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第198章 踏營

孫傳庭的大帳內，火把嗶啵作響，散發著濃濃的煙味，將影子不斷拉長變短，眾將領跪倒在地，聽候發落，孫傳庭長嘆短噓，此戰雖然他們有錯，但最主要還是自己低估了李自成的部隊，越來越多明軍加入到李自成的部隊后，作戰方式越來越像大明的軍隊，不跟以前流寇一樣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這些叛逆佔據主動，卻在關鍵時刻都放棄了繼續擴大勝果，不約而同的掉頭放棄追趕，掉頭回去了。

難道他們身後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不得不放棄追殺大明的軍隊？

孫傳庭想到了鍾劍，能夠讓他們這麼重視的，除了賴以生存的糧草，只剩下李自成本身受到了威脅，無論是哪一個，帶來的戰果都遠超這次大部隊的聯合偷襲。

孫傳庭不做聲，下面的人也只能硬跪著，不敢起身，一臉羞愧，明明能夠大勝，卻在關鍵時刻被流寇擊敗，今後他們都將成為全大明的笑柄。

終於，孫傳庭開口道：「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嗎？」

門外有人回稟道：「大人，他們已在帳外等候多時。」

「混賬，不是告訴你們，一旦他們回來馬上稟報嗎？」

手下一臉委屈，剛才叫了好多聲，孫傳庭出神沒有應，只能讓他們在外面等著，探子進來后稟報：「屬下在附近二十里沒有發現李自成的部隊。」

「可曾知道他們為何撤退？」

「再往前，就有李自成部下的暗哨，我們交戰幾次，沒敢繼續深入。」

「唔！可曾找到鍾指揮的下落。」

「回稟總督大人，未曾發現，不過屬下發現流寇部隊散亂，人心不穩，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孫傳庭點點頭，手頭的情報太少了，有些拿捏不準，就算知道情況有變，現在出擊已經為時已晚了。

經過白天一場大戰，李自成的部隊也是精疲力盡了，大部分的人這一天只顧著跑了，一開始是逃，而後莫名其妙的轉身追殺，再然後有人說闖王被人偷襲，又跟著大部隊回撤，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是總的來說打敗了朝廷的軍隊，大家都很開心，至少不要像以前一樣整天擔心朝廷的軍隊殺來，用過餐后，很多人早早就歇下了，開始養精蓄銳。

整個郟縣燈火通明，除了巡夜的隊伍，整個大營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中。

劉宗敏的部下游擊將軍牛二全負責西營的巡查，這裡存放著幾月來搜刮來的大部分糧草，所以顯得格外重視，除了看守在此的部隊，附近巡查力度也不斷加強。

今晚顯得有些放鬆了，大概是因為剛經歷過一次大戰，大量的探子散開在附近幾十里地，朝廷的軍隊想要偷營，根本沒有可能。

只有牛二全還堅守這自己的崗位，堅持完成劉宗敏將軍下達給他的命令。

下半夜還沒有人來頂替自己，下面的兄弟唉聲載道，叫苦連天，他打算巡完最後一次帶自己人下去休息，就遠遠看到幾十人迎面朝他們撲來。

他立刻警覺拔出腰刀，大喝問道：「你們是哪個部下的，大半夜的怎麼不休息？」

帶隊的是一個年青的將領，從沒有見過，雖然夜色中看不清長相，直覺是個高大魁梧之人，那人笑道：「抱歉，抱歉，我和兄弟睡過頭，下半夜我們負責這一帶的巡視，你們去休息吧！」

牛二全這才臉色好看許多，將刀插回刀鞘，問道：「你是誰的部下？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我們是李過將軍的手下，西安的時候投的軍，一直在湖廣一帶活動，最近才趕過來的。」

牛二全羨慕的看著他身上的鎧甲，酸酸道：「難怪這麼闊綽，晚上值夜小心點。」

「知道了，不知道這位將軍怎麼稱呼？」

牛二全訕笑的抓了抓腦袋，傻笑道：「啥將軍，俺以前就是一個放牛的，跟著劉宗敏將軍幾年，混了個游擊的職務。」

「喲！您是游擊將軍啊，我也打了好幾戰了，還只是個校尉。」

牛二全正色道：「放心，只要跟著闖王，以後俺們的官會越來越大的，總有一天，俺們能夠打下這大明的江山。」

那個年青將領含笑點頭，看著牛二全的憨厚面孔，心裡不知道是一番什麼感觸。

牛二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裡就交給你了，俺先去睡覺了。」

說著他就離開了，走了幾百米，突然開口道：「不對！」

手下問道：「怎麼了？」

牛二全道：「剛才那個傢伙沒跟我說口令，快回去，快回去！」

他剛走不久，鍾劍和他的五十名手下，從衣服下拿出竹筒，將裡面裝滿的火油澆在糧草之上，看到牛二全一群匆匆回頭，鍾劍手一擺，眾人停下手中動作圍了上來，鍾劍含笑問道：「將軍怎麼又回來了？」

牛二全走得氣喘吁吁，道：「口令！你還沒跟俺說口令呢！」

「哦！」鍾劍眼神示意了下，大家散開，開口道：「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啥？！」牛二全傻眼，「不對，不對，不是這個。」

「李過將軍給我的就是這個！」

「不對，不是！」

「你是答不上來？！」

牛二全這才發現不對勁，正要高聲大喊，鍾劍一個疾步衝到他的跟前，捂住他的嘴，匕首割開了他的咽喉，其他人發現情況有變，剛要反抗，鍾劍部下紛擁而上，手中長矛捅出，紛紛倒在血泊之中。

片刻之間就解決了這隻巡邏小隊，有的人繼續澆灌火油，有的人拖扯屍體到陰暗處，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嗚嗚，嗚嗚，嗚嗚……」凄厲的叫聲突然在夜幕中炸響，沉悶宛若驚雷。

早埋伏在附近的李慈孝，不待角聲停滯，他將手中長槊向前一指，大聲斷喝，「出擊！踏營！」

「踏營！」作為羽林衛士卒齊聲吶喊，跟在身為鋒刃的李慈孝身後疾撲向前。

沒等他們沖入敵軍的營牆，鍾劍手中的莫名多了一把閃耀的巨劍，舉了起來「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