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綿綿(下)

此恨綿綿(下)

「你們可來了,阿柔呢?」李承乾見着帳外行來數人,趕忙起身問道,神態露著焦急,「怎麼沒見阿柔?!」

「三妹去了阿勒泰城,不在軍中,定然無恙。」一個白袍公子拍打着身上風聲,淡淡道。那李承乾聽了這句「不在軍中」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大哥。」白袍公子抬眼看着面前的甲胄將軍,緩緩道,「你來的真是時候。」

李承乾英目低沉,雙眼緊盯着面前這風塵僕僕的白袍公子,「什麼意思?」

「你來這北漠中孤零零的古城駐紮,可是得了軍令?還是你自己帶着士卒誤入了此地,怎麼知道我們會路過此地。」李川兒焦急問道。

李川兒一行人離王庭,逃青格里,伏擊石子河,此時終於到了那古城腳下。通報身份之後,眾人率著百餘士卒入了城,來到這古城軍營中商議戰事,而此刻,李川兒腦中卻浮起一個可怕的想法。

「聖上十萬火急派人催我率軍入漠北,再者還有你的求援書信。」李承乾答道。

「什麼書信?」李川兒眉色一沉,「我的書信?」

「七日前的求援書信,不是你寫的么?上還有你李泰的使臣章印。」李承乾聞言一愣,趕忙從懷中拿出一封褶皺的書信,遞了過去,「你言突厥背信棄義,派兵追趕,圍困你部於這青格里向南數十里額古城之中...」

李川兒目色大驚,當下接過書信,沉眉幾眼掃過,不免長長嘆了口氣,「果不其然...」

「怎麼說?」李承乾不解問道,可心頭也隱隱約約感到此事的不簡單。畢竟七日前他剛出玉門向北一百餘里,越過這突厥邊境就收到了求援的書信。雖然他與李川兒對這皇位爭奪常年明爭暗鬥,可如今外敵當前,作為將軍府的府主,李唐的前太子,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而且那狄柔更是他心頭的摯愛,便是千里萬里,此番他都非來不可。

「這信不是我寫的。」李川兒看着那信笑了笑,單手拍在案上,直言道。

「什麼?!」李承乾座下幾位部將紛紛大驚,「四皇子,你的確受到了突厥的追擊,才來這古城避難,這信如何不是你寫的?」

李川兒抬眉掃了眾人一眼,淡淡道,「我七日前尚且離開王庭,那時突厥還是我們的盟友,我為何要寫這信?」

「尚且是盟友?」李承乾也是一驚,「可你信中說,你在金山腳下想與那賀魯舉天為盟,而後突厥當場翻臉,頃刻便引兵偷襲你部,你拚死殺出一路往這古城逃來...」

「兩家本來是結盟。」李川兒點頭嘆道,「你不認為,若是賀魯想當場動手,早已把我擒住,又何必結盟?」她搖頭苦笑,「莫非就怕這我三千家兵么?」

李承乾聞言點頭,「我當初也這麼懷疑,若是賀魯想與我大唐開戰,擒你四皇子為人質,更是易如反掌,又怎麼會假意結盟...」

「敢問四皇子。」一中年部將起身行禮道,「既然你去過王庭,又和這突厥結了盟,為何突厥要在你們返途中截殺圍堵?」

「因為他們懷疑我抓了突厥的賀麗公主。」李川兒淡淡道。

「你當真抓了?」李承乾問道。

李川兒搖了搖頭,抬眼看了眼蕭衍,後者端端坐在自己身邊,神色堅毅,絲毫不為現在的緊張局勢所動。女子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我就三千人馬,茫茫大漠,抓了他們公主,我還逃的掉么?」

「那是?」眾部將左右對視,不知所以。

「抓賀麗的人我也見過。」李川兒答道,把那令狐安然的身世和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遍。

「青山派令狐君的遺孤?」李承乾眉色皺的死沉,「你是說她想藉機挑起我們兩國戰爭,才如此做的?可她為什麼助你結盟,然後又劫持賀麗公主嫁禍給你,此事說不通。」

「說的通。」蕭衍忽然出口接道,「她為人毒辣,性情乖張。」男子想起這令狐安然曾經為了救那王姑娘一人,殺了姓龍的一家,不免心頭生寒,脫口道「這求援的信怕也是她寫的。」

