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驚雷

39.驚雷

第三十九章驚雷屋漏偏逢連夜雨

聖上不置可否,細細問了陳小舅南邊水路的情況,只說開設港口之事隨後再議。

陳家這一場婚事,不論外人如何說道,半個月後陳家門口賓客的馬車堵了足有大半條街。

大太太也提前一天就回去幫忙。

陳家得聖心,大太太地位越發牢不可動,蕭府後院一切都太太平平的,待陳小舅婚事落定,大太太視線全部落到了快生產的元娘身上。

元娘已經是八個多月的身子了。

六娘去夫子那裡上半日學,跟四娘一起做做針線,陪五娘耍一陣,去翠姨娘那裡坐一坐,或與三娘鬥鬥嘴,一日就過去,心裡隱隱盼著能這樣安生到自己出嫁那一日才好。

屋外一聲驚雷,傾盆大雨接踵而至。

「夏天來了!」有婆子站在屋檐下喃喃道。

大老爺滿臉陰沉地往後遠走,後面跟著的小廝撐著大竹傘小跑都跟不及,等進了屋子,大老爺已經被淋濕了半邊衣裳。

「岳丈大人今日早朝致仕了!」

「什麼!」大太太驚呼道。

屋外又是一陣驚雷,仿若預示著這天下都將不太平。

「岳丈大人上了請辭的摺子,聖上不過在朝上挽留了兩句便准了,只留了大學士的虛銜。」大老爺道。

「怎麼會這樣?可知是為著什麼?」大太太追問道。

「實則兩個月前,從小弟成親就有人開始上書彈劾陳家,疑心陳家私藏西洋帶回來的物什,如今又有人質疑小弟賬面不幹凈,聖上都留中不發,今日早朝陳通政使故意提了長江年年河水泛濫一事,當著滿朝文武彈劾陳家居心不良、貪昧銀兩,竟有七八位大人附議……」大老爺穿著半濕的衣服在屋裡轉著圈道。

陳小舅第一回下西洋是自己任性妄為誤打誤撞,第二回下西洋卻是奉了聖上密旨,第三回就已經過了明路,聖上宣旨暫時封了陳小舅一個虛先後領著朝廷組建的船隊聲勢浩大地啟航,那時諸如西洋鏡兒、西洋懷錶、西洋玩偶……每一件西洋玩意兒都能賣到天價,但賬面上的銀子大多數進了聖上的私庫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我現在就回去看看。」大太太站起來道。

大老爺連連點頭。

「我也要去!」五娘衝出來道。

大老爺進來的時候,六娘和五娘兩姐妹正在與正房相通的罩房裡做針線。

大老爺眉頭一皺就要發怒。

「爹,母親,好歹等雨停了再走!或者先派大管事去問問情況,外祖為人最是剛正,聖上准了外祖辭官,幾位舅舅有沒有受到申斥?」六娘拉住五娘對大太太道,「爹也先把衣服換一換,保重身子才最最要緊。」

「正是這個理,我們這樣急急的上門,倒顯得真出了什麼事一般,說來我父親也上了歲數,興許是聖上體恤也不定。」大太太捏著帕子道,又坐了下來。

大老爺顧不得換衣服,起身去外院吩咐管事去探。

從陳老太爺辭官開始,朝上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不叫了劉大來問話,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老太太面沉入水地質問道。

大老爺垂著頭立在下方,「老太太息怒,兒子是怕擾了母親休養。」

接連半個月有人彈劾大老爺家風不正,前幾日聖上讓大老爺上摺子自辯。

「你岳丈家怎麼說?」老太太問。

「大哥讓我避一避風頭,且先上自辯摺子,等聖上裁決。」大老爺應道。

老太太皺起眉頭,氣道:「你就照做了!陳家不願意伸手,你連一兩個好友都沒有?怎麼不活動活動?你二弟和三弟呢?」

大老爺實則也滿肚子冤屈,少不得將朝上的事情與老太太分析了一遍,卻是二皇子身邊的人發起的,因春雷擊中了下等宮女們居住的小英殿的屋頂為由頭,質疑太子立身不正,又攀咬了朝中近一半的文官武將,偏哪一位大人都能抓出一星半點兒漏洞,一但被纏上便甩也甩不掉。

諸如大老爺就被人揪了屏姑娘的事來說,屏姑娘原是先皇明旨抄家的罪臣之後,又出身青樓,在蕭府死得也不大能見光,這麼一件原本不甚要緊的事,被揪住不放,偏大老爺還無法否認。

