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是飯局
這些日子葉青林一直沒有機會和薛琪見面，因為這段事情特別多。這幾年縣城的取暖鍋爐越上越多，各單位為了省錢，都捨不得用新式環保型鍋爐。一到採暖期，上百個鍋爐排出滾滾黑煙，幾乎能把整個縣城的天空罩住，群眾反映十分強烈。為改善縣城空氣質量，縣政府從今年春季開始實施了「藍天行動」，對部分單位的鍋爐進行了改造或更新。但是，還有一部分鍋爐治理難度相當大，主要是這些單位比較窮，拿不出資金用於鍋爐的改造，只好拖到明年開春。孟副縣長最近正在為明年的煙塵治理資金髮愁。
另外，諧和小區供熱問題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供熱問題是個老大難問題，每年都出麻煩。在這種事上人們一般都指責供熱公司，其實供熱公司也有很大的苦衷，主要是有一部分業主愛耍賴，橫豎不交取暖費。特別是處於中間樓層的住戶，就算給他斷了暖，他屋裡也不冷，你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反正取暖費是不交。供熱公司為了保利潤，便絞盡腦汁降低供熱成本，這麼一來供熱質量就下降了，氣得那些交費的業主罵爹罵娘，結夥到政府告狀。為平息事態，政府採取了一個不得已的辦法，就是把供熱和供水捆綁管理，只要室內達到了法定溫度，業主必須按規定交費，否則便停暖停水。按照有關規定，對達不到法定溫度的住宅，供熱公司要降低收費標準。如引起業主的普遍不滿，業主委員會可以自己另聘供熱人。
這個辦法儘管不合法，卻很有效，小區得以正常供暖了。然而，沒過幾天，麻煩又來了。去年小區的供熱承包人秦占雄以業主委員會欠付他的供熱費為由，帶著男女老少二十多位親屬把鍋爐房圍了，供熱被迫中止。這一來小區亂營了，晚飯後供熱公司聚集了幾百號人，在寒風中吵吵嚷嚷連喊帶罵成了一鍋粥。孟副縣長一邊帶領城管局相關人員趕到現場解決問題，一邊責成公安局火速趕來維持秩序。據業主委員會主任說，去年之所以沒給足秦占雄供熱費，是因為供熱效果太差，按照協議給業主們退還了一部分費用。而秦占雄一口咬定供熱效果差是由於供熱系統出了故障，與自己無關，不應該由自己承擔這部分損失。既然這樣認為，秦占雄就應該到法院起訴，可他橫豎不走法律途徑，說那樣來得太慢。不給錢就不讓供暖，這辦法最有效。眾人圍著秦占雄一家輪番做工作，葉青林和宋海燕也以親戚的身份苦口婆心地規勸，秦占雄死活不聽。見這一家人實在刁蠻，人們紛紛要求公安局強行將其帶離現場。然而，領頭的治安大隊長卻說只有當雙方發生衝突時他們才能採取強制措施，眼下這種情況他們毫無辦法。法院倒是可以管，但必須先由業主委員會提起訴訟，民事庭開庭審理后出了判決書，再有執行局強制執行。這個過程最快也要半個月，到那時恐怕諧和小區的居民都凍死了。孟副縣長一時也感到束手無策。這下子人群更亂了，咒罵說幾十名公安和城管，居然奈何不了一個刁民。有人說要拿石頭投秦占雄，有人揚言要去市裡上訪告狀，眼看局面就要失控了。最後實在是萬不得已，業主委員會只好出兩千塊錢請來了全縣最有名的黑道人物二歪頭。秦占雄儘管也跑黑道，但在二歪頭面前卻是小巫見大巫。二歪頭只說了一句「回家去」，秦占雄就嘿嘿笑著招呼家人離開了鍋爐房。
在處理上述問題的同時，孟副縣長還要參加這種學習那種活動，應酬這方面的領導那方面的客人，一天天忙得不可開交，身心俱疲。葉青林自然少不了跟著跑，也感到特別累。孟副縣長曾對他說，人們都願意當官，你看當這官有什麼意思，不少活幾年才怪。葉青林有時也覺得當官的確沒多大意思，別人在家裡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官們正在挑燈開會；別人坐在酒桌前可以開懷暢飲，官們受紀律約束面對美酒只能淺嘗輒止，還要陪著笑臉奉承這位上級那位貴賓；別人忙碌是在為自己掙錢，官們忙碌是在為別人謀利益，就這還總挨老百姓的罵。想想也真不值，有這份精力做自己生意的話早發了。自己掙的錢花起來多踏實，哪像有些官員一樣，收入越多心裡越害怕，說不定哪會兒被扔進大牢呢。
葉青林正在寫一份材料，薛琪打來了電話，邀請他來雨夢圓一起吃晚飯。葉青林說怎麼跑那麼遠，還不如就近找個飯店吃涮鍋呢。薛琪說這裡樹林的雪景特別好，自己正琢磨畫一幅雪林圖。
