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秦水水緊張得已經完全說不出話。

宋唯慢悠悠走過來將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傢伙抱起，摟在懷裡寵愛地摸了摸它圓滾滾的腦袋，說：「它叫小安，女孩子，不咬人的。」

女孩子？

秦水水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寵物的性別，不過她太緊張了也無心計較這些，縮在角落裡表情僵硬。

宋唯見她仍是害怕，想了想，將小安放在地上。

小安好似不樂意，扭著屁股蹲在她腳邊不動了。

宋唯不以為意，看了看床上臉色異常的秦水水，提醒她說：「你等下是不是要趕著去上班？」

秦水水立即就清醒了，手忙腳亂爬了起來，雙腳下地快速穿上鞋。她用手胡亂地揉了揉眼睛和臉，又隨便抓了抓頭髮，匆忙說道：「謝謝你昨晚收留，我先去上班了。」

宋唯卻故意擋住了她的去路，緊盯著的臉說：「你要是這副模樣就去上班，我保證你上司連辦公室也不讓你進去。」

秦水水一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猶豫著說：「那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間洗把臉再走？」

宋唯這才挪了挪身體讓出道來。

「謝謝。」

秦水水趕緊抱著自己的東西走出安安的小房間，徑直朝外面的洗手間走去。

秦水水前腳一離開，小房間里地板上某個地方突然冒出一簇強光，像是什麼要急於爆發。

宋唯表情淡然地看著腳下。

強光很快弱了下去，突然「嘭」地一下，之前蹲在宋唯腳邊的白色小傢伙不見了，現出安安圓滾滾肉嘟嘟的身體。

安安揉著雙眼站了起來，仰頭對著宋唯不滿地哼了一聲。

宋唯不為所動，稍稍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面無表情地說：「去吧。」

安安像是接收到了指令，抬起小短腿屁顛顛跑了出去。

……

秦水水從包里拿出濕紙巾，正準備細細地擦一下臉，突然聽到有人在敲洗手間的門。

她心裡一突，忙將濕紙巾攥在手裡前去開門。

秦水水以為門外的人會是宋唯，結果一打開卻發現是安安。她眼前一亮，欣喜道：「安安，你怎麼起這麼早？」

安安像是沒睡好，眼皮有些浮腫，囁嚅著說：「還不是被你吵醒的。」

「什麼？」聲音太小秦水水一時沒聽清。

安安卻沒有重複剛才的話。

秦水水見她表情不大自然，試探道：「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安安搖了搖頭，向前了一步扯了扯她衣服下擺，醞釀了很久才說：「姐姐，對不起。」

「為什麼跟我道歉？」秦水水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安安看著她欲言又止，臉頰上兩團肉鼓鼓的，眼睫毛忽閃忽閃，半響，說：「反正就是要說對不起。」

秦水水更是摸不著頭腦，這小孩兒總喜歡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可她現在沒有功夫深究。原本想捏一下安安的臉，后又想到自己沒洗手於是作罷，她笑了笑說：「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姐姐先洗臉了，洗完臉姐姐要急著趕去上班。」

安安立即就明白了過來，乖巧地說：「那姐姐你快點洗，我不打擾你了！」

安安說完就撒腿跑了出去。

秦水水簡單地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從洗手間走出來時，就看到宋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喝水。

宋唯抬眼看見了她，客氣地問道：「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秦水水心裡打鼓，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眼睛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安安的身影，疑惑道：「安安呢？」

「睡回籠覺去了。」宋唯漫不經心地說。

在這之後，秦水水就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話題。她知道宋唯其實並沒有專心在喝水，對方正透過那層朦朧的水霧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今天宋唯塗的是珊瑚色的口紅，喝了水之後更是襯得唇色艷麗而溫潤。

秦水水看著她微微開啟的紅唇，突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她知道自己心態不對，卻還是想要落荒而逃，嘴巴不利索地說：「宋……宋老師，那我先走了。」

宋唯輕輕將杯子放下，並沒有打算要送她出門，恬靜地坐在那兒，揚了揚唇角，說：「慢走。」

秦水水倉皇離開。

宋唯住的是高級住宅區，這裡離地鐵很近，所以秦水水並不用擔心會遲到，她在路邊攤簡單地吃個早餐才去公司。

時間尚早，秦水水收拾了一下桌面，當看到之前的那份培訓資料時，她頓住了。

這份資料原先是宋唯的，要不是因為宋唯，秦水水恐怕也沒有機會參加培訓。

現在資料上寫滿了她做的筆記，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秦水水鬼使神差地鼻子湊近去一聞，隱約嗅到了一股玉蘭花的芬芳。

那是屬於宋唯身上的味道。

今天早上小安趴在她肩膀上，當宋唯過來將小安抱走時，緊張兮兮的秦水水聞到了從宋唯手腕處傳來的一股幽香，令人迷醉。

秦水水不自覺地緩緩閉上了眼，安靜的空間里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猛地睜開了雙眼，像是被燙了手似的將那份資料丟下，惶恐地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自言自語道：「秦水水，你是不是瘋了？」

上班時間一到，其他同事陸陸續續到期。夏青過來說今天沒有培訓，讓大家自己做事。

秦水水心裡一突，下意識地想難道今天宋唯又有事給耽誤了？

緊接著她又想到了安安。

昨天宋唯大概是因為要找安安所以培訓才臨時取消，那麼今天又是因為什麼？

不知為何，坐下之後秦水水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心緒不寧，握筆的手微微顫抖。這種焦灼的情緒一直籠罩著她，讓她坐立難安。

