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大結局

第383章 大結局

「耍賴的不是我,是你!」

若素聲線低迷,還伴着生產時的啞聲,聽起來有種低低的哭腔,她又道:「決定放手的是你,決定棄了我的人也是你,到底是誰在耍賴?你總不能因為她回不來了,就拘着我充當一個可悲的替代品。」。

聞言,褚辰一下徹底沉默了。

他和她到底誰才是耍賴的那個人?他心裏很清楚,卻無法啟齒的說出來。

襁褓里的嬰孩像是被嚇著了,嚎啕大哭,一張小臉皺巴巴的擰在了一起,哭的膚色通紅。

若素將視線移到孩子身上,母性有種天生的護犢子意識,可確切的說,她也是初為人母,孩子一哭,她也束手無策。

褚辰抿了抿唇,彎腰將襁褓抱了起來,擱在臂彎上,來回在榻前走動,他也不會哄孩子,只是憑着本能,想讓自己的兒子稍微安靜一點。

小東西是他的骨肉,應該能明白他的心思吧?

褚辰面對孩子,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侯夫人走了進來,聽到嫡孫哭了,心疼的不得了,忙讓奶娘將孩子抱了出去,對若素道:「你身子還虛弱的很,修養幾日才可照看孩子,月子裏落在病根子可就糟了。」

褚辰臂彎一空,如釋重負,回頭看了看榻上的人,心裏百轉千回,待侯夫人走後,他留了下來,若素已經背對着他,面朝里閉上了眼。

褚辰在榻邊坐了好一會才離開。

又過了幾日,若素勉強能下榻走兩步,卻仍舊腳步虛浮,白靈帶着不少虎頭鞋,小肚兜,還有長命鎖之類的東西來看她。

若素道:「母親,這陣子難為你了,是我不好,讓你們所有人都跟着操心。」

白靈一聽這話,立馬察覺到了什麼:「素姐兒?你都想起來了?」她親自問過甄家長老,對方也說過若素的病情大有好轉的趨勢,腦中淤血消散,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以往的事。

若素點了點頭,白靈欣慰一笑,巧雲和銀春卻是四目相對,有口言難,也難怪這幾日褚辰每次只在寢房待上一會又下去了。

到了晚上,褚辰換了一身石藍底素麵錦袍步入寢房,手裏還拿着幾張澄心堂的白紙,上面寫滿了楷體小字,字體燕頭藏尾,又有點像隸書,一看就是褚辰的手筆。

屋子裏頭的梅花香氣伊人,再也沒有幾日前生產時的血腥味,若素正躺在床榻,手裏拿着掛着銀鈴的絡子,逗小傢伙玩。

若素看到褚辰,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褚辰見她氣色尚好,收斂了眸中的低落,走了過來,俯身也看了看兒子:「你同他說話,他這麼小怎會聽得懂?」

他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子奶香味,雖然府上備了兩個奶娘,若素根本不用自己哺乳,胸前還是漲的很鼓,有時候還會溢出一些出來,褚辰抬眼看着她:「我想了幾個名字,你看着哪個合適,就挑一個吧。」

在此之前,她一直想讓他早些備好名字,可是褚辰遲遲不肯,現在又來問她!

她一點也不想同他說話,好不容易建立起離開的決心,斷不能因為他一時溫存就瀕臨瓦解。

可問題來了,都要和離了,孩子跟着誰姓呢?

褚辰會答應她把孩子帶走么?

答案毫無疑問是否定的,褚辰突然笑了,彷彿看穿了若素的心思,有些討好的眼神看着她:「這幾日在書房一直沒怎麼睡,我今天能歇在寢房么?」

當然不能!

她才生產完,起夜時還需要人伺候,褚辰要是在這裏,她如何能方便換衣?

這人向來說到做到,取名的事也不提了,解了袍子就上了榻,看着放在兩人中間的孩子,他微微蹙眉:「他不是有奶娘么?」

「你?!」若素徹底失語,是她說的還不夠清楚么?他非要這樣步步緊逼。

褚辰躺下后,閉眼就睡,根本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到了半夜,小嬰孩如期的啼哭了起來,若素起身抱着他在懷裏輕輕哄著卻沒什麼作用,直到奶娘進來抱他時,才消停了下去。

「大奶奶,小少爺夜裏醒的勤,奴婢還是帶他去暖閣吧,您好生將養著,莫要傷了身子。」

奶娘的話句句在理,剛出生的孩子,每天夜裏單單是吃/奶的次數就有三四次,更別提換尿布了。

未及若素答話,褚辰就吩咐了下去:「帶小少爺出去,這裏不用伺候了。」

他不需要伺候,可是她需要!