「怎麼，下雪了嗎？」葉青林說著朝外望了望，這才發現外邊不知什麼時候紛紛揚揚下起大雪來。薛琪嗔怪道：「你顧著幹什麼呀，雪都下了半天了，你還不知道？」葉青林學著現代京劇《杜鵑山》里田大江的口氣說：「這半天一直在閉門造車。我哪像你，把麻煩派給底下人就行了。我是一天不幹，一家人飢餓難挨。」薛琪咯咯笑道：「別貧嘴了，快過來吧。我早到了。」
葉青林寫好材料，下來求梁師傅開了車庫，把自己的摩托車塞了進去。地上的雪已積了厚厚一層，騎摩托不安全，他只能打的去了。
雪還在下著，城外的柳樹林已成了玉樹瓊枝，天地一片潔白，美不勝收。葉青林來到雨夢餐廳，見門口有好幾輛轎車，心想這個偏僻飯店生意還不錯，下大雪也有這麼多人來。正要進去，見那邊柳樹下有個人向他招手，一看是薛琪，便走了過去。薛琪正一個人站在樹林里賞雪。她穿了一件鮮紅的羽絨服，秀髮漆黑，臉蛋雪白，站在雪地里格外鮮艷奪目。葉青林儘管和她已經形同夫妻，仍然感到她身上有一股勾魂攝魄的巨大魔力，不覺看呆了。薛琪眯起烏黑的美目笑了笑，把一小撮雪花扔在他臉上，說有你這麼看人家的嗎。葉青林這才笑笑收住目光，湊到他耳邊說，你簡直太美了，今晚我非把你整爛不可。薛琪臉一紅，啐了他一口。
二人回來進了雅間，張一銘、袁浩和齊放已經坐在那裡了，在座的還有貴志兵。薛琪在街上遇見他，只是出於禮貌隨口邀了他一下，誰知他就答應了。薛琪後悔多說了一句話，不過也沒辦法，只好拉著他來了。
等上了兩個菜，薛琪說天冷，大家還是先喝兩杯酒暖暖身子吧。於是眾人舉杯向袁浩表示祝賀。貴志兵一仰脖把一整杯乾了。眾人都很驚詫，說這一杯少說也有二兩，你也太厲害了吧。貴志兵不屑地說鄉村幹部都是這樣，我還差的遠哩，有位副鄉長就算把白酒啤酒飲料茶水礦泉水摻在一塊也能喝，他一人能喝一捆啤酒。眾人聽得連連驚嘆。
貴志兵見薛琪吃豬蹄只吃皮，把肥的部分全扔了，問她什麼意思。薛琪說吃豬蹄能美容，但肥的吃了容易發胖。貴志兵說：「你還美什麼容，你再美些就把別的女人氣死了。」又說道：「人這東西說來也怪，誰都不缺鼻子不缺眼的，可有的人美如天仙，有的人就醜陋不堪。有一次我問我老婆，你怎麼長得像個葫蘆鑽了七個眼兒似的。我老婆說不對，一共九個眼兒呢。」
眾人哄堂大笑，只有薛琪先把嘴裡的東西咽乾淨才笑起來。貴志兵不小心把嘴裡一塊嚼爛的豆腐掉了出來，忙用手接住又塞回口中。眾人感到噁心，薛琪差點嘔吐出來，便停住筷子不吃了。貴志兵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滿不在乎地笑道：「你們在城裡呆久的人也真是的，自己嘴裡掉出的東西有什麼髒的？我們在鄉里村裡啥不吃，前些年條件還比較差，能吃個罐頭就不得了。有一次我們鄉機關的老噸買了一碗豬下水，剛動筷子我們幾個人就圍了上去。老噸左看看右看看，噗噗往下水上吐了兩口唾沫，用筷子一攪說我讓你們吃！就這我們還照吃不誤哩。」
不等貴志兵說完，薛琪就捂著嘴跑出去嘔吐去了，回來用手指著貴志兵笑罵道：「你這傢伙再不許胡說，噁心死了。」貴志兵笑道：「這還不算臟哩。有一次老噸蹲在樹下吃飯……」剛說到這裡薛琪就嚷著不讓貴志兵往下說，貴志兵不顧她的阻撓繼續講道，「掉進他湯里一泡老鴰屎。那老鴰屎比較稀，他用勺子向外清了幾次清不幹凈，一著急用勺子把湯攪了攪，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眾人感到又噁心又好笑，薛琪皺著眉捂著嘴忍著笑又出去吐了一次。等她再回來，話題已經轉到齊放的律師事務所上。齊放自從開了那個律師事務所，上門找他代理訴訟的人絡繹不絕，當事人多是農民和來自農村的生意人。齊放義務為群眾代理訴訟越來越多，不到半年時間，已經免收代理費六萬多元。大家聽了莫不對齊放肅然起敬，紛紛舉杯表示敬意。
「現在齊院長這種幹部實在太少了，」葉青林說，「如果法官律師們都能像你一樣，司法清明了，這社會風氣就會好多了。可惜司法部門的人很多達不到你這種境界。像「五十九處」那個案子，多簡單呀，可他們就是不給開庭。唉。」貴志兵說道：「人家橫是因為人家有那權，要換了我，我也會橫的，只是咱進不了那種部門而已。」