據說今天夏青陪著馮旭東一起出去應酬了，所以一整天的時間秦水水不用擔心被人刁難。她在下班之前把手頭上的工作做完，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回家。

網上超市買的牛奶已經到了，這一次秦水水沒有帶宵夜回家。她一如既往地上車、下車，走路回家，形單影隻。

她掏出手機給秦世華打電話，一時情難自已，「老爸，我好想你。」

秦世華很是興奮地說：「明天就是周末，你馬上就能見到我了。」

秦水水聽到他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幾聲狗吠，她不解道：「老爸你在幹嘛？」

秦世華說：「還能幹嘛，我自己吃飽喝足了可不能讓這群傢伙餓著，當然是在喂狗啊！」

秦水水一想起家裡那十幾隻土狗就心裡犯怵，猜想秦世華現在肯定是手忙腳亂的在接她的電話，她忙說：「那你先忙吧，明天我回去看你。」

她話音剛落，果然秦世華就匆匆掛了電話。

秦水水嘆了聲氣，正準備將手機收起，耳朵里突然傳入幾聲狗叫聲。

她乍一聽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往裡走並拐了個彎，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鎮住了。

只見前方路口處，一隻體格矮小、毛色純白的寵物狗正在跟兩隻體型高大、毛髮髒亂的流浪狗對峙著，那兩隻流浪狗齊聲叫喚，氣勢上卻沒有嚇到對面的小傢伙。小傢伙不甘示弱，伸長脖子「嗷嗷」反擊，那叫聲聽上去有些孤獨，又有些可憐兮兮。

秦水水回家必須要經過那個路口，然而現在路口卻被她最害怕的動物給堵住了，她定在原處不敢亂動。

小腿有些發軟，秦水水本能地要往後退。她躡手躡腳，卻不知怎麼驚擾了對面。瞬間，她感覺到一雙森冷的目光朝她射了過來。

秦水水心下一緊，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快逃。可不等她腿上有行動，驀地就見一團白色的圓滾滾的東西如箭一般「嗖的」一下朝她撲了過來。

秦水水驚恐之下失了聲，手足無措。

那白茸茸的小傢伙卻像是見到了親人，靈活地順著她的小腿一直攀爬到她懷裡，兩隻前腳扣住她的肩頭，如同樹袋熊一樣掛在了她胸前。

秦水水低頭一看，瞬間覺得氣血攻心，一個趔趄差點兒背過氣去。

居然是宋唯養的那隻小安！

小傢伙正用它那雙幽藍的雙眼無辜地看著她，深不見底的眼睛里好似有淚水在閃爍。

只是簡單地對望了一眼秦水水就驚呆了，她兩隻手在虛空中抓了抓，最後生生忍住了要將胸前的東西甩開的衝動。

「汪汪」

陡然響起的狗吠聲霎時間將秦水水渙散的神智拉了回來，循聲望去，她看到剛才那兩隻流浪狗真虎視眈眈對著她一通亂吠。

秦水水從小到大就怕狗，她身體緊繃，額頭上開始冒虛汗。

進退維谷間，她突然想起之前秦世華提到過的一個方法。她慢慢蹲下身體，手指在地上摸索著假裝是在撿石頭。她眼神犀利地瞪了一眼對面的兩隻流浪狗，咽了咽口水，提起膽子吼道：「走開啊！」

她作勢將手一拋，那兩隻流浪狗果然懼怕，稍稍退縮了一步。

秦水水再接再厲，又大吼了一聲：「走啊！」

那兩隻流浪狗怯怯的，被她兩聲大吼之後終於灰溜溜地跑了。

秦水水仍是神經緊繃，她低頭，對著掛在胸前死死不肯撒手的小傢伙乾巴巴地說：「你能先下來嗎？」

小傢伙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猶豫了一秒，爪子一鬆開，側身跳了下去。

秦水水徹底鬆了一口氣。

她蹲在原地，與面前的小傢伙大眼瞪小眼。

她的頭動一下，小傢伙的腦袋也跟著擺動。秦水水瞬間因為它這個熟悉的舉動卸下了心防，卻仍是小心翼翼地說：「你難道也走丟了嗎？」

小傢伙猛地搖頭，低低地嗷叫了兩聲，那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哀怨。

秦水水靜下心來想：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問題還沒有想通，她就下意識想要尋找安安的身影。還沒來得發現些什麼，驀地她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秦水水猛地回頭，突然一個曼妙的身姿闖入她的視線。紫色的裙擺在她眼前飄飛，隨風飄來一股淡香鑽入她的口鼻。

她的目光順著對方凹凸有致的身形上移，最後定格在對方那張魅惑妖冶的臉時，心漏跳了半拍。

宋唯像是跑了很久很長的路，她胸口微微起伏，挽起的髮絲稍顯凌亂，卻不妨礙她張揚的美。

她努力平緩著呼吸，目光不經意地掠過秦水水的臉，最後當看到蹲在地上的小傢伙時，她慌亂的表情定了定。

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終於得以放下，宋唯斂了斂容，眼神灼灼，厲聲說：「我就知道你又偷偷跑來了這裡，還不趕緊給我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