老太太訓子時,大太太這邊接了消息,元娘昨天也夜裡就發動了。

大太太一面惱婆子現在才來報,一面吩咐收拾了馬車,帶著自己嫁妝裡頭的一根老人蔘急急茫茫地趕了過去。

說來也巧,元娘是丑時發動的,叫喚了半夜,大太太進門剛到,產房裡就傳來嬰兒「哇哇」的大哭聲。

「哎呀呀,好了,好了,親家太太來的正是時候!」劉大太太天亮過來在偏房裡守到了現在,笑著說。

大太太顧不得跟劉大太太客氣,隔著門問:「你們大少奶奶怎麼樣?」

劉大太太接在後面問:「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一會兒產婆抱著一個用大紅包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小嬰兒出來,小心地說:「恭喜太太,是位千金!母子均安,大少奶奶力竭睡著了。」

劉大太太臉上只一瞬間露出一絲失望,又立即換上了笑臉沖大太太道:「孫女兒也好,孫女兒我也喜歡,快讓祖母看看。」

「我們元娘隨我,當初我也是先開花後結果,明修兩口子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大太太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嬰兒,直說眉眼漂亮,又一連說了好幾條有個大女兒的好。

劉大姐夫巴巴的湊在旁邊看了一眼,劉大太太邊讓產婆把孩子抱了進去。

劉大姐夫今春參加下場,一個月前放榜,榜上有名,如今是正經的二榜進士出身,正等著謀缺。

六娘和五娘在家等消息,門上來報說二姑奶奶回來了。

六娘跟五娘對視了一眼,在正房前廳接待二娘。

二娘梳著婦人頭,頭上戴著兩支簡簡單單的金簪子,還是一臉淡漠,看不出過得好壞,但是跟在她身後才十五歲的夏雨卻已經梳了婦人頭。

六娘皺了皺眉,把下頭都打發出去,問:「二姐姐過的怎麼樣?王太太有沒有為難你?二姐夫對你好不好?」

「都是過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好。」二娘不甚在意地答道。

六娘還是姑娘家家,就不好再直接問夏雨的事兒。

「二姐姐回來可是有什麼事?」五娘直接問。

二娘臉上露出一絲不情願,別著臉乾巴巴地道:「景山想問問爹什麼時候去外祖家,上回成親忙忙亂亂的,不曾好生給外祖一家行禮,想著備份禮送過去。」

「等母親回來,我會轉告母親,二姐姐還有什麼事嗎?今日不巧,大姐姐要生了,母親去了大姐姐那邊。要去看看你姨娘嗎?」六娘截了五娘的話問。

二娘不自在地應了一聲,起身去了芳姨娘處。

芳姨娘得了消息,站在院子門口盼著,待看到夏雨梳著婦人頭,面上立即沉了下去,拉著二娘就往內室去。

「二姑爺對你不好?你婆婆往姑爺身邊放人了?這才幾個月?」芳姨娘連聲問道。

「姨娘!」二娘有些惱怒地叫道,「是我自己作得主,早一日晚一日不都有那一日,如了大家的願,省的鬧出些腌臟事。」

芳姨娘恨不得一指頭戳上去,急切地道:「你傻不傻?雖說男人都一樣,可也沒巴巴地就把人推出去的道理,你有了身子立住了再張羅也不遲,要是姑爺被那些個狐媚子勾了去,有你哭的時候!」

二娘冷笑一聲,臉上又恢復了往日淡淡的神色,不論芳姨娘說什麼,都只坐在一旁,半刻鐘后便起身告辭。

芳姨娘追出了屋子也沒用。

「二姐姐這就回去了?我讓廚房準備了你愛吃的吃食,用過午飯再走!」六娘一面送二娘一面勸道。

二娘只推說家裡還有事,領著夏雨和一個小丫頭便回去了。

五娘在屋子裡沒露面,看六娘回來,道:「走了?」

六娘拿了針線繼續做,「嗯」了一聲。

「這天氣真叫人煩躁!」五娘蹬了蹬矮榻道。

「這還到三伏天呢!」六娘道。

「妹妹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五娘斜看著六娘道。

六娘放下針線,嘆了口氣道:「好歹是親親的姐妹,做事哪能就不留一絲情面,日後可怎麼見面,不過是隨口幫忙帶一句話罷了。」

五娘嗤笑了一聲,「六妹妹總是這般瞻前顧後的。」

六娘笑了笑沒說話。

聖上雖然讓大老爺上了自辯的摺子,朝中有御史接連彈劾了大老爺半個月,大老爺心神不寧之下,又誤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最終還是遭了罷免,令大老爺在家反省。

老太太叫了三老爺兩口子來問過話,白生了一場氣,夜裡用了一碗高麗參湯,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居然眼歪嘴斜半邊身子動彈不得。

大老爺被罷了官,還是大太太走了陳家的路子才請來一位太醫與老太太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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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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