大家沒有吱聲。停了一停，齊放又說道：「咱們縣有些事我搞不明白。我的律師所剛開業時，有個建築隊的小老闆找我幫他打官司，交了代理費之後，又要另外送給我一千塊錢。原來，他把律師也當成官員看待了，認為這是求律師辦事，也得按官場上的規矩請客送禮。我費了好大勁才給他解釋清楚。後來我了解了一下，咱們縣的法律工作者們都是這樣，除了收代理費還吃請收禮，真是咄咄怪事！這不是利用群眾的無知渾水摸魚坑蒙詐騙嘛！現在只要有人來找我，我就用最通俗的話告訴他，律師事務所說穿了其實就是開門市的，難道你去門市買東西還要給老闆送禮嗎？你找他代理訴訟是照顧他的生意，該他謝你才對呢。」
大家對齊放又表示了一番敬意。這時門忽然開了，服務員引進來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粗壯男人，卻是貴昌河。除了薛琪，大家彼此都認識。葉青林和齊放見到貴昌河，想起他在「五十九處」一案中的角色，都拉下了臉。張一銘早把從前與貴昌河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拍著貴昌河的禿頂開著玩笑。貴昌河一邊坐下一邊說：「剛才在門口遇見了貴鎮長，貴鎮長是我的老夥計了，我想過來給他敬個酒，想不到有這麼多領導。來，我敬各位一杯。」
貴昌河看見薛琪，直了一會兒眼。薛琪感到不自在，微皺起眉，把頭扭到了一邊。葉青林注意到，貴昌河的目光老有意無意地在薛琪身上打轉轉。
貴志兵看著貴昌河說：「你不是正打一件馬拉松官司么？齊律師是這方面的高手，何不請他幫幫忙？」貴昌河對齊放賠笑道：「現在正在喝酒，改天說吧，改天我請齊律師到北京吃一回大餐。」齊放冷冷地說：「我可不敢妄稱什麼高手，為虎作倀的人才算高手呢。」貴昌河還沒明白過來，張一銘說道：「我說老貴，你算什麼玩意呀，人家打官司，礙你什麼事。要幫你也該幫助弱者，怎麼倒助紂為虐呢。」貴昌河故作糊塗說：「什麼事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張一銘說，「牛二寶那個案子，不是你替被告托關係是誰？別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你這叫掩耳盜鈴。老齊就是牛二寶的代理律師，什麼不清楚。」
知道再隱瞞不住了，貴昌河只好說：「我不知道齊律師跟牛二寶有關係，要知道的話，早不管了。放心吧，以後我保證不再管牛會安這事了。你們可能聽說了，前一陣子我雇了他們幾個幫手。這幫混蛋，動不動就給我惹事，小事也會讓他們捅成大漏子。上次一個老頭只是在我礦渣堆上撿了一筐碎礦石，牛會安和秦占雄就把人家手指打骨折了，害得我賠了人家兩三千塊。我再不想招惹這種麻煩事了，正想解散他們哩。」
眾人這才緩和了臉色，開始和貴昌河喝酒閑聊。
葉青林對貴昌河說：「你又攤上什麼官司了？」
貴昌河嘆了口氣，把自己的遭遇講述了一遍。他的選礦廠前幾年生產的鐵精粉主要銷往山東、四川的幾家鋼廠。後來，山東一家鋼廠經營上出了問題，效益開始下滑，所欠的二百多萬貨款說什麼也不給了。貴昌河看看索款無望，就把那家鋼廠起訴到了當地法院。誰知判決出來后，橫豎執行不了。不是被告方沒錢，而是法院故意從中作梗，不給執行。有一次貴昌河和被告方在執行庭接受調解，忽然從外邊闖進一伙人來，抓住貴昌河一頓暴打。打完后，執行庭居然還以擾亂法院辦公秩序為名將貴昌河拘留了半個月！貴昌河出來後到當地人大、紀檢委、檢察院告了多次狀，一直沒人理會他。後來，他想藉助媒體出這口冤氣，可是找到一家有名的報刊時，記者開口便說這種事我們管不了。貴昌河徹底失望了，今天要不是貴志兵先提出來，他根本不會提這件事的。
齊放聽完沉默了一會，說道：「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就不好辦了。從你說的情況看，鋼廠和當地執法部門都勾結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勢力龐大，你一個人怎麼跟他們抗衡呢。就算你找上級法院，也未必能執行得了。一是你沒那麼多時間來回跑，二是他們與上級法院也有聯繫。這種情況下最便捷的辦法就是藉助媒體，只要媒體一曝光，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法院迫於輿論壓力，很快就會辦理這案子。可是照你說的，那家大媒體都不願管，別的還能指望誰呢。這事不好辦。」
