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秦水水正緊密雙目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宋唯還安然地坐在車上，她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在後座上睡得鼾聲如雷的小傢伙，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又將視線轉移到前方，面上毫不波瀾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半分鐘過後，宋唯方才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

她細長的腿從車上伸了出來，高跟鞋敲擊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緩緩走過來，蹲下。

隔著這麼近的距離看著地上那人的面孔，宋唯心裡的疑團更深。

怎麼還是她？

宋唯伸出纖細的手推了推秦水水的身體，試探道：「喂，你沒事吧？」

秦水水面色發白唇色慘淡，閉著眼像是完全聽不到她說的話。宋唯不由得皺了皺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好在還有呼吸。

宋唯心底鬆了一口氣，手往上翻了翻她的眼皮，仔細瞧了瞧，確定秦水水只是昏迷了而已。

就在宋唯猶豫著是否需要打120叫救護車時，她感覺到手指有些癢，定睛一看時，發現秦水水睫毛快速抖動了一下。

她的手來不及收回，秦水水就悠悠睜開了雙眼。

猛然醒來的秦水水有些不明情況，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腦袋裡一片空白。她試著眨了眨眼，慢慢地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

有人為她遮擋住了頭頂的太陽，正眼神不明地看著她。

秦水水認出這人是宋唯，腦袋更是昏沉，她舔了舔干唇，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宋唯卻搶先一步開口了：「你還好嗎？」

秦水水扭了扭頭，赫然發現自己正躺在水泥地板上，混沌的腦海里浮現起剛才的情景。

她出來找吃的，突然想給老爸打個電話，卻不小心被馮旭東發現。為了躲避馮旭東她拼了命地跑，結果跑著跑著心裡一陣噁心，眼前一黑人就倒下了。醒來時她就看到了宋唯。

至於為什麼會暈倒，多半是因為餓的。

思路總算理清，秦水水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更丟人的是她居然是在宋唯面前倒下的。

宋唯見她半天沒吭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秦水水收回了心神，沖她虛弱地笑了笑：「我沒事，謝謝你。」

宋唯不解道：「謝我什麼？我什麼也沒做你自己就醒了。」

秦水水一時語塞，勉強想要支撐起上半身，卻發現渾身軟綿無力。

宋唯見她動作吃力，正準備伸出援手將她扶起來，這時突然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鑽入了耳膜。

宋唯表情耐人尋味地看著秦水水羞紅的臉，不禁失笑道：「你還沒吃東西？」

秦水水用手壓住自己不爭氣的胃，赧然低著頭小聲地「嗯」了一聲。

趁著她低頭的時候，宋唯可以好好觀察她的臉。

坦白說，秦水水五官並不出眾，巴掌大的小臉，眉眼很淡，鼻子倒是挺小巧，皮膚水嫩，所以整體看上去給人一種純凈的感覺，雖然穿著職業套裝卻沒有化妝，讓人感覺很舒服。

看著這張慘白的素顏，宋唯不由得想起那晚她跟安安的談話。

那天下了很大的雷雨，宋唯將調皮搗蛋的安安抓回去時，路上安安就喋喋不休地說：「你把那個姐姐嚇暈就跑了，這樣不好吧？」

當時宋唯正在氣頭上，她沒心思收拾自己一身的狼狽，就頂著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訓斥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偷偷溜進她家，她能被你嚇得大半夜跑出來嗎？」

想來也是滑稽可笑，她好不容易找到安安藏身的地點，冒雨前來被淋得妝都花了，她顧不得形象，身形還沒站定就被人誤會成是女鬼，這麼冤枉人的事她找誰說理去？

安安年紀雖小卻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小聲嘟囔著說：「可是那個姐姐好可憐啊……」

現在看著眼前面色發白微低著頭咬著下唇一臉隱忍的秦水水，宋唯也覺得她有些可憐了，竟鬼使神差地說：「既然大家都沒吃，我就請你吃飯吧。」

秦水水正暗暗跟抽搐的胃做精神鬥爭，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不確定地重複道：「你要請我吃飯？」

「你不願意就算了。」宋唯淡然地說。

秦水水暫時忘卻了胃裡的疼痛，有些受寵若驚不知該作何反應。

宋唯卻不給她過多思考的餘地，當先跨出了一步很乾脆地說：「上車吧。」

國際知名設計師宋唯居然要請她吃飯，秦水水總覺得難以置信。她呆愣了一秒，這才慢吞吞跟著宋唯的步伐。

當秦水水坐在宋唯名貴跑車的副駕駛座上時，她暈乎乎地想：這樣是不是太不客氣了？

好不容易能接近跟設計界的頂尖人物，秦水水當然不會拒絕，她甚至想等一下吃飯的時候可以向宋唯討教一些專業領域的東西。

秦水水心裡美滋滋地系著安全帶，全然忘記了之前被夏青刁難時的怨念。

「你想吃什麼？」宋唯突然問她。

秦水水現在是飢不擇食，既然是宋唯請客，她也不好發表什麼意見，她想也不想就給了一個很爛的回答：「隨便。」

宋唯也不計較，發動車子，目不斜視看著前方，漫不經心地說：「你很喜歡吃蛋糕嗎？」

秦水水差點兒被她這個突兀的問題問住了，愣了愣，說：「還好。」

宋唯好像只是隨口一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說，「我又不是鬼，你不用這麼緊張。」

她很緊張嗎？

秦水水忙低頭。

她兩隻手放在大腿上，一隻手裡正緊緊拽著手機，另一隻手無規律地摩挲著一字裙上面的布料。

秦水水心裡一突，這時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了，她偏頭對著宋唯傻笑道：「我不緊張，我就是太餓了想找點事情分散注意力。」

