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溫泉

19.溫泉

見他堅持,水溶也不攔他,便把衣服放旁邊了。口氣卻仍有些遺憾:「真的不需要我幫你?」

賈琅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水溶便往床邊坐了,漫不經心地從書架上抽了本書開始翻看。這邊,賈琅費力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解了下來,在解到月白色裡衣的時候,不由得就有些猶豫了。

察覺到他動作的突然停頓,水溶扭過頭來:「怎麼?」

他的側臉在燭火半明半暗的映襯下,愈發有了一種美玉一般的光暈流轉其中,讓人移不開眼去。賈琅獃獃的,幾乎下意識便回答道:「你……不轉過身去嗎?」

當著別人的面換衣服,果然還是讓人覺著很害羞啊啊啊!

水溶的嘴角,忍不住就掛上了點笑意。他親密地傾身過來,額頭與孩童的額頭輕輕觸了觸,皮膚溫潤的觸感像是能一直透到心裡去:「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小時候尿布還是我親手換的呢,如今……怎麼又這樣害羞起來了?」

「啊啊啊不要說了!」賈琅拿手捂著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圓溜溜的眼睛從指縫裡露出來,瓮聲瓮氣道,「那個時候還小,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水溶這次再也控制不住了,直接笑倒在了月白色的錦被上。看到孩童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瞪著他,這才勉強把喉嚨里的笑咽下去了。

「好了好了,」他安撫性地一下一下拍撫著賈琅的脊背,「阿柒已經長大了,不是孩子了。那我轉過身去,你把衣服換了吧。」

羞憤欲死的賈琅這才把自己的臉從手掌中解放出來,繼續進行自己的換衣大業。把自己脫得只剩貼身的褻褲后,就默默鑽進了被子里。待他這邊換完了,那邊,水溶卻也慢悠悠轉過身來,徑直把那鶴氅往他身上包的更嚴實了些,隨即自己也換去了一身錦服,只穿了一件青色的中衣,便抱著賈琅繞過一扇屏風,從側門的小路走到院子里去了。

腳下的石子路蜿蜿蜒蜒,兩邊俱是奇花異草,晚間更顯蒼翠可愛。不一會兒,二人便到了一處白霧繚繞的池子前。那池子邊上滿是光滑的石頭,稍遠一點的地方卻有竹籬攀爬而上,將這裡與整個園子隔絕開來。岸邊早已放置了用來擦身的雲帕和各項精緻的吃食,還有一個小巧的烏梅銀花自斟壺,並兩個小小的海棠凍石蕉葉杯。

水溶先解了衣服入了水,隨即便向他伸出手來:「慢著點,這邊水淺一些。」賈琅隨即也脫了衣服,被他抱下去,果然池中有一處光滑的青石墊腳,比別處略高些,剛剛好夠他探出一個小腦袋。

水溫微燙,繚繞的白氣將眼前的一切都映的朦朦朧朧。賈琅靠在池壁上,眼睛微微地眯起來,仰著頭看著天空。天上浩瀚的星河一覽無餘,璀璨的銀河將兩邊劃分開來,似乎能看到織女和牛郎在銀河兩岸苦苦思念卻又不得相見的情景。

……本來應該是一幅無比美好的畫面,然而如今一提到織女牛郎,賈琅的腦海中便先出現了太上老君告訴他的所謂的真相。

瞬間便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比較好。

他將肩膀以下的身體全部沒入水中,感受著溫熱的水流在皮膚上溫柔地滑動,像是回到了母體般的安心感。迷迷糊糊中閉上眼,待醒來時,水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取代了青石的位置,攔腰抱著他讓他不至於掉落到水中去。

難怪覺得,這枕頭這麼舒服呢。

「醒了?」少年低下頭來看著他,唇角都是笑意,「可要吃點點心?」

賈琅恍恍惚惚地點頭,下一秒,口中便被塞入了一小塊綠豆糕。柔滑的觸感從舌尖上蔓延開來,伴隨著豆子的清香,清甜的味道充盈口中。

「是城南那家的?」賈琅驚喜道。

「怎麼這些吃的,你記得比誰都清。」水溶伸手擰擰他的鼻子,「越吃越圓滾滾了。」

懷中人的身體登時便是一僵,隨後不說話了,只癟著嘴慢慢的,慢慢的,開始往水下沉去。反倒把水溶嚇了一大跳,忙將他重新撈出來,問:「怎麼了?」

賈琅悲憤地吐出兩個泡泡:「我胖……」

這話一出,水溶不由得怔了怔。隨後他的眉眼彎了,笑道:「怎麼還是這樣的孩子心性,你現在還小呢,就是要圓滾滾的才會招人喜歡。」親昵地碰碰額頭,他將岸邊的酒壺拿過來,低聲問道:「要不要嘗一嘗這裡的酒?」

