣大的事,怎麼能不與太子爺通報!太子爺是這府里的天,姐姐意思是還要瞞過天去不成!」

「你胡說……」

「夠了!」太子妃打斷了王侍妾的話,「我怎麼行事還要你們教不成!」

「是,太子妃娘娘贖罪,妾身僭越了。」六娘立即蹲下去道。

王侍妾慢了一步,不甘心地也蹲下去請罪。

太子妃叫管事婆子領著幾個粗壯的婆子把郭姑娘身邊的丫頭都拖了下去,另指派了自己身邊的一個二等來伺候郭姑娘,著令管事不日領了丫頭過來把人補上;同院的劉姑娘一併有欺瞞之嫌,革了三個月的月錢,禁足一個月;王側妃行事暴戾,禁足一個月,抄佛經一百遍,好生修身養性。

太子剛從宮裡出來就得了消息,叫了暗衛來細細地問了一遍事情經過,自然沒漏過六娘曾經在院子遇到郭通房乾嘔的事。

日頭一日比一日毒,六娘每日晚膳前去太子妃院子再走上一趟,若太子妃有空便能留下來陪她說說話,要沒空便在院子里轉一圈再回來當散步。

「姐姐,我真為你不值呢!虧得她剛進府的時候,姐姐還賣了好過去,瞧瞧,人家轉眼就巴上了太子妃娘娘的大腿兒!」王侍妾用象牙籤子撥弄著盤子里冰鎮西瓜道。

王側妃正禁著足,太子這半個月也沒來回春院,心氣兒不順,聞言,啪的一聲把茶杯放在桌上,道:「誰是你姐姐?論年齡我比小,論身份,我比你高了幾個品階,這院子里什麼人都能姐姐妹妹的亂叫不成!」

王侍妾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勉強告了罪就離開了。

太子妃這廂也正心氣不順。

卻是郭通房流產那日太子回了後院,沖太子妃說了兩句重話,責怪她監管後院不利,於王側妃那裡卻半句也沒多說,這些日子一連四五天都宿在六娘院子里。

六娘也是暗暗叫苦不迭。

翠姨娘在六娘出門前,偷偷教了六娘好些,什麼男人都是要慣著得,尤其是在床事上;什麼男人也很有些賤骨頭,偶爾拒一拒,他反倒覺得更好;什麼別看男人表面怎麼樣,床上都喜歡放得開的……

六娘活了兩輩子的人,第一回第二回還裝一裝扭捏羞澀,後頭什麼花樣都願意做,生的又比時下女子豐腴些,雖年歲還不大,卻已經是前凸后翹,有模有樣了,只六娘平日穿衣服特意往寬大了去穿,並不能看出來。

太子對太子妃和王側妃有氣,又還新鮮著,在六娘這裡日日浪里翻花。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太子妃看著六娘眼下遮也遮不住的淡青,心裡醋意壓也壓不住,叫六娘起來后道:「你還年輕,不知事,你院子里的嬤嬤也是蠢的,不知道勸著你些。太子爺身上擔著大事,我聽說昨夜子時還要了一道水?」

六娘站在下首,微微福了下去,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太子妃又訓了幾句,六娘蹲的雙腿發顫才聽到叫起來。

等六娘坐到左邊下首,王侍妾臉上露出譏誚的表情,沖著六娘輕笑一下。

待太子妃又敲打了所有人幾句,大家就散了。

「姑娘,太子妃娘娘也太欺負人了,太子爺願意到誰院子,別人還能做主不成!」安紋給六娘敲著腿憤憤地道。

六娘收回酸痛的腿,皺起了眉頭,輕喝道:「太子妃娘娘也是你能議論的?還有,說了多少次,別再叫我姑娘!你要是做不好,趁早回蕭家去,省的連命都丟了!」

安紋猛地跪了下來,「姑娘、小主贖罪,奴婢知錯了。」

六娘端坐著,好一會兒才叫安紋起來。

花桃看著丫頭婆子擺了早食,過來請六娘,就看到安紋紅著眼睛往外走,拉過一個小丫頭交代了幾句,抓住人去了自己屋子。

「快把眼睛擦擦,像什麼樣子!」花桃拿了自己的帕子遞過去問:「這是怎麼了?」

花桃和安紋是六娘唯二兩個帶到府里的人,六娘還有幾房陪嫁都在莊子或鋪子上。

安紋撲到花桃懷裡把挨罵的事兒說了一遍。

「好了,好了,姑娘說的是實話,我們這院子里篩子一樣,到處是眼線,這樣的話但凡有人出去胡亂傳一通,你的命還要不要!」花桃道。

安紋進院子最初的日子,整日幫六娘乾的活就是看著院子里的各人,如何會不知道,這才重新塗了面脂出去幹活。

「走,我們去翠紅院一趟。」用過早食,六娘吩咐道。

花香把一早準備好的兩匹料子包好遞給安頌。

六娘還沒進屋先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一會兒一個婆子拿著一塊染了血的褥子出來,隨著門扉的打開,一股藥味兒混著腥味兒兼仿若有了年歲的舊屋子裡的怪味兒散出來。

「郭姐姐今兒氣色比前兩日看著略略好了些,這裡是兩匹布料,等郭姐姐好了,做兩身鮮亮的衣服穿。」六娘坐在里架子床一米開外道。

郭通房由於咳嗽,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瘦的厲害,明明是夏日,手背上卻泛著紫紅,說兩句話就喘得厲害。

六娘坐了一息就覺得仿若窒息一般,匆匆告辭。

隨著身後兩扇門吱呀一聲又關上,大夏天裡,六娘猛地打了個寒顫。

太子妃發落了郭通房貼身伺候的人,另派了人伺候,且不說忠心不忠心,定不如先前的貼心。夏日裡,郭通房小產又受不得風,竟不知為何還染了風寒,已經換了幾個郎中,身下的血一直沒有完全止住,好湯好葯的養著人也看著漸漸蕭條了去。

「回去吧!」

六娘止了安頌要上前攙扶的動作,自顧往前走了起來。

「小主,這時節荷花開的正好,不如去水榭邊走走。」安頌見六娘面色不好,小心地建議道。

屋子裡每日花木的布置是安頌管著的,她老子娘都在府上花房裡當著職,打小就幫著打理花草。

六娘心中暗嘆郭通房這樣怕只是個開始,擺擺手,道:「直接回屋。」

這些日子,六娘已經不去園子裡頭散步了,只在自己院子里轉上幾圈,省的招了人的眼。

聖上的身體越發差,先前頻頻召了大皇子、二皇子說話,太子求見三回裡頭能見一回就是不錯,前一日早朝又給大皇子、二皇子指派了實職,一個去了吏部,一個去了戶部。

太子在朝事上頻遭掣肘,昨日王侍妾送了湯去前院惹得太子大發雷霆,連太子妃也吃了瓜落。

六娘一進院子就看到太子身邊貼身內侍小喜公公守在院子門口。

「哎喲,我的小主娘娘,你可算是回來了,太子爺在裡頭等著。」

六娘謝了一回,帶著滿心疑慮進了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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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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