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七章

沈纖就這樣抬頭呆望了陸煜良久，陸煜都做好了種種的心理準備后，沈纖突然開口：「我昏迷了多久了？」

眾人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陸煜，陸煜似乎也沒料到他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愣了愣，回答：「一天不到。」

「這樣啊，」沈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臉無辜樣，「餓了。」

「我去買。」陸煜又是一愣，接着立馬說道。

「我去我去吧。」張修明說着就要跑。

「不了吧，我們去吧。」說着兩個助理也往外溜。

醫生看了眼兩人又看了眼出去的三人，憋了半天，說了句：「那……我去吃飯了。」

陸煜下意識的想阻止，一句「留下來吃個飯吧」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口，還好忍住了。

等人都走光了，兩個人對視一眼，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沈纖是因為那些零碎的記憶而不知道如何面對陸煜，陸煜則是因為不知道沈纖到底恢沒恢復記憶而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態度。

「怎麼突然暈倒了？」陸煜本想摸摸沈纖的頭，右手剛剛抬起來一點點，又放了下去。天知道他當時聽到那聲「砰」嚇得有多厲害，進去一看，人居然半跪在地上暈倒了，他一邊叫救護車一邊還要趕緊給沈纖穿好衣服，否則被人看到了還不知道要傳出去什麼東西，接到到了醫院，卻查不出來什麼毛病，大家都當是那次車禍的後遺症了，正憂心忡忡，醫生卻說大概是太累了睡著了。

張修明聽完差點給陸煜跪下叫爸爸，怎麼又累著了啊，明明工作不多啊，不多啊，陸煜忍着怒氣沒發脾氣，他也知道沈纖的工作確實不多，他不應該怪張修明，而是怪他自己，明明知道沈纖去年才出車禍，就該把他困在家裏好好休息的，而不是放出來跑這個，演那個的。

還好沈纖「睡着」的時間沒有太長，陸煜剛才說的是24小時不到，實際上大約只有12個小時，醒來的時候□□點，還真的挺像睡了一覺醒過來。

「我，突然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情。」沈纖看着他，慢慢的說。

他醒來的最後一幕，是年輕版的陸煜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而他身上一片青紫，伴隨而來的是彷徨無助，而那個平時穩重而可靠的男人只是悠悠的扯出了一個無謂的笑容，看他好像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隻螻蟻一般。

這未免和現在的陸煜相別太大了，而他倆既然有這樣的過去，為什麼最後又在一起了呢？還結婚了。他又想起「沈纖」對陸煜的厭惡，陸煜明顯的討好，這一切一切都讓他疑惑不已卻又尋不出答案，他想告訴自己那都是假的，都是他夢裏看到的都是虛幻的假象，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並不會騙人，清晰的告訴他這一切都真實存在過。

他抬頭看着陸煜，微微歪著點腦袋，他倒不會因為那些凌亂的記憶而厭惡陸煜，畢竟那是過去的「沈纖」和陸煜所發生的的事情，他作為一個外來者，沒有資格去評判孰是孰非，他只知道，在他到來的這段時間裏，陸煜對他實在是太好了，沒有任何的虛情假意，要他因為那些片段而討厭他，他做不到。

「全部嗎？」陸煜表情仍舊很溫和，沈纖就莫名的又想起了那個嘴角帶着壞笑的男孩，除了這張臉長得相似，已經找不出一丁點的共同點了。

「沒有，只是部分，」沈纖搖搖頭，「我們……」

沈纖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詞句，他抿了抿唇，繼續說：「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很多，卻也不多。」陸煜明顯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他搬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沈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明明是一件相當嚴肅的事情，他卻突然的覺得陸煜像要即將哄孩子睡覺講睡前故事的爸爸。

可惜這不是睡前故事，也自然不會有睡前故事的溫馨與甜美。

沈纖聽完整個故事，陸煜渣是毋庸置疑的，沈纖討厭他也無可厚非，如果故事到這裏結束了也就罷了，聽眾只會留下一句活該。

可問題是這只是整個故事的開端，沈纖如果就這樣拒絕了陸煜也就算了，可他為了自己的前程又答應和陸煜在一起了，即便是他成名成功后也不離婚，明明已經不用害怕再遭遇不公平再遭遇潛規則了。

沈纖自我代入了一下，如果是他的話，別說在一起了，直接一腳踹開陸煜還差不多，就算當時真的腦子一抽和他在一起了，那也應該是報復性使然，等自己功成名就了，再狠狠踹開陸煜吧，絕不會像那個沈纖一樣婆婆媽媽的，讓聽眾都要糾結成麻花了。

陸煜說的其實並沒有那麼詳細，他的說辭不僅不是在給自己開脫，反而是在給「沈纖」找借口，不過也是，如果不是他的錯，「沈纖」怎麼會變成那樣跟個麻花一樣的一個人。

沈纖聽得有點唏噓，一時間居然不知道作何反應了。

陸煜說完這一切，安靜的坐在那裏，像是要接受最後的審判一般。

沈纖舔了舔唇，他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樣一段過去，也難怪所有人都說他失憶了真好，如果他是陸煜和沈纖的朋友，既然他們誰都不願意分手，那麼沈纖失憶大概是意料之外最好的結果了吧，可惜他不是沈纖，而是另一個人。

「我和以前像嗎？」不過有一點沈纖不明白，從陸煜的敘述中，從前的那個「沈纖」大概是一個比較陰鬱敏感的人，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他和過去沒什麼差別，他昨天也問過陸煜這個問題，陸煜卻說一樣，那個時候沈纖什麼都不知道，這可能是陸煜為了掩蓋過去的說辭，可看其他人對他的態度，他好像真的沒有露出什麼馬腳。

「真的很像在遇到我之前的你。」陸煜說着嘲諷的笑了笑。

沈纖又莫名的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麼零亂破碎的記憶，他甩甩頭，先把這些事放到一邊。

「如果我們真的很像的話，」沈纖頓了頓，「我覺得我之前不願意和你分手，其實已經……喜歡上你了吧。」

都說當局者迷，陸煜和「沈纖」也並未打破這句老話，如果沈纖真的厭惡陸煜厭惡到死，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下來還不願意和陸煜分手，他自己給自己找的理由是不能鬆開這條大腿，可事實上呢，他現在幾乎所有的資源都是靠自己取得的，演技是自己的，名氣是自己的，工作室還是自己的，就算工作室里的網劇不靠陸煜幫忙雖然可能會艱難點，但也不是做不好，而且就算做不好又怎樣呢，本來也不一定要做。

沈纖的工作室這麼多年了，沒有簽過其他演員，所有的工作幾乎都是錢嘉年和張修明擔着，沈纖自己做的無非就是演戲、演戲、演戲，一心撲在演戲上，一心想提高自己，這樣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是一個愛慕虛榮、拜金的人。

讓錢嘉年做投資賺錢，說是沈纖想要賺錢，還不如說，沈纖是在給自己找個借口：我是在利用他。

沈纖的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陸煜瞬間僵住了，他看向沈纖，想在他臉上尋出一絲玩笑的意味。

可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