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連著幾天的雨天，徹底消去了盛夏釀就的炎熱，李楓心中的那團怒火也漸漸的隨著聯瑞的「失寵」而談去了很多。李楓像往常一樣規規矩矩的去辦公室上班，只是邵含章彷彿對李楓器重了很多，即使李楓將葉雨欣的那筆投資搞砸了，知道事情始末的邵含章對此抱以了很大的寬容，還為此事特地安慰了下李楓：「年輕人嘛，一定要保持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無論結果如何，儘力了就好，果上隨緣嘛。」

李楓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材料，聯瑞牽扯出很多的問題，這幾天到政府反映問題的群眾也是送走一撥又迎來一波，作為主管領導的邵含章自然是很忙，幸而邵副市長的威望得到了超前的提高，是以下面也不是什麼事兒都會彙報到這裡來，當然也有特意趕來彙報工作的，這就不需要李楓插手整理了。

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李楓接起電話，用清晰地聲音說道：「你好，這裡是東海市政府，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找個人。」對面一個動聽的聲音傳來，李楓的突然覺得自己的耳朵今天是聽不見去其他聲音了。

「您找誰？」一般有事的人會直接說問題而不是等著自己詢問。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李楓還是很有耐心，至於為什麼，大家都知道哈。

「我就找你！哈哈哈...」一串銀鈴的笑聲通過話筒在寂靜的辦公室里響起，聽到這個甜美的笑聲李楓不禁有些熟悉的感覺，但是臉上的疑問就更盛了。自己認識的女人不多啊，大姐、小妹...如果算上言未茗也就是那麼幾個人啊，還有誰呢？

「瘋子！！猜猜我是誰，如果猜不出，你小子就有受得了，等著本小姐的懲罰吧。」

「毓菲！」隨著那個瘋子的稱呼傳來以及那聲囂張的不能再囂張的威脅語氣，李楓下意識的說出了老同學的名字。毓菲是他在東海科技大的同學都是師承秦碩生教授。在學校的時候兩人可是猶如死對頭一樣，見了面就會吵個天翻地覆，就連師母都說兩人是天生的冤家，說來也奇怪毓菲平時就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憑著她出眾的相貌，良好的家教以及非凡的氣質，早早的就被捧上了校花的寶座，雖然那時的學生沒有像現在那樣瘋狂，不過比較含蓄的情書每天還是會堆滿毓菲的書桌的，而這時李楓就會被當做免費苦力負責清理「垃圾」。為此李楓還得罪了好大一批人呢，哎，誰讓李楓每次吵架都吵不過她，只能任勞任怨了。這樣的故事一直持續到畢業，李楓出國留學，而毓菲則回京城了，聽說好像成了明星。再後來就是五年之後，五年的時間很多事都是物是人非了，直到自己重生也沒有再見過毓菲一次。

「哼哼，小子，回國了也不通知老相好一聲，是不是把我忘了。」毓菲頗具哀怨的聲音讓李楓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這可是小魔女發飆的前兆，自己已經驗證過無數次了，絕無失效的時候，想到後面會發生的不良結果，李楓趕緊解釋道：「啊，毓菲，不是我不聯繫你，是聯繫不到啊，你現在都是大明星了，大明星的聯繫方式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能弄到呢。」

「吆喝，沒想到你這個獃子也關心起明星來了，都知道明星的**不好打聽了？」現在的狗仔隊還沒有像未來那樣那麼具有「專業精神」，因此國內的明星大部分都還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呢，這如果放在幾年後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了。「聽說你當官了，不錯不錯嘛。不愧是我毓菲的小弟，以後要是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大姐我，我去替你出氣。」毓菲一副我是老大的口氣，頗為仗義的說道。

「一定一定。」李楓哪敢說啥，如果一句話惹得這小姑奶奶發飆，誰也不敢保證她不會怒沖沖的趕來大發雌威，來摧殘自己呢，毓菲給李楓留下的彪悍形象就是兩世為人，李楓也是非常頭疼的。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毓菲就有工作要忙了，不得不匆匆掛掉了電話。結束了這場闊別二十多年的通話。