宋唯對此不置可否，不動聲色地加快車速。

秦水水總覺得氣氛太干，她平時嘴巴沒這麼笨，可一旦跟宋唯近距離接觸，她總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總不能一直不說話。

秦水水心裡醞釀著，鼓足正要沒話找話說，不經意地從後視鏡里看到了車後座上酣睡的某個小東西，雪白的，毛茸茸的一團。她眼前一亮，忍不住驚叫道：「呀，好可愛！」

宋唯正在專心開車，見她突然扭頭過去，忙抽空也看了後視鏡一眼。突然面色一變，低聲呵斥道：「小聲點兒。」

秦水水笑容仍掛在臉上，愛心爆棚也不顧矜持，低聲問道：「是你養的嗎？」

「嗯。」宋唯淡淡應了一聲。

看這毛色，是薩摩耶？還是博美？

小傢伙的腦袋深埋在厚厚的毛里，秦水水一時分辨不出品種，忍不住好奇道：「這小狗是什麼品種的？」

小狗？

聽到這兩個字眼宋唯不由得皺了皺眉，正想著要怎麼糊弄過去，突然見後座上的小東西毛髮豎立起來，它的身體漸漸透明，忽的一下發出一道亮光。

宋唯再也沒辦法保持泰然自若，她猛地剎車。

車輪與地面摩擦出尖銳的聲音，秦水水不妨有他，身體慣性地被帶著向前，最後又被大力彈了回來。

秦水水以為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她看了看前方路況，眼睛卻被後視鏡里的映射出來的強光刺著，她瞳孔瞬間放大，下意識地想要扭頭去查看情況。

宋唯驀地丟開方向盤改為兩手捧住她的頭。

這樣一來秦水水的頭就被固定住，可她用餘光還是看到了後座上的一片亮光，眼神閃爍不定。

宋唯的臉突然湊了過來。

秦水水低呼一聲，緊張到呼吸驟停，一時竟忘了作何反應。

宋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幹嘛這麼緊張？」

兩個人臉貼這麼近能不緊張嗎！

秦水水當然不會這麼說，她腦子有些亂，不敢直視宋唯的眼，緩緩抬起一隻手指著後座說：「后……後面有光，那是……是什麼東西……」

宋唯順著她手指地方向看了一眼後座，不急不緩地說：「什麼也沒有啊，你看錯了吧？」

「不可能！」秦水水忙反駁道，她想扭頭，可惜宋唯的手卻牢牢將她的腦袋固定住了。

氣氛很是難堪，就在倆人僵持不下時，後座上傳來「嗷嗷」兩聲叫喚，光芒消失，之前那團白色的小東西瞬間炸開，像是被試了魔法，轉瞬間大變樣。

秦水水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她正試圖將宋唯地手掰開。

宋唯眼底閃過一道寒光，身體前傾將秦水水壓倒在椅背上，倆人的臉貼在了一起。

秦水水有點懵，脖子以上騰地一下熱辣辣的，微張著嘴兩眼無措地看著她，「宋、宋老師，你……」

「噓，別說話。」宋唯一根手指放在她唇上。

溫熱的指腹觸上她軟糯的唇瓣，秦水水只覺得那一處異常灼熱。

宋唯帶著清香的氣息噴薄在她臉上，秦水水身體像是過了點似的竄起一陣酥麻，她咬緊了牙關，要將宋唯推開。

宋唯順勢握住她的手，輕聲又說：「別動，就這樣，等會兒就好。」

說話間，她的右手探向後座，五指虛張按住了後座上那不安分的小身體，在某個部位捏了捏。

後座上又出現了一道強光，宋唯這才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揚，她對著早就嚇懵了的秦水水笑了笑，說：「好了。」

當宋唯放開她時，秦水水猛地坐直了身體，她來不及回想剛才那曖昧的一幕，倏地回頭。

然後她驚奇地發現後座上那小東西居然醒了，只是這一次，秦水水沒有初次見到它時那樣欣喜。

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動物，此時它正乖巧地蹲坐在後座上，用它幽藍的一雙眼睛好奇地與秦水水對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水水總覺得這小傢伙的眼神在哪見過似的。她歪了歪頭，後面的小傢伙也跟著歪頭，模樣很是討人喜愛。

秦水水仔細辨認，越看越覺得蹊蹺，不禁喃喃：「這應該不是小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