「如何說得通?」李承乾聞言站起身來,向男子頭來懷疑的目光。

「令狐安然的仇人是誰?」蕭衍脫口問道,目光直逼李承乾。

「仇人?」李承乾眉色一沉,左右思量片刻,答道,「如果她真是那青山派令狐君的女兒,這仇人怕是整個大唐朝廷了...」

「不錯。」蕭衍點了點頭,又看着李川兒那應允的目光,淡淡道,「令狐安然如果想報仇,她殺光所有牽連青山派滅門的人,如此看來,上至老皇帝,下至芝麻綠豆的秦州官府,沒有一個脫得了干係。所以...她想做的怕是推翻這個大唐的朝廷。」

此言一出,眾人不免狐疑紛紛,搖頭不信。

「一個女人想推翻朝廷?便是她武功蓋世也不可能。」

「不錯,當年廣涼師也是武功蓋世,獨身闖宮,可我大唐依然是大唐。」

「莫非她想藉助突厥的力量?」

「放在二十年前,東西突厥尚在應該可能,如今世上只剩下了他們一個西突厥,兵馬不過十幾萬,還要防範東面部族的內亂,哪有這本事。」

「說的是,突厥之力縱然強大,可也遠遠不及當年。而我們大唐的國力也不是二十年前渭水之盟的模樣了,二者此消彼長,突厥想滅大唐,那是痴人說夢。」

眾部將各抒己見,雖對着西突厥之患不敢小視,可論著令狐安然想藉此之手滅大唐,卻是不屑一顧。

蕭衍聞言連連擺手,示意眾人不着急,「聽我說完。」男子接着道,「這令狐安然不是庸人,她身為那修羅十君的執往,必然心性聰慧,不會如此簡單魯莽,她定然知道滅掉大唐是痴人說夢。所以她要尋個等同的法子報仇,比如殺了老皇帝,再除掉幾位皇子,讓李家一門染血。說出來你們定然不信,就連我們會師古城的狀況,怕也是她有意安排的。」當下蕭衍又把那修羅十君助李淵奪取江山的傳言說了一些,只把眾人聽得更是疑上加疑,連連搖頭。

「你們想想,若是她想借突厥之手開戰,為何還搞出這麼多事,還助四皇子結什麼盟?這不是矛盾么?」蕭衍繼續說道。

「此話當真?!」李承乾脫口道,「若是那十個人真是有這番通天徹地的本事,這令狐安然究竟想做什麼?」

「我說了,她想報仇。」蕭衍淡淡道,「可並不是借刀殺人這麼簡單,我只能猜到這個計劃的冰山一角,恐怕內幕還要滲人。」說完,他看了看李川兒,女子緩緩點頭似作肯定。男子接着道「她想報復大唐,想殺了當今皇帝以及幾位皇子,想為青山派滅門仇人尋個報應。不過借突厥之手太過簡單,所以她才偽裝幫我們四皇子結盟,再一路等我們到了青格里前再劫持賀麗發難。同時,她再差人些那書信交予你,讓你提兵來這古城相救。」蕭衍越說眉頭越沉,「若是我沒有猜錯,信上應該說了,其他幾路大軍也在趕來的途中。」

「不錯。」李承乾聞言點頭,眉色漸沉。

「可舉我部所知,左營薛將軍的兵馬尚在北庭都護府外駐紮,右營程處默將軍的兵馬進駐阿爾泰山下,據此五百餘里。中軍長孫順德將軍的大軍還在關外等候聖旨。」蕭衍淡淡道,「李將軍,恐怕這來古城救援的人,只有你一個了。」