.....．

一間高級別墅里，宋副市長正坐在客廳里獨自抽著悶煙。別墅群是東海市市長孫斌上任之初搞得。他認為作為省會城市，東海市無論在政治地位還是在經濟地位必須要在全省有著較好的面貌才行，才能體現出省會城市特有的優勢地位。宋副市長是堅定的跟著孫斌市長的路線走的，就是這次引入聯瑞的投資也是在孫市長大力支持下才成功的。

自從聯瑞進入東海后，他在孫市長的面前逐漸變得大紅大紫起來，甚至在省委領導的印象里他也有著一席之地。這一些都能夠讓宋副市長感到自豪和喜悅的，在他看來，有著孫市長的支持，在不久之後的常務副市長的爭奪中，相比於其他幾位副市長他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再加上這次聯瑞的投資，常務副市長簡直就是囊中之物了。但是沒想到就要看到勝利曙光的時候，聯瑞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甚至涉及到危害國家利益的地步。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快。

宋副市長將煙把狠狠的碾在了桌子上的漢白玉煙灰缸里，這煙灰缸是東方龍送的。想起東方龍，宋副市長就一陣怒火，搞什麼搞，早就告訴他不要再出什麼大亂子，偏偏不聽，狗娘養的，這外來猴子就是靠不住，關鍵時刻就知道捅婁子，起初是莫名其妙的陷害邵含章的秘書，事情敗露后要不是自己頂著壓力一力阻擋查他的聲音，這小子早就被丟進大獄里去了。這一次更離譜，本以為他吵著搞什麼上市是什麼好事呢，看著南邊那個市長如直上青雲般坐上了一把手的位子，宋副市長說不眼紅就怪了。可是沒想到昨日還紅得發紫的東方柴油機廠現在就淪落到肉中鼎眼中刺的地步了。自己也因為此事惹了一身騷，想起今天孫市長看自己的眼神，宋副市長心底就泛起一陣寒意，他知道自己完了，徹底的完了，什麼常務部常務的，能保住現在的位子就算燒高香了，怕就怕現在的位子都難說了，聽說市裡準備成立一個調查組，這對自己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誰的屁股底下會幹凈啊，更別說守著東方龍這個「財大氣粗」有很大方的財主了。宋副市長大體算了一下從開始到現在他光現金就收了東方龍近十萬了，這還不包括這套別墅以及古玩字畫金銀首飾什麼的了。要真查出來都夠自己吃槍子的了。

這人一沒有了安全感，特別是那些平時為虎作倀的人，當自己的護身符消失了以後，他就會覺得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會有傷害他的可能。宋副市長又想起自己為官以來得罪的那些人。這些年倒在他手裡或者在他手裡吃過虧的人可不是小數，以前有孫斌在後面做強盾，自己可以有恃無恐，但是現在呢，牆倒眾人推這個道理宋副市長比誰都明白。他知道一旦孫斌送了口風那就表示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來了。想到此宋副市長的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麼，好長時間沒有去孫市長家坐坐了，還有人大的王主任..．

啃著店老闆送上來的西瓜，李楓、郭亮還有周大明三個人正在一間小店裡吃飯。周大明這幾天一直在忙聯瑞的案子，其中就包括陷害李楓的那一件，聯瑞倒台之後，系統里嚴查東方龍的聲音越來越響，局領導觀望了一陣上面的動靜后，也下達了徹查的命令，周大明帶著一幫人蹲在聯瑞的辦公地點窩了三天三夜，加上群眾舉報以及以前壓下的案子，這東方龍以及聯瑞集團可謂是罪行累累，搶佔民宅，仗勢欺人，巧取豪奪，行賄，甚至幫工商部門查到了聯瑞偷稅漏稅的賬本，可謂是收穫頗豐。