說起來頗為羞恥,賈琅這兩世竟從未品嘗過酒的味道。前世是因為身子骨實在太弱,莫說是酒了,就連大葷大腥都未怎麼沾過口。吃的是葯膳,喝的是沖劑,每日口中瀰漫著的,都是中藥那苦澀的濃郁味道。

可是偏偏,賈琅小同學對自己的定位是一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邁而又不拘一格的真漢子,對喝酒一事嚮往已久。只是一直有張氏管著不允許他碰,因而一聽到這句問話就兩眼放光,鏗鏘有力地迸出一個字:「想!」

水溶聽聞,便順從地探過身子去,纖長白皙的手指優雅地拎起烏梅銀花自斟壺,往海棠凍石蕉葉杯中倒了小半杯澄澈透亮的淺黃色酒液,隱隱有合歡花的香味瀰漫開來,淺淺淡淡的在杯中回蕩起層層紋路。

「這酒酒勁較淺,」水溶將酒杯遞與他,「是用合歡花燙的酒。但是雖然酒勁淺,你卻是第一次嘗,稍稍抿一點就好。」

賈琅豪邁道:「男子漢大丈夫,哪裡就嬌氣到如此?」說完徑直接過來,一仰脖,竟直接一口悶了。

水溶阻攔不及,只得無奈地伸手想把杯子拿下來:「慢點喝,小心嗆到。」

他將酒杯取到手中,自己也倒了一杯仔細把玩許久。待再去看賈琅時,孩童那原本黑白分明澄澈又乾淨的眼裡已經浸染了深深淺淺的迷茫,坐在那裡微微張開嘴,傻乎乎的樣子。

「只是這樣就醉了?」水溶啞然失笑,搖頭道,「傻孩子。」

傻孩子兀自獃獃地坐在他懷裡,驀地咧開嘴,呵呵地傻笑起來。

「笑什麼?」水溶點點他的鼻尖。

傻孩子不搭理他,只是笑的無比開懷,笑的一口米粒似的小牙全都暴露了出來,兩眼都沒有了焦距。

水溶伸手,替他揩去他嘴角沾染上的酒跡。想想又低聲問他:「是什麼讓你這麼開心?」

賈琅笑的東倒西歪,小腦袋一點一點,完全不理解那人在和自己說些什麼。

罷了,水溶無奈搖頭,伸手欲把這孩子抱上岸去。可這孩子忽然往他身上一撲,像是考拉似的抱著他的脖子,不鬆手了。

水溶感覺到脖頸間傳來的微微濕潤柔軟的觸感和灼熱的氣息,不由得輕輕扭轉過頭去不去看孩童的眼睛,只是有一抹紅色已經從耳邊蔓延上去。他強裝鎮定地把熊孩子往下扒拉,然而熊孩子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死活就是抱著他的脖子不鬆手,一直咧嘴傻笑不停。

二人奮戰了好一會兒,水溶怕他著涼,最終還是放棄了,默默地把斗篷披到背上,將傻孩子完完全全的包裹住。

他正欲上岸,忽然覺著頭皮驀地一疼,那孩子竟然一口咬住了他如緞般的黑髮,在口中啃來啃去,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佳肴。

水溶側著腦袋任他施為,嘴角都是無奈的笑意。

他慢慢站起身來,沿了那小路一步步往騏驪軒軒走去。微濕的足跡顯現在青石板路上,逐漸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

賈琅仍然不願意放開他,即使都進了內室躺到了床上也是死活摟著他的脖子,哼哼個不停。那種聲音奶聲奶氣的,像是撒嬌的小奶貓,讓水溶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最終還是勉強翻了個身,把自己的頭髮從小祖宗的嘴裡解救出來,拿手一下一下撫摸著他柔滑的髮絲。

孩童的髮絲還不是很長,這樣散著都堆積到了水溶的頸間,毛茸茸的觸感,又有些痒痒的。讓撫摸他的水溶無端端便想起了自己園子中養的那一干寵物,深覺都沒手下這個摸著舒服。

水溶替他順著毛,隨著他手的動作,淡淡的紫光一點點蔓延開來,白汽瞬間飄渺而起。再看時,賈琅的頭髮已然干透了,兀自翻了個身,睡得像小豬似的毫無知覺。

他頗為無奈地撫了撫孩童的脊背,隨後自己也慢慢躺下來,輕輕吹滅了旁邊的蠟燭。沉沉的夜裡,兩人很快便相擁著睡去。

夜色正濃,香夢沉酣。

而與此同時。

【他居然屏蔽我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本座也想看......】

【莫急,莫急。我們來日方長,總能逮著一個合適的時候。這等天庭第一大八卦,不管諸位仙友如何想,本宮都是絕對不要錯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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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庭都在圍觀老子談戀愛[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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