「這令狐安然故意把我引來古城?!」李承乾心頭幾番思量,不免湧起涼意,「她是怎麼做到的?」

「不是仿造了我的章印寫了那求援信么?」李川兒直截了當,脫口答道。

「這倒是有可能...」李承乾默默點頭,「可父皇的聖旨...」他抬眼看着案上那褶皺的聖旨,卻始終不能相信眼下的局面,「父皇莫非也在暗中幫她的忙?要知我本離這古城有三百多里,若不是聖旨催我連夜入北漠,我哪來得及進駐古城。」

「父皇怎麼會幫那女賊。」李川兒仔細觀摩了信角的紅章,卻又搖頭笑了笑,回道「可你真的認為,這聖旨是父皇下得么?」

「什麼?」李承乾有些不敢相信,「莫非...莫非你是說這個令狐君的女兒深入大內偷取聖旨?再自己偽造之...」男子說着連連擺手,「不可能,這大內護衛深嚴暫且不提,而來回長安北漠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哪裏來得及。而這送聖旨的人是老三營中的...老三」李承乾說着說着陡然明白過來,「是李恪!」

「不錯。」李川兒冷笑點頭,「就是李恪偽造的聖旨!」

「不好!」李承乾頃刻腦子一明,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當下脫口道,「宮中有變!」

「這受助結盟到被追兵圍剿,再到誘騙驅趕我二人至此,還有那薛仁貴長孫順德他們的三路大軍久久沒有收到宮中的軍令,此刻情形在清楚不過。」李川兒仰天長笑,聲中透著悲涼,「那賊女勾結李恪,想把我二人都除掉。」

「那令狐安然不是想報仇么?」營中其他諸將均是面面相覷,好不驚訝,「怎麼又和三皇子李恪暗謀在了一起?」

「各取所需罷了。」蕭衍接着說道,「令狐安然想殺了老皇帝和幾位皇子報仇,李恪想除去其他皇子,獨攬大權。如今有可能的三位皇子中,李祐已經被人暗殺,就剩下你們李將軍和我們四皇子了。」

李川兒憤憤握著拳頭,「李恪那廝竟然替令狐安然殺了父皇....否者那聖旨...那聖旨如何能傳到大哥手裏...」

李承乾也不答話,早已暗暗點頭,應了那句宮中有變。

此刻,一語置地,營中將士也明白過來,這聖旨恐怕不是一般的偽造,而是那李恪弒父奪權,親自下的一道詔書。而這令狐安然和李恪二人,一人為了江山大權,一人為了私仇舊怨,早已狼狽為奸,陰謀算計擺了所有人一道。那賊女之所以幫四皇子結盟,也是為了設好圈套,把這古城變成二人喪命的地獄,到時引誘這李承乾來古城,好一併除之。

「有內奸,果然是有內奸。」列為將軍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何四皇子一進古城就說出這話,若不是突厥有令狐安然安排,大唐有李恪操縱,這一番設計篡權殺人的計謀哪會如此順利?一個假意助李川兒結盟而後劫走賀麗反目,一個調動李承乾援救三百里孤軍深入漠北,最後相聚古城。而後只等這突厥發兵來襲,李恪便能坐享其成,便連手都不用臟,只等這突厥攻陷古城殺了二人,自己再揮師北上,不僅為國為民,更為自己兩個親兄弟報了血仇,可謂一箭雙鵰。

「川兒...」蕭衍見着女子獃獃杵在原地,閉目不語,雙手卻顫動般緊握著,「我...」他想安慰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報!」

忽然,帳外傳來一聲大漢高喝,腳步生穩,步履沉風,入營一看,卻是那李承乾的得力手下秦灼。

「將軍,四面都傳來了突厥人的敵情,不出小半個時辰,便會兵臨城下。」秦灼眉色發緊,單膝拜倒,朗聲道。

「果然南面還有伏兵,好啊!這一場輸的,不得不服!」李川兒閉目苦笑,緩緩搖頭,「可憐我數千家兵的性命,可憐我的張將軍,羅將軍諸位將軍的性命!」女子說着片刻陡然怒吼道,「李恪啊李恪,無論再如何,我都未想到,你會走這一步!你迫不及待的慾望,連父皇都不放過!竟然牽動國體,便不怕天下大亂么?!」女子終於明白,便是石子河擊退了那穆薩三千輕騎,突厥人也還是在南面大唐的國境初安排了伏兵。再退一萬步而言,便是回到了大唐,李恪又會怎麼處置自己呢?