「估計，這次東方龍不是無期也要判個十年八年的。」周大明咽下嘴裡的西瓜，拿著桌上的紙巾擦了一下嘴道。

「這樣的人不給他一顆槍子兒算是他命大。」郭亮面色猙獰的怒罵了一聲，又拿起桌上的西瓜哼哧哼哧的啃了起來，看樣子是把這塊西瓜當成是東方龍了。

李楓放下手中的瓜皮，拒絕了周大明遞過來的西瓜，笑著道：「畢竟東方龍的深翻在那裡，新加坡華人，投資商，不好辦啊。政府要估計到國家政策這一方面，處理不好可能會影響東海的投資環境的。」

「就跟被陷害的人不是你似的。」郭亮頗為不服的插了一句，但是李楓說的畢竟是事實，只是心理上有些不舒服罷了，要論政治經驗，郭亮可比李楓豐富多了。

「不說這晦氣的了，李楓你放心，在裡面兄弟們會好好照顧他的。」周大明此時也完成了啃西瓜大業，還別說店老闆送上來的西瓜還真不錯。周大明雖然不知道李楓在「倒聯瑞」行動中起到的作用，但是如今邵含章可謂是如日中天，一掃被宋副市長打壓的頹勢，如果不是他組織部掛職的身份，恐怕常務的位子是沒得跑了，特別是中央調查組組長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早被外界傳的神乎其神了，什麼邵市長要去中組部了，邵市長是中央看上的人等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提到邵含章這個名字那個副字也被省略了。而作為邵含章風雨與共的秘書，李楓也是水裝船高，高人一頭了。

「邵副市長是要回組織部的。」郭亮沒有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聽得李楓心裡一動。邵含章要提拔是肯定的，無論是在聯瑞事件中他旗幟鮮明的提出反對意見，還是中央部委領導的點名誇獎，都顯示出邵含章未來的光明。特別是東海市目前面臨的尷尬局面，需要豎起一個典型來挽回政府的臉面。問題是邵含章會往哪一方面提拔呢？是原地升常務還是調回組織部任職，這一直是李楓進來考慮的問題，作為邵含章的秘書李楓必須面臨這樣一個選擇，是隨著邵含章上升還是換個環境繼續自己的仕途生涯。

自從來到東海上班后，李楓漸漸對老爺子的安排不再那麼排斥了，他已經熟悉了官場中的環境，也已經漸漸找到了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和人生，那就是繼續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無論他承認與否，官場生活給了他心的目標和生活方式，已經不再是單單的為了加強自己在國內的基礎，保護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了。

看出了李楓的猶豫，郭亮認真的說道：「你要想好自己以後該往哪個方向發展了，是跟著邵含章去省組織還是到另一個部門或者到下面去發展。這個你要考慮好，這兩個方面都各有好壞，去省里起點高，在裡面混幾年再外放到下面做個地方正職，但是你的根基尚淺，在省裡面稍有不很就會粉身碎骨。去地方起點低，但是容易出成績，而且送地方上干起可以培植自己關係網，那樣即使遇到困難，想要動你也要考慮一下你後面的人。」郭亮說的這段話非常直白，但是非常誠懇，他希望李楓能夠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好讓他能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

郭亮知道這件事李楓不可能一時半會就能考慮清楚的，因此也不打擾李楓的思考，跟周大明又說起了發生在最近的趣事。這體制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張家長李家短的瑣事，但是他們談論的不是某家油鹽醬醋的家事而是關係到某人的前途等等事情罷了。

京城一座別墅里，從東海一怒之下回京的葉雨欣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取手下人的報告，關於東海近期發生的事情，當她聽到李楓是被東方龍陷害的時候，小臉突然變得煞白，李楓是被陷害的，他沒有做那些是，自己誤會他了...自己誤會他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葉雨欣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還有李楓看向自己時那個冰冷的眼神，葉雨欣心中不禁一緊。

「權叔，我不想在聽到東方龍和聯瑞集團這兩個名字了。」葉雨欣咬著銀牙說道，完全讓人想象不到這冰冷的聲音是從她那性感的嘴唇中傳出的。

「好的，小姐。」被稱為權叔的人，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紙上那個叫做李楓的名字，這李楓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