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006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我舅媽做的臘腸是小鎮上的一絕,好多遊客慕名而來。」

「每天上學前,她為我和表姐準備便當。一根臘腸剖兩半,我的那份永遠要大那麼一小截。」

「十六歲那年生日,因為舅媽在醫院照顧突然生病的我,徹底把表姐忽視了。第二天她就走了。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表姐才是舅媽的親生女兒,但這麼些年來,她就是對我更加偏私。

明明表姐成績更好,人更漂亮,就是那種老師同學街坊鄰居口中的別人家小孩。為什麼舅媽總是說,我才是她的心肝寶貝。」

不知不覺的,方靜竹講了太多小時候的事。嘴巴都有點乾渴了。馮寫意像變魔術一樣從風衣口袋裏取出一隻水壺,遞上去。

「謝謝。」方靜竹抿了一小口。

因職業緣故,與男同事們出任務時同屋卧榻同碗飲食都是常有的事。所以方靜竹一般不會介意用別人的水壺。

但是這次的感覺太特別了,讓她不由自主多介意了兩下。

壺口的邊緣殘留男人特有的那種淡淡的薄荷香。水印一晃一亮。是倒映出來的那張精緻的臉龐。

方靜竹注意到,馮寫意的牙齒非常漂亮。可能是因為他多年不再沾煙酒的緣故。整齊光潔,全然不似年近四十那樣磨損滄桑。

「你,有沒有懷疑過你自己才是你舅媽的親生女兒?」

馮寫意的話讓方靜竹瞬間共鳴似的點頭連連:「當然啊。我可是出色的偵查學專業畢業。

我畢業第一年回家鄉,就偷偷帶着我舅媽去驗血了。哈哈哈,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我跟舅媽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你舅媽竟然會同意跟你去胡鬧?也是心大。」馮寫意接過水壺,揚著臉沖月色喝水的樣子,真的會讓人誤以為這水清冽似能醉。

方靜竹紅著臉避開了目光,輕輕嘆了口氣:「我舅媽不知道。因為自從我表姐離家出走了,她就精神失常了。」

都說月亮可以寄託人的思念,方靜竹忘不了舅媽抱着布娃娃唱歌謠的那張臉。

「表姐剛走那一年,舅媽一聽到門外有動靜,就會比家裏那條大黃狗還要敏感。但每一次都是失望折回。那時我才相信,舅媽也是真心疼著表姐的。

我們報過警,找過人。但表姐就像一個沉入大海的石塊,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也有鄰居說,像她那樣的妙齡少女,一個人闖蕩出去,會遇上什麼都不言而喻。

實在找不到,就當做沒生過吧。反正,你疼靜靜也比菲菲多嘛。

我舅媽聽了這話,就像瘋了一樣跳起來,用門板砸破人家的頭。後來送到醫院,經鑒定確診她已經患上了精神障礙。」

「你是因為這個才想當警察的?」馮寫意問。

「我又不是什麼根正苗紅的烈士後代,沒那麼高尚的思想覺悟。我,就是想找到我表姐。就像我們班上有同學說,他想當警察就是因為他爸爸獨自養育他長大,很辛苦,街上開着個水果店總被小流氓欺負。他要是有個當警察的兒子,別人肯定不敢再麻煩了。」

說着,方靜竹的眼睛閃出些許亮晶晶地東西。她輕輕嘆了口氣:「你看,我們就是最普通的小人物,有最普通的小願望。

只可惜,一直都沒有表姐的下落。舅媽的病情越來越重,前年我把她送進當地一家療養院。我一個月只有這一點薪水和補貼,已經是最大的能力了。我就想着,等我哪天要是有了錢,就給舅媽換到一個特別高檔特別舒適的療養院」

說到這,方靜竹彷彿如釋重負般深吸一口氣:「老闆,這些話我可好久都沒有對人講過了。你湊合聽聽吧,思路有點混亂。」

「你的朋友也不知道?」

「陶萌知道。但林謙,我沒講過。」方靜竹低下頭,「呵呵,可能正是因為我的不主動不坦誠,才讓他最終選擇了在陶萌那裏取暖吧。」

是的,她從來沒有對林謙講過自己以前的事。回憶起這一年來的相處方式,方靜竹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不厚道

工作太忙,節奏太快。她甚至不曾靜下心來好好跟林謙談下一場戀愛。

從來都是他追求得緊,一會兒『靜靜我們去吃晚餐吧』,一會兒『靜靜我們去看電影吧』,而方靜竹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一個條件如此誘人的對象吧?

「你喜歡過那位林公子么?」馮寫意的話永遠是這麼一陣見血。

一個人的念頭可能是最騙不了自己的,可是不是誰都有勇氣證實。方靜竹也不例外。所以當她剛剛被自己的誠實嚇到,恨不能立刻抽身退去的瞬間,馮寫意就這樣毫無預兆地乘勝追擊了過來,讓她措手不及!