「老三的性子倒是真像父皇,像極了。」李承乾也悲聲大笑道,「好個一箭雙鵰,不擇手段,比得上父皇當年玄武門之心,好的很!」

「大哥。」李川兒看着面前這人,苦澀長笑,腳步踉踉蹌蹌,好似醉倒,「我們鬥了快十年了,十年了!沒想到...沒想到我二人的舉動在李恪看來便是孩童一般幼稚,這奪取皇位,剪除異己,哪有什麼情義孝道可言?權術本就是無親無情之事,我們居然還拿父皇當父親...我們太...太幼稚了...」

「哈哈哈哈。」李承乾也點了點頭,自嘲道「老三早就把自己當皇帝了,當然不會在乎父皇如何了。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這天下更重要,而我們...我們還念著那莫名的情分。不是今天輸了,是打一開始就輸了。哪有什麼沙場立功,哪有什麼憑功勛而立傳承,這都是父皇想的。他李恪早有自己的打算,哪會參加這場無趣的遊戲...」

「將軍!古城四面都是...」秦灼見着二人悲涼神色,似乎失去鬥志,不免有些焦急,「眼下最着急不是那宮中情形如何,而是城外的突厥啊!」

「秦灼。」李承乾擺了擺手,「我只有五千士卒,而這古城牆矮垛殘,怕是經不起幾番攻打...」話罷,男子眉色一定,對着李川兒道,「老四,你說我二人死了,這突厥就會善罷甘休么?」

李川兒淡淡搖頭,慘笑道,「怕是會長驅直入,打我們邊關一個措手不及。到那時不知道又要死多少無辜百姓。」

「嗯。」李承乾點了點頭,過了許久,笑道「老四,你走吧。」

「什麼?」李川兒一愣,脫口道「左右還有五千士卒,守城不行,向南面突圍也未嘗不可,怎麼...」

「李恪在等我二人城破身亡的消息,若是這城一日不破,那麼他便一日不好殺你。」李承乾笑道,「我料定他是藉著父皇身體有恙,謊稱他病死,而你若是回到大軍營中,和那薛仁貴與長孫順德見面,便可暫且保住性命。如此才能把李恪的行徑昭示天下。」男子說着緩緩搖頭,「再者我多守一日,邊關的百姓就多一日平安,關內三軍就多一日準備抵禦突厥的時機。」話罷,李承乾悠悠般的望着帳外,心頭念起一人,不禁喃喃道,「而且她還在突厥,我不會獨自離去,我答應過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多守城一日,突厥就不會入侵邊關,她回大唐的機會就多一分。」

「你...」李川兒看着面前英武威儀的李將軍,忽然失聲笑了出來,似嘲似趣「不愧是阿母的長子,不愧是青山派素雪掌的傳人,好個青山四傑,不失門風。在爭奪皇位的背後,還是位胸懷社稷,心念蒼生的正氣將軍,好,好的緊!大唐有你這位李將軍,實在是九州之福。」

「多說無益,我在這也有私心。」李承乾傲然立於帳內,豪氣道,「若是我破了突厥,不也是大唐的英雄么?到時你雖扳倒了李恪,可天下還是我的。」

「將軍!下令吧!」秦灼也明白了李承乾的苦心,知道此刻多堅守一日,邊關的百姓便多了一分的活路。

「下令吧!將軍!」眾將熱血湧起,虎目含淚,心頭皆是對面前這位跟隨了數年的少年將軍佩服不已,「我等願與將軍共存亡!為大唐!為蒼生!」

「老四!現在父皇駕崩,李恪謀反,我已皇長子的身份命你率眾離城,去那薛仁貴將軍的營中稟明實情,揭發李恪的陰謀!」李承乾朗聲喝道。

「倒是會差遣人...」李川兒嘆了口氣,心頭悲意湧起,也對這位和自己爭鬥了十年的兄長生出敬意,當下抬手領命,堅定回道「大哥,那我可走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不再看她,卻是回頭對着諸將道,「列位將軍,今日本將不能走,若是走了,邊關恐會失守。此刻關內三軍尚不知情,倘若突厥揮師南下,大唐便有亡國的危險。養軍千日,便只此時!」言罷,英目一掃,長皇子氣勢不怒而威,「眾將聽令!」

