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

「我……你……」一向口才良好的陸大總裁一下子卡了殼，他一時間都不知道把手腳放哪兒了。

「真的嗎？」陸煜小心翼翼的開口。

「只是我這麼想而已，」沈纖眨眨眼，仍舊是一臉的無辜，「畢竟我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畢竟我不是真正的沈纖。

「不……不是……」陸煜舌頭都打結了，他突然站了起來，沈纖疑惑的看着他，他便又坐了下來，大概是太激動了，自己一腳把椅子推到了一邊，「砰」的一下直接摔倒在地。

「啊！」在外面站了許久也不敢偷聽的眾人只以為沈纖恢復記憶再病房裏打起來了，推開門沖了進去。

「……」誰來告訴他們他們應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才能讓自己活過今天看到明日初升的太陽。

「我……」張修明緊緊地攥著一邊唐倩倩的衣擺，「們……先出去了。」說完，提着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小助理又退出去了，還不忘把門帶帶好。

陸煜在地上坐着看完這一切，轉頭看沈纖的時候，他果然已經笑倒在床上了。

「很好笑哦。」陸煜無奈的站起身，沈纖還是眯着眼笑個不停，還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很好笑。」

沈纖自己可樂了半天，終於在安靜的氛圍下慢慢停下了，抬起頭，就看到陸煜已經爬起來看着他。

「對不起。」他聽到對面那個男人滿懷歉意的看着他，這麼多年都不知如何開口或者開口了也被冷笑着被嘲諷回去的道歉就這樣被說出了口。

沈纖什麼都笑不出來了，剛剛他對陸煜說的「喜歡」是建立在是作為旁觀者的基礎上所聽到的所看到的以及最後猜到的，而現在，他這個道歉是對着「沈纖」說的，他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這個道歉呢，他又憑什麼替「沈纖」決定，到底是選擇原諒還是不原諒。

很多事情只有當事人才有發言資格，現在的沈纖和他們那一票的朋友們可能都覺得愛上了就承認唄，正好能幸福美滿的在一起了，多好。

可他也明白，承認喜歡上一個幾乎毀了自己、扭曲了自己的人，他的恨要何去何從，他堅持了那麼多年的東西又該如何輕易地放下，於是他只能更加討厭陸煜，也更加討厭自己，這個不爭氣的自己。

所以，他有什麼資格代替過去的沈纖原諒他或者從頭到尾的不原諒他。

沈纖看着陸煜滿是歉意魚後悔的眼神幾乎想上前抓住他的衣領，然後吼出來：「我不是沈纖！」可你說愛我，現在還算數嗎？

但他知道他不能，他怎麼能呢？他要這樣殘忍的告訴他，你愛的那個人已經真正的死亡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只是個蠻橫無理的佔據了他的身體的遊魂，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他的答覆了，你永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份回應了，是好是壞，都沒有結果了。

因為，他已經死了。

所以他只能愧疚的看着陸煜：「我失憶了……」即使你告訴了我全部，但是到底我自己沒有那段記憶，我不能給你回復。

「沒事，」陸煜有些失望，卻也不是太在意，他都道歉失敗那麼多次了，也不差這一兩次了，「自從你失憶后，我就一直很怕你恢復，一個是我自己的私心，一個是我覺得或許你失憶更好，那些回憶實在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沈纖看着他，知道他還有別的話要說。陸煜也果然笑了笑，繼續說：「其實昨天我就有預感你大概會想起來些什麼，我承認我那時候真的很害怕，害怕你會為此而感到痛苦，也怕……你就再一次把我推遠了。」

「可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我還是覺得你想起來才是最好的，對你才是最公平的，你有權決定你接下去的路要怎麼走，而不是我騙你走上一條也許你不想走的路。」陸煜說到最後，如釋重負，他徹底將心裏的話說出來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只是我沒想到，你只是想起了那麼一點東西，答應我，過去的事情，如果你想起來太痛苦了，就不要刻意去想了，給你自己一點時間，也……給我一點時間，好嗎？」陸煜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有點乞求的味道，沈纖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口，或者是心口，否則胸口怎麼會那麼疼，那麼悶。

「好。」他回望陸煜的眼神，點了點頭，他也該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應該怎樣走下去，到底是坦白還是隱瞞或者乾脆逃避離開，總歸是要有個了斷的，就像陸煜說的，給他一點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

沈纖的身體既然沒毛病，談完了，陸煜就給他辦了出院手續，倒不是陸煜想辦，是沈纖自己要求的，他昨天先是提前跑離了片場，今天又沒去進了醫院，謝正安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再不回去他的下場可能就要和鄒澤宇一樣了。