「我……我當然喜歡。一年多的感情,我又不是木頭人。」方靜竹避開他的眼睛。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嫁給林謙就能衣食無憂,將來可以讓你的舅媽過上好日子?」

「馮寫意!」方靜竹的臉騰一下紅了,「我才不是這種拜金女!」

憑姐的姿色和條件,我要是想嫁有錢人為什麼不去藝校!

「因為有些人有底線,需要找個兩全其美的平衡點。」

「你是在說我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么?」方靜竹真的生氣了,一甩手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回車裏。

然而兩人的手這會兒還是靠在一起的,馮寫意頓時被她拖得四仰八叉。

「你生氣了?」蹌踉了兩步跟上來,男人身後的薄荷香與他欠揍的氣質十分不符。

「廢話。」

「如果我說的沒錯,你為什麼生氣呢?」

方靜竹咬牙切齒地守住腳步,砰一聲,身體平衡感較差的男人一下子撞到她的背上。

「你這是什麼邏輯?難道無中生有的詆毀就不能生氣了?我罵你是Gay,你生不生氣?好,只要你生氣就說明你真的是gay!」

馮寫意單肩抖了下:「沒所謂啊。我這把年紀還不成家。再加上一張花樣的顏,很多人以為我是。」

「簡直不能跟你愉快聊天。睡覺!」方靜竹拖着手銬,一路往車走。

「我只是覺得,承認自己不愛一個人會比認定自己被背叛來得更輕鬆。

兩者之間的區別在於,是你不稀罕還是他不稀罕。」

「謝謝,我已經生氣了,不用解釋。」方靜竹氣鼓鼓,頭也不回。

可是就在準備拉車門跨上去的瞬間。方靜竹定住了。她拖着馮寫意的手,繞到卡車箱上。

花生還在嚼嚼嚼,像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一樣。

方靜竹皺着眉,伸手在草垛里摸摸索索。

「你找什麼呢?它又不是母雞,還能下蛋啊?」馮寫意匪夷所思地看着方靜竹。

「別吵,鑰匙呢!我剛才就扔在這裏,花生的雨衣底下。怎麼沒了?」

方靜竹有點緊張了,因為剛才貌似喝水喝多了。這會兒她有點內急!

「反正要睡覺了,明天天亮再找吧。」馮寫意打了個呵欠,有點累了。

「不!我現在必須找到。」方靜竹憋紅了臉。

「嗯?你很任性嘛。」

「任性你個頭!」方靜竹扒著車擋,一個縱身就跳了上去,馮寫意被她扯得快散架了,只能悻悻跟着爬上。

花生在溫暖的濕窩窩裏待得很舒適,身後還有幾顆萌萌的糞球。

「哪去了呀?」方靜竹將稻草翻來覆去。

「是不是這個?」馮寫意撿起一條栓著牛皮扣的鑰匙環

「就這個!快打開,我」

「沒了。就剩一個環了。」馮寫意攤開了掌心,也攤開了方靜竹的絕望。

「啊?那鑰匙呢!」

馮寫意鼓了下腮幫子,瞅瞅正在嚼嚼嚼的花生。

「可能,也許,大概……好吧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花生吃了。」

方靜竹只覺得小腹都特么要炸開了,這算是什麼鳥事啊!

「那怎麼辦!」

「怎麼辦?等它自然排泄咯。」馮寫意看了一眼花生身後的幾顆糞球球,「不過羊駝的消化功能很慢,一般要好幾天才排一次,這剛剛才完事,估計要有得等了。

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放心我,咱倆就這麼先鎖一陣好了。」

「好個屁啊!」方靜竹急得已經快哭出來了,「這……這有沒有獸醫?我們能不能把它先給……」

「你想也別想!」馮寫意一把摟住花生的脖子,「你要是敢解剖它,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方靜竹:「……」

「你想什麼呢!我只是想找個獸醫用點辦法給它灌個腸。」方靜竹鬱悶地想: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麼冷血無情么?

「那也等明天早上吧。」馮寫意說。

「不行……」方靜竹微微欠了下腰。

「你,是不是?」馮寫意瞬間明白了。「我轉過去。」

「不行!我……」方靜竹再怎麼說也是個不經人事的老處女啊,就算再不拘小節,讓她當着一個男人的面小便,不等於要她的命么!就算他可以閉上眼睛,那聲音怎麼辦?嘩啦啦的,多丟人!

「那你忍着好了。噓嗚嗚噓噓!」

「馮寫意!」方靜竹抬腳就要去踹,艾瑪,真心不敢抬!