若素復而又躺下,還是背對着褚辰,屋內安靜的落髮可聞,嬰孩不久后停止了哭聲,就連整座梧桐苑也安靜了下來。

若素白天睡的多了,到了夜間反而沒有睡意,一雙大手突然圈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撈進了他的被窩了。

「你幹什麼?」她都幾日沒有沐浴了,加之生產那天出了太多的汗,頭髮也不太清爽。

一點也不想就這樣被他摟着,但轉念一想,或許只要是白若素的臉,白若素的身子,再怎麼邋遢,褚辰也不會介意吧。如此一想,胸口萬般堵悶。

「我想你了。」他只說了這一句,再也沒有多言。

是啊,他想她了。

從墜馬到現在,已經快兩個年頭了。

之前的事,他無從解釋,只能用一點一滴去告訴她,他褚辰這輩子只喜歡她。

褚辰的手停在了若素的小腹上,捏了捏上面的軟肉:「要是再胖點會更好。」

「你到底想怎樣?」好半晌,若素才道,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所有的面紗被人揭穿,裏面是讓人無法接受的真相。

他既然選擇了那個素素,那就放過她,這樣纏着又算什麼?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傻子了。

褚辰摟的更緊了幾分:「我只想要你,喬若素!」

喬若素,這個名字太陌生了,陌生到她都快忘記了,有多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

有些傷口沒法那麼快癒合,日子不溫不火的過着,他和她相敬如賓,卻也從未越雷池半步。

其實倒是提過和離,卻都被褚辰一一給壓了下去,他不放人,她根本無計可施。

第二年入夏的某一天,管事領了一個肌膚麥色,身高體壯,眉眼之間很是俊朗的人進來,那人隔着幾十步遠的距離,高聲喚了句:「三姐!」

若素回頭,就看見喬魏孟身着鎧甲,頭戴紅纓,自月洞門處款步而來。

才幾年不見,他就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兒。

若素喜不自禁。

他喚她三姐,她應了一聲。

那次被文天佑逼着認成了身份,若素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和喬魏遠心平氣和的談話,更沒想到他會改邪歸正,在北疆做出了一番事業,與喬魏孟一起支應起了喬家的門楣。

喬魏遠走近后,一個粉嘟嘟的小男孩兒從若素身後冒了出來,他長的有幾分像褚辰,不過眼睛卻像極了她。

喬魏遠有時候覺得喬家三公子這個身份也挺好,最起碼還能以正當的理由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她也不會拒絕他的接近。

就讓她以為自己就是她的三弟吧。

真相過於殘忍,有時候說謊也未嘗不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法子。

丫鬟端了瓜果進來,若素讓喬魏遠去花廳一坐,喬魏遠對男孩兒招了招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一歲多的奶娃子還不太會說話,只是支支吾吾道:「....湛哥兒。」

「他叫褚湛。」若素說道。

本來是叫白湛的,褚辰卻說白湛二字有些像『白斬雞』的諧音,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愣是改成了褚湛,當日就寫入了族譜。

喬魏遠又問:「他知道這一切后對你好么?」

他看着若素白色透著紅潤的臉色,髮髻上的金絲鑲夜明珠的鳳簪,一身華貴的羅煙錦,就不難看出她過的理應很好。就算不親眼看到,單是京城的傳聞也能聽出一二,褚司馬身邊從沒有妾室,寵妻入骨。

想來那個人是真心待她的。

若素淺淺笑了笑,未做他言。

喬魏遠留下來用了晚膳,近年北元動靜頗大,朝中正鼎力栽培能夠領兵殺敵的武將,褚北嚴向皇上舉薦了喬魏遠,這也是他這次急忙剛回京的理由之一。

到了晚上,湛哥兒在二樓寢房玩鬧了一會,見父親步入寢房,立馬老實了下來,拉着若素的衣角:「娘親,不走......我不走。」

小小的奶娃子對父親十分不滿,每天都來跟他搶母親。

若素心疼孩子,明知道作用不大,還是對褚辰說了句:「今晚就讓湛哥兒留下吧。」

去年和離一事不了了之以後,褚辰對若素可謂有求必應,不過若素也知趣的很,不到關鍵時候,堅決不會求他。

要不是看着眼淚汪汪的兒子,她也不會先服軟!