陸煜原本看他這個樣子不放心，先是拉着張修明和兩個小助理嘰里咕嚕講了一堆，後來還在唐倩倩這個立志炒導演魷魚的瑪麗蘇小姐的鼓動下差點就去找謝正安談話了。

「你腦子被驢踢了嗎？」沈纖怒，他又不是投資方憑什麼干預人家成名的大導演的工作，到時候沒把謝正安炒魷魚了，他自己就要先被謝正安炒魷魚了。

陸煜望天。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大概是之間談話的內容讓他太激動了以至於頭腦發熱，在他聽唐倩倩那個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的時候居然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差點真被忽悠去和謝正安好好聊聊了。

要是真去了，別說什麼留一點時間給他給沈纖了，他就得直接被工作狂沈纖同志給一腳踹了吧。

唐倩倩還想開溜，被沈纖抓住了，於是唐倩倩做小鵪鶉樣，期期艾艾的說：「老大，我再也不看瑪麗蘇總裁文了。」沈纖剛抽抽嘴角想跟她說隨便你看不看，就又聽到聽到唐倩倩笑嘻嘻的抬起頭：「我看湯姆蘇**文好了。」

「……」沈纖。

沈纖是真的不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麼毛病，醫生也說沒問題，他自己也感覺就是睡了一覺醒過來，還精神飽滿呢。

他除了想要工作外，還想去看看那個節修永，他在「夢」里居然還能看到他，他總覺得在節修永身上能找出什麼一點線索。

這次又昏迷了一次后，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穿越」的不妥之處了，他當時就像是喝斷片了，猛的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有點像這次的昏迷，卻又有很大的不同，他現在至少自己是怎麼昏迷的，昏迷前都發生了些什麼，可「穿越」過來的那次，他醒來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他昏迷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怎麼死的，這些對他來說絕對是印象極其深刻的事情，他卻都不記得了。

最令他在意的就是在「夢」中看到的，那些他根本不曾記得甚至他覺得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記憶里的畫面。

這一切或許找到節修永就能解開謎團了。

「那我走了。」陸煜站在他沈纖，抿著唇說道。

「哦。」沈纖還在想節修永的事情，敷衍的點了點頭。

「……我走了。」陸煜不死心的又說了句。

「好。」沈纖繼續敷衍著點頭。

「我走了啊。」陸煜還是不放心，要不要他也學個唐倩倩看的那些小說里的霸道總裁，把工作給秘書一扔，自己談戀愛哄老婆去，就在他心裏盤算著這件事的可行性有多高的時候，沈纖想的差不多了，抬起頭來，驚訝的看着他：「你不說要走了嗎，怎麼還不走？」

「……」不過把工作扔給秘書，自己談情說愛還是有個前提條件的，就是你愛人也願意把工作扔一邊做個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來跟你談情說愛。

很顯然，還沒成為他愛人只是出於追求階段的沈纖並沒有這樣偉大的思想，在他的心裏，大概沒有什麼比他的工作更重要了。

「我走了。」陸煜點點頭，作出一副要轉身離開的樣子，結果他還沒轉過去，沈纖已經轉過頭進了保姆車趕片場去了。

「……」深受打擊的某隻。

「記得注意休息。」沈纖打開車窗，朝他招手，陸煜一下子就感覺被治癒了，原來不是沈纖真的忽視了他而是故意的，就是想給他最後一個驚喜嗎？

被沈纖關心了的陸總裁今天也心滿意足的回去趕工作了。

「你……」張修明欲言又止的推了一下沈纖，沈纖歪歪腦袋看着他。

「你故意的？」張修明問。

「什麼故意的？」沈纖沒聽懂。

「故意到最後才給他道別的？」張修明只好把話講清楚了一點。

「我是在想事情，真忘了。」沈纖尷尬的摸摸鼻子，表情不似作偽。

張修明想到剛才那一臉滿足的陸煜，在心裏默默地給他點了一排的蠟燭，他現在就像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召喚獸，有事就把人叫過來，沒事就把人趕回去，連個道別都忘了，只能說當年做的孽哦，遲早都是要還的，還是加倍的，不乘十倍。

沈纖不知道張修明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他想起來既然他以前好像和節修永合作過，那麼肯定張修明應該是知道的吧，畢竟張修明是真的從他演戲開始就一直在他身邊了。

「明明，我問你個問題。」沈纖推了推張修明。

「嗯？」張修明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他。

「你認識節修永嗎？」沈纖問他。

張修明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接着臉上浮現出了怒氣，他激動的差點沒從車上跳下去，他憤憤的說：「你提他幹嘛？」

那就是認識咯？沈纖眯了眯眼，只不過，為什麼一提到節修永，張修明的反應就這麼大，他們之間是有什麼過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