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選擇
第四十九章選擇青泥何盤盤
「各位主子，娘娘請大家進去！」正屋裡一個大丫頭掀開門帘笑盈盈地道。
王小主用力甩著帕子，哼了一聲先邁了步。
兩位通房又避了避，示意六娘先走。
太子妃生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眉毛修得整整齊齊，頭上插著明晃晃的金累絲嵌寶五鳳步搖，雙目不怒自威，唇上塗了淺色膏脂，唇角微微上翹，身上穿著正紅鑲金絲朝鳳禮服，雙手搭在太師椅扶手上，自有一番威嚴。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六娘跟著王小主一起蹲下去道。
「大家都起吧！」太子妃抬抬手笑著道：「今兒大家多了一位妹妹，來，蕭小主到前頭來，讓大家都認識認識。」
六娘聞言，嘴角抿出深深的笑意，上前一步，有丫頭罷了軟墊在地上，遞了一杯茶過來。六娘跪下去，把茶舉過頭頂，道：「請太子妃娘娘喝茶。」
太子妃接了茶沾了沾唇就放下來，從旁邊丫頭手裡拿了一枝金簪給六娘做見面禮，又說了幾句用心伺候太子爺，大家和睦相處的話，才道：「站在前頭那位，是你王家姐姐，品階跟你一樣，後頭兩位是打宮裡就伺候太子爺的老人，也當得起一聲姐姐，一位姓劉一位姓郭。」
「王姐姐，劉姐姐，郭姐姐。」六娘依次福了過去。
「好了，蕭妹妹還年輕，大家以後可都得多包容包容她。」太子妃又說。
王小主臉上的憤憤之色已經完全收了，跟大家一起應了。
「唉喲，太子妃娘娘見諒，臣妾來遲了，這不，昨天睡得不安穩，早上晃了晃神就睡過頭了，娘娘大度，想必不會跟臣妾計較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一位想必就是另一位王姐姐了——比六娘早一個多月進門的王側妃。
屋裡短暫地陷入一片寂靜。
太子妃上翹的嘴角變成了一條直線。
六娘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蕭妹妹昨夜沒睡好？」太子妃問。
「回娘娘的話，妾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六娘低著頭道。
「這是怎麼了？可是屋子有不合心意的地方？還是下人伺候的不精心？」太子妃又問。
六娘搖搖頭，道：「都不是，屋子很好，比妾出門前好多了，下人們也都周全，妾只怕壞了規矩。」
王側妃被晾在一邊，臉色越來越差。
「好了，真真還是小孩子家家，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怕了規矩不成！王妹妹也是，今兒是蕭妹妹第一次見大家的時候，怎麼就不精心些，來人，還不快給王側妃上座。」太子妃雲淡風輕地吩咐道。
王側妃扭身坐下來。
「給蕭主子送茶。」太子妃又吩咐道。
六娘知機地又跪下去給王側妃行禮。
王側妃慢條斯理地接了茶喝了一口放下，從頭上拔下一根釵子，道：「今兒姐姐來的匆忙，忘了拿給妹妹專門備的禮物，等一會兒姐姐親自給妹妹送去。」
六娘做出一副誠惶誠恐地樣子道：「側妃娘娘抬舉，妾身位卑，怕受不住。」
「什麼卑不卑，以後還不都是一家子姐妹。」王側妃從眼角看了太子妃一眼，拉著六娘的手道。
六娘乾脆垂了頭不再說話。
「都散了吧，我還要回帖子。」太子妃打斷王側妃的話道。
六娘掙脫了手，應著是蹲下去給太子妃行禮後跟在王侍妾身後退了出去。
等回了院子，六娘靠在椅背上，心跳還是一陣快一陣慢——是了，這裡不是蕭府，不是跟親親姐妹們爭一口氣或者一件好東西，而是殺人不見血地太子後院，姐姐妹妹們都是天生的真正的敵人，互相從嘴邊里搶著利益，到死方休也不為過的地方。