「還是動用黑社會吧，」貴志兵說，「從黑社會雇一幫打手，不找別人，就找那個鋼廠的廠長，不給錢就打他，或者綁架他的孩子。刀架在他脖子上，不信他不給。」貴昌河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可不願找這種麻煩事了，弄不好會出人命的。再說，山東那個鋼廠就是黑社會開的，咱用黑社會鎮不住人家。那次在法院打我的那伙人全是光頭紋身，巨齒獠牙，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貴昌河說話越多越顯出沒文化，「巨齒獠牙」一詞把大家全逗樂了。
葉青林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你寫一份材料，把案件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寫好后不找別人，就找那個執行庭庭長，告訴他，你不給我辦這個案子，我就把這份材料從你們縣到你們市再到你們省一直到北京散個遍，到時候不怕引不起各方媒體關注，後果讓他自己想。估計他不敢冒這個險繼續不作為。」
「行！這個辦法行！這跟媒體曝光效果差不多。」眾人贊同地說道。
「你看呢，齊院長？」葉青林想徵求一下齊放的意見。
「可以試試，」齊放說，「誰不怕自己成為反面焦點呢。」
「要是上邊的大官壓那個庭長，那個庭長不敢給執行怎麼辦呀？」貴昌河問道。
齊放說：「這你不用管，他自己會向上邊那些人彙報的。憑他們是什麼官，一般不敢冒這個風險。」
「依我看，不用去找那個庭長，直接把材料散出去算了。最好是多散些，把事情鬧大，驚動中紀委，非把那伙贓官污吏一鍋端了不可。」張一銘氣吞山河地說。
「不不不，我的目的是要錢，只要把錢給了我，人家臟不臟我就不管了。」貴昌河搖著頭說道。他的目光仍在薛琪身上轉。
「這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山東離咱們這裡這麼遠，錢能要回來就不錯了，何必非把事情做絕，把人家端了對咱們沒一點好處。」貴志兵笑道。
又喝了一圈，開始要飯。貴昌河說自己那邊還有朋友，要過去吃飯。正要道別，薛琪笑道：「葉主任給你出了這麼好的主意，等你的錢要回來，是不是該給些好處費呢？」
葉青林笑著連連搖手。
貴昌河對葉青林說：「這樣吧葉主任，今天這頓飯我請了，吃多少全記在我的賬上。」又對眾人笑道：「以後大家可以到河灣來找我玩，我一定心悅誠服，把大家招待好。」
眾人疑惑地目送貴昌河出去，才忽然明白過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薛琪笑道：「以後各位也可以到環保局來找我玩，我也一定心悅誠服，把大家招待好。」又說道：「真是個吝嗇鬼，出了個好主意才管一頓飯，虧還是大老闆呢。一頓飯誰稀罕，看我管不起還是咋地。」
正在說笑，西南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眾人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貴志兵扒在玻璃上向外望了一會，也看不清什麼。這時主食上來了，葉青林見是自己最愛吃的蔥油大餅和紫菜湯，明白這是薛琪有意給他安排的，看著她笑了笑表示領會。薛琪也會意地淺笑了一下。大家還沒吃，葉青林的手機響了，是政府值班室打來的，他忙接住，就聽那頭急促地說道：「張主任指示，辦公室全體人員立即到崗，金盛煤礦瓦斯爆炸！」
葉青林這一驚非同小可，飯也顧不上吃了，要薛琪立即送他回機關。薛琪剛起身，自己的手機也響了，環保局也通知她馬上回去。與此同時，其他人也接到了同樣的通知。於是，大家飯也顧不得吃，就都各自匆忙地趕回了本單位。
剛進政府大門，孟副縣長的車就出來了。上了車才知道，金盛煤礦瓦斯爆炸造成四十八名礦工被困井下，具體情況此時還不太清楚。由於過分緊張，葉青林心裡一直咚咚地跳，心想這次不定鬧出多大的亂子哩，四十八名礦工，這個數字太嚇人了，瓦斯爆炸事故中哪有……，他不敢往下想。他向後看了看孟副縣長，孟副縣長臉皮綳得緊緊的，好像快要綳裂似的。儘管路上特別滑，孟副縣長仍催促司機小張加快速度。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