「你自己看着辦啊。萬一等下尿褲子了。不是更丟人?」

一邊說着,馮寫意一邊彎腰堆過來了一些乾草,足足有膝蓋高。

方靜竹簡直不明所以:「我想上個廁所,又不是生孩子,你給我搭窩幹什麼!」

「夜裏涼,凍屁股。」

「你倒是好心!」方靜竹恨得牙痒痒。

「我說,你不是有槍么?要麼一槍崩斷這個鐵鏈不就行了?」

方靜竹搖頭,其實她沒有槍。要到T城找到接頭同事以後,才能領到武器。

「那我就沒辦法了。反正我已經對天發誓了,我肯定不會偷看。再不濟,我幫你把花生的眼睛也蒙上。」說完,馮寫意深情地摟住花生的長脖子,用手遮住它的眼問題是,羊駝的眼睛是長在兩邊的,一隻手怎麼遮得住?

「閉眼花生,非禮勿視知道么?警察姐姐要做羞羞的事。什麼?你是女的?

方警官。花生說她是女的,看看不要緊。」

「馮寫意!」方靜竹把心一橫,特喵的萬一再忍下去尿褲子了豈不是更慘:「你給我轉過去!」

一分鐘以後,方靜竹紅著臉提上牛仔褲。

這一刻她才明白馮寫意幫她弄乾草的目的本來她還在擔心嘩啦啦的聲音免不了尷尬。而有了這些乾草以後,真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看不出來,這個傢伙雖然很壞,心倒是仔細體貼唉。

「可以去睡覺了?」

「當然不行!」

「哎呦,我騙你的,你看花生這麼能吃,明早肯定就排出來了。放心,到時我來找還不成么?」

「我……我不是怕臟,我……」方靜竹依然沒有退去臉頰地紅潮,雙腿不由自主地夾緊,「你陪我回剛才的店裏好不好,我想跟老闆娘買點東西。」

馮寫意看着方靜竹尷尬到恨不能鑽進稻草堆的樣子,無奈道:「女人還真是麻煩。」

方靜竹的姨媽日一向不準,有時候一緊張就來。

唉,越麻煩越添亂。

這次馮寫意在前面走,方靜竹反而像個羞答答的小新娘似的,根本邁不開步。

現在不過是晚上九點,但小村鎮的人一般睡得都早。

小小的店鋪已經打烊了,只有東廂房那裏還有一盞明亮的燈。

噹噹當三聲敲門響。

「誰呀?」老闆娘的聲音,聽起來很精神的,貌似沒有睡。

「大娘,我是剛才的過路客,想跟你家買點日用品,麻煩行個方便。」

「哎呦!我們做小飯館的,不賣那些東西哩。你們往前走三里地,到村口那有小賣鋪。」

馮寫意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方靜竹,問:「話說,你能先憋一會兒么?」

憋你個大頭鬼啊!這個怎麼憋!

「大娘,行個方便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我看你家媳婦跟我年紀差不多,賣我一塊例假包行么?」

「沒有!我家媳婦大著肚子呢,用不上這玩意。你們往前面的雜貨鋪去,上那買哈!」

奇了怪了?方靜竹有點納悶。

這老闆娘不是挺熱情挺健談的么,之前還熱心地幫她指路。吃完飯結賬的時候,她還多給人家二十塊錢。

不至於這麼一點小忙都不幫吧!而且這不太耐煩的口吻,怎麼聽着都好像要把兩人趕緊趕走似的?

「要不我們開到前面進村的地方吧。也許她說的沒錯,小媳婦懷着身孕,用不上那東西。」方靜竹拉了拉馮寫意的袖子,示意他要麼先走。

可是男人沉靜著臉色,不但沒走,反而繞着這房子轉了半圈。

「馮寫意,你幹什麼啊?」

「噓!」馮寫意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拉着方靜竹貼牆靠下去。

院子隔音還是不錯的,但不難聽到裏面隱隱約約的哭聲和訓話。

「長能耐了?喂不熟的狗是不是!這麼多年了還尋思著跑!我叫你跑!叫你跑!!!」

「別打了!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還敢在菜里放紙條。我讓你放!打死你個白眼狼!」

「別打媽媽!別打!」

「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媽,我真的再也不跑了!」

方靜竹當時就聽懵了:「這……怎麼回事?」

「你自己也說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麼會願意嫁到智障家裏當媳婦?」馮寫意壓低聲音,「我看他家這姑娘,八成是外面拐進來的。」

方靜竹呼吸一窒,心跳漏停:「這麼說,她之前故意跑出來上菜,是想求我們救她?」

「我吃飯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女人的手腕上有捆綁傷。」馮寫意壓低聲音。

「啥?」方靜竹氣得差點跳起來:「你早就看到了,怎麼不說?」

「你說的啊。好端端的姑娘又不缺胳膊不少腿,不會下嫁,我以為,人家就有這個嗜好呢。」

「馮寫意,我跟你道歉還不行么!」面對這個睚眥必較的男人。方靜竹真是徹底沒脾氣了,「這事既然給我們遇到了,總不至於不管是不是?」

回憶起最後那盤炒藕片,方靜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在一塊藕洞裏看到一個報紙卷。她還以為是鄉下地方不幹凈,也沒多計較,隨手就給挑出去了!