褚辰大步走了過來,用濕帕子擦過手后,彎腰抱起了褚湛,湊到若素耳邊低語了一句。

若素麵紅耳赤,咬唇道:「你!你怎麼用孩子提出這個要求?」

褚辰有些委屈的笑了笑:「素素,這都不止一年了,你還不肯原諒我?這一年我還不夠誠心?以往的事真的已經過去了,這輩子我只想......」

「你別說了,我.....我答應還不成么?」

若素立馬出言制止,這一多年裏,這人不知道說了多少肉麻的情話,聽的她耳朵都快生繭子了,那日褚湛也跟着學了句:「抱着娘親睡覺.....香香。」

若素這下總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褚湛出生一直跟着奶娘睡,他怎麼會說這樣的渾話?除了是褚辰教的還能是誰?

褚辰朗聲大笑,抱着褚湛上了榻,哄著小東西趕緊睡覺,可是孩子似乎都是人來瘋,今日娘親爹爹都在身邊,他反倒是生龍活虎,毫無睡意,這讓褚辰有些心累。

直至後半夜,若素已經睡的迷迷糊糊了,後背熱了起來,那人當真是從來不放過一點甜頭。若素被他撩撥的徹底醒過神,就問:「湛哥兒呢?」

身上的人似乎沒聽見一般。

若素抱着胸前黑色的頭顱,有些無奈的推了推他:「湛哥兒夜裏認床,一會就該醒了。」

褚辰卻將她礙事的雙手擒住:「為夫早就想到了,他睡著了,我就讓奶娘把他抱走了,你現在該放心了吧。」

「!!!」

翌日一早,湛哥兒來找母親時,卻被守門的銀春擋住:「小少爺,你先去老夫人那裏請安,大奶奶這邊暫時不能開門。」

小傢伙哪裏會懂?

「為何?」

銀春有些為難:「大奶奶還沒起呢。」

「那起叫...娘親....起來!」

門扇卻被人從里打開,褚辰一身華服,玉冠束髮,神采飛揚,映着清晨的眼光,眸光帶着笑:「不許吵你母親,爹爹帶你玩。」

可憐的湛哥兒連話都說不好,只能跟着褚辰下了樓。

第二日早朝,群臣面露哀色,皇帝威嚴的面容也難掩悲切:「文將軍於上月中旬攻打蒙古韃子,不幸殉國,朕心實痛!韃子愈發放肆,朕意已絕,絕不姑息!」

褚辰回府後,若素倒了兩杯清酒,坐在花廳等着他。

文天佑的死,京城上下無人不知,若素聽說后,也很震驚。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輕易就死了呢。

「消息確定?」她問。

褚辰應了聲:「嗯,喬魏遠今日主動請纓要去戰場,文天佑的屍骨已被火化,大約於三個月後被送入京城,到時候會葬在了文家墓林.......你前世的屍骨也埋在了那裏。」

他神情淡淡,若素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話多說無益,她的手輕輕的覆在了他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也說過,以往的事都過去了,我不計較,你也別計較。」

褚辰反手握住了若素的手,她所說的,正是他所想的。

五年後的一天,若素和侯夫人去廟裏上香,在褚湛之後,她又生了一男一女,這五年就沒間歇過,褚辰就跟餓了兩輩子的狼,沒有哪一天是消停過的。

湛哥兒小小年紀被就褚辰扔進了衛所歷練,二兒子才三歲就開始讀四書五經了,獨獨小女兒得他百般寵愛。

仍舊是那座普陀山,若素跪在佛祖面前,心無旁騖,拜了幾拜后,她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嗓音,再回頭時,就看見千步廊下兩個和尚在談話。

其中一人的背影實在眼熟,她不由自主的起身走了過去。

那和尚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拐入了甬道。

若素小跑着跟了過去,身後的銀春急喚:「大奶奶,您去哪裏?」

若素沒有理會她,接着往前追,可是眼前已經空無一人,尋了好半晌才折返。

「大奶奶,夫人說過,讓您莫要亂走。」

若素腦子裏鬧哄哄的,什麼也沒聽見。

半個時辰后,鎮北侯府的馬車緩緩駛離普陀山,亭台下走出一人,他身後的和尚道:「轉頭皆是空,想必女施主會想明白的。」

再後來,若素每次上山都會四處轉轉,卻再也沒有看到過那個熟悉的背影。

全劇完!

微笑向暖,安之若素,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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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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