「小主，早食要擺在哪裡？」劉嬤嬤進來問。
六娘緩緩地深吸一口氣，伸手讓春桃扶著站起來，道：「且不慌，我看一看院子。」
昨天在屋子裡坐了一天，今早天剛蒙蒙亮就出了門，連自己住的地方有幾間房都不知道。
太子府佔地廣，六娘這個院子比蕭府大太太的正院還大，六娘住得屋子分內外兩間，旁邊還有兩間正房，兩側各一間廂房，後頭是一排稍低矮些的屋子，前後又有兩個擺滿了花木的院子。
「右邊一間專門改作書房，以後擺飯、見客就在左邊這間。」六娘道。
劉嬤嬤應了一聲，下去吩咐小丫頭們布置起來。
不一時，花香過來請六娘去用餐。
四樣冷盤、四樣小吃、三樣粥品、八樣點心，擺了滿滿一桌子。
六娘唯一滿意的一點大概就是這裡了，用了兩碗粥，每樣點心都嘗了一口，冷盤小吃都用得七七八八了，把沒動的粥賞給劉嬤嬤，幾樣點心叫幾個大丫頭分了，漱口重新梳妝后，待碗碟都收拾下去，就在這邊屋子見下人們。
劉嬤嬤把人都叫了過來，站了小半個屋子。
「奴婢叫安頌。」
「奴婢叫安音。」
……
太子府的丫頭們也是按字排輩，花字打頭是一等，下面依次是安、草字起頭，不入等的丫頭就直接是小帶一個字。
六娘細細地看每一個的長相，問了以前是管著什麼的，仍叫管著原來的事情，把春桃改作花桃管首飾衣服，花香則管人情往來，夏紋改作安紋，管著書房一塊，由劉嬤嬤去跟府里管事備報。
「大家以後各司其職，做好分內的事就有賞，誰出一點兒差錯，也不必找我，直接去太子妃娘娘那裡照著規矩處置。」六娘挺著腰桿道。
下人一起蹲下去應是。
花桃把一早準備好的荷包拿出來，按等賞下去。
六娘叫人都散了，只覺得渾身酸痛，往日飯後散步地習慣也省了，叫花桃和花香扶著回了內室，散了頭髮，一靠到枕頭上就陷入了香甜的睡夢。
「姑娘，姑娘！」
六娘是被花桃推醒的。
「姑娘，快起來，王側妃娘娘來了。」花桃面帶焦急地說道。
六娘用力眨了眨眼，坐了起來，抬起手讓花桃伺候著穿衣服，問：「我睡了多久？」
「回小主的話，不到半個時辰。」花香端來熱水擰著帕子道。
六娘年紀小，不出門就不必上妝，只梳了頭選了幾樣首飾帶上就罷了。
「小主，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六娘領著花香和花桃出門的時候，花香道。
六娘看了過去。
「小主如今身份不同，花桃妹妹和安紋妹妹兩人稱呼還是改一改才是。」花香輕聲道。
「你有心了，花桃可記住了？」
花桃忙福了一禮給花香道謝，又給六娘行禮應是。
王側妃大大咧咧地坐在高靠背椅子上，看六娘進來竟站了起來，去拉六娘的手，道：「你是蕭家姑娘？我記得幾年前宮宴上蕭家有兩位姑娘是會蹴鞠的，不知是不是妹妹？要真是妹妹就好，以後還有一個玩伴！」
六娘好容易退開一步，給王側妃行了個禮，道：「回側妃娘娘的話，原是妾身五姐姐和妾身會蹴鞠，只妾身這幾年已經不做那個了。」
王側妃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六娘暗嘆，要這就是這位側妃娘娘真正的性子倒好相處，可惜進了這後院，六娘打定注意先要走的一條路就是與太子妃示好，至少在太子沒昏頭，太子妃娘家不犯大事前，這條路是最可能走起來平順的一條路。
「不知側妃娘娘大駕光臨是有什麼事？」六娘在下首坐了問。
王側妃有些意興闌珊地指了指桌上的一匹流光溢彩地布料子道：「這是給你備的見面禮，說是下頭藩國的貢品，在晚上也有光彩，特特給妹妹留得一匹。」
六娘又站起來謝了。
王側妃問了幾句，六娘都規規矩矩地答話，掃興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