再結合起那女人慘白的臉色,欲言又止的表情,方靜竹簡直要恨死她自己了。

「你想怎麼管?難道衝進去搶人啊。」馮寫意白她一眼。

「當然不可能。」

雖然心急如焚,但方靜竹畢竟也是從警好些年了,這點城府和沉穩還不至於喂草泥馬吃了。

貧困地區或殘疾人口為了傳宗接代,頻繁拐買妻地案例屢見不鮮。

一般都是有龐大地組織作為供貨渠道,而一家買,一村買。家家戶戶都是連鎖眼線,誰也別想逃出地獄。

單憑自己手無寸鐵地去跟村民們交涉,估計下場就是被人一棒子打死然後隨便埋。

何況她這次出來,帶的是更重要的任務。絕對不能魯莽行事再出差錯。

這時,裏面女人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棍棒與責打聲也變作了強弩之末。

方靜竹咬咬牙拖走馮寫意:「我們先想辦法把這個手銬弄開,明天找個借口再過來,就說買點乾糧。

到時候你負責跟老闆娘聊天,拖住她。我負責到後面找那女的」

「為什麼要我來拖住老闆娘?」馮寫意問。

「因為你帥啊,男女通吃啊。」

「好吧,這個理由我無條件接受。」

於是方靜竹繼續說:「那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們儘快把那女人帶上車。只要能上車,什麼就都好辦了。除了這個地界,到前面的唐鎮再去報警。不過我不能露面,任務需要。」

「理解,所以這個見義勇為好市民獎,就是我的了。」馮寫意倒是臉大不上稅。

可就在兩人言語切切,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時。偏偏就忘了注意周圍的環境和警惕

他們以為這一家四口人現在都在院子裏,根本沒想到他們兩個會貼牆跟聽。就如同,沒想到人家老闆娘的姘頭李大狗此時正提着褲子從後院翻出來。

等方靜竹拉着馮寫意往後一轉頭,媽呀!

這特么不是見鬼么!

李大狗五十多歲,是村裏唯一的屠夫。長得油光錚亮,身上常年的豬毛味,就跟地獄的詛咒似的。

「你們兩個,什麼人啊?外地的?」

「啊,我們是過路的,大叔您請便!」方靜竹從馮寫意遞了個眼神。乖乖順着牆邊溜。

心裏忐忑地想:他沒聽見沒聽見!男人吃完了腥一般腦子都沒那麼清明是不是?

然而李大狗偏偏就是個意外:「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們想救人哩!」

說時遲那時快,老漢破鑼嗓子一吼,掄起牆角一扁擔就沖這兩人身上輪過來。

「他大娘!梆子!可不好了!快出來!」

「媽的!別吼!」方靜竹怒了,按常理來說,以她的身手像李大狗這樣的貨,七八個不能近身一點不含糊。

可今天她不是還拴著個馮寫意呢么?帶着個完全不會拳腳功夫的大叔打架,是怎樣一種體驗?

方靜竹算是看透了你指望他幫忙?他他媽的只會護臉好不好。

後來兩人就跟鷸蚌相爭的那兩頭愚蠢的鷸和蚌似的,被人家一家N口。一邊押一個,關進了柴房!

天上上弦月缺,地上老鼠坑爹。方靜竹抖了抖手腕,踹開嘰嘰喳喳的兩隻小萌物,怨念地看了一眼正從口袋裏掏出鏡子瞻仰自己遺容的馮寫意!

「大叔!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看臉?!」

「頭可斷,髮型不能亂。」馮寫意打個困頓的呵氣,往後靠了靠。「我看這個地方民風彪悍,說不定明早他們會將我們兩人浸豬籠。

我得走得體面一點。」

「姦夫淫婦才浸豬籠,你當我傻啊。」說完,方靜竹覺得自己吃虧了,「反正我不可能死的這麼沒價值,我得想辦法逃出去。」

「好啊,你先想,我睡會兒。想好來記得叫我起來。」

說完,馮寫意翻了個身,顛過背。氣得方靜竹差點一腳踹他腰上:「我有的事辦法好么!可前提是你不能拖我後腿啊!」

「你是狗么,還前腿後腿……」

「馮寫意你給我起來!我他媽的就是臨死前也要跟你打一架!」

「呼」

尼瑪,睡著了?

方靜竹盯着男人的側顏看了一會兒,他還真是很好看唉。

這麼英俊的男人,護著臉倒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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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離去,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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