「在!!!」眾人奮聲答道。

「隨本將軍死守古城,等那關外三軍來援,為邊關百姓謀求生路!違令者,斬!」李承乾右手拔劍,高聲喝道,內力貫徹大帳,只繞的營內不絕。

「斬!!!」眾將盡皆拜倒,奮然領了軍令。

「沙場便是如此,由不得半步猶豫。」蕭衍點了點頭,「李承乾倒是個狠角色,利害關係兵家進退一語言盡。」

「走吧。」李川兒也不猶豫,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轉身行出,走幾步似想起什麼回頭言道,「阿柔在阿勒泰,你儘管放心,以她的功夫一人獨行定然不會有事。」

李承乾一愣,微微點頭,似作感謝,片刻又和眾將商議起來具體的排兵佈置,兒女情長盡皆藏於心底。

「姐!李承乾那廝沒有為難你吧?!」此刻,陸展雙和楚羽生以及眾家兵都在城口駐紮,見了李川兒和蕭衍行來,趕忙起身問道。

李川兒默然搖頭,開口道,「突厥人往這裏來了,李承乾堅持守城,我們趕緊向東南而行。盡量趕路,若是避開難免伏兵,便可回到大唐境內。」當下又把自己和李承乾的猜測說了出來,直把楚羽生和陸展雙聽得一驚。

「令狐安然和李恪勾結了?一個為報仇,一個為江山?!好傢夥...」楚羽生倒吸涼氣,「怪不得我一路眼皮子都在跳...」

「四皇子!」眾人還在說着,忽然身後本來一個衛兵,「稟四皇子,李將軍有言,東南處三十里,是那將軍府所管轄的武林人士屯駐的地方,長歌門福鏢門等大門大派都在那駐守,雖然是江湖之眾,可也有三千多人。」

「哦?」李川兒好奇道,「那他們怎麼不來古城相救?」

「李將軍說了,他們都是宵小之輩,貪生怕死,無利不起早,哪會為國捐出性命。左右都是叛逃的烏合之眾,不如讓他們護送四皇子一同回大唐。」那衛兵躬身答道。

「呵!大哥啊大哥,都說你城府不深,人心不讀。」李川兒苦笑搖頭,「其實你早就明白這一切了,只不過對你而言,有比那皇位更重要的東西吧。」

「李承乾這廝,倒是做了件好事....」楚羽生也不免點頭。

「不過阿柔怕是會傷心了...」陸展雙沉沉搖頭。

「別說了,事不宜遲,趕緊走吧!」蕭衍提醒道,話罷,身旁想起急促的腳步聲,來人看也不看此間眾人,徑直行入了那軍帳中,片刻,帳中傳來幾句人語。

「一夢,你是女兒家,還是和老四他們回中原吧。」李承乾嘆道。

「我不走!」

「你...」

「好啊!我左右比不上那狄柔,便是留在你身邊,和你一同守城的資格都沒有么?」

「我不是這個意思。」

「駱賓王師哥此刻還在整頓軍糧,我為何就要和李泰那廝一同回中原,你不怕我一劍殺了她么!?」

「一夢,別鬧!現在形勢危急!怎能如此!」

「好...我不鬧,我也要為國為民,陪着你守着古城,不行么?」

「你...」

「我的命,我自己定,由不得你管!」

「...」

帳外眾人聞言不免緩緩搖頭,心頭好不感慨。

「走吧。」蕭衍又說了一句,「她必須要留,我們必須要走。少主還有流球百姓要照看,若是被李恪一舉奪了天下,流球定然不保,倒是又怎麼對得起陣亡的三軍將士。」

李川兒沉沉點頭,不禁又回頭看了看,心裏想着長孫一夢的痴情,片刻帶着眾人又出了古城,向東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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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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