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理論武裝拳頭

郭亮來看李楓時，帶來了從周大明那裡得到的案情最新進展。由於證據確鑿，涉案人員對罪行供認不諱，老闆娘等人分別以誣陷罪，作偽證等罪名被判處三個月的監禁，罰款共計一萬元作為李楓的住院醫療費以及賠償金。下關區派出所幾名協警被看出公職，並因為涉及到其他案子待審，下關區派出所副所長丁大鵬被雙開，紀委介入調查以及取得大量證據證明丁大鵬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玩忽職守等罪名，等待他的將是牢獄之災。然而其幕後的指使東方明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懲罰甚至公安紀檢立案偵查的時候都避過了涉及到東方明的案子。不幾天幾位證人反供否認東方明以及聯瑞集團涉及到此案中，一口咬定沒有任何指使人，這完全是他們自己設下的一個陷阱。案子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一起單純的民事案件了，這已經牽扯到上層的布局，在一方沒有得到絕對勝利或者絕對失敗之前，這件案子只能托著不辦了。

休息了近半個月，李楓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了，其實他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目前形勢不明朗，自己出院難免會遇到什麼霉事兒，倒不如躲到醫院裡舒服，而且李楓被陷害的事實已被證實，就算李楓再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沒人會說什麼。出不了氣還不興人家抱怨鬧情緒了。

李楓在家裡翻看了一會兒報紙，突然被被家裡的電話驚起，李楓拿起電話，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楓嗎？我是秦碩生。」

竟然是自己的導師秦碩生，李楓心裡不禁一暖。秦碩生是李楓在稷州科技大學的導師，也正是他在畢業后推薦自己去了英國留學，才有了李楓傳奇般的一生。秦碩生夫婦一直將李楓視為他們的孩子。對李楓可謂是照顧有加甚至他的師兄師姐都會妒忌的稱李楓導師的親學生，而他們是「后爹養的」。可見李楓在兩位老人心目中的地位，而李楓也將兩位看成是自己的第二對父母，平時都會或打電話或寫信問候兩人的身體情況。而秦碩生也是唯一知道李楓是輝煌集團繼承人身份的幾個人之一，兩人經常會就一些國際事件以及世界經濟的走向交流一些看法。當然大部分是導師講李楓聽。

「導師，您跟師母的身體還好吧。」除了回國時探望過他們意外，李楓一直沒有時間再去京城甚至電話也都是師母主動打過來的，這讓李楓一直有些愧疚，無論是養父養母還是導師都對他恩重如山啊。

「好著呢，前天我們還起早爬了趟香山呢。」秦碩生笑呵呵的道。兩人說了些進來的情況，秦碩生說出了他打電話的目的：「小楓，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關於北邊的。」秦碩生所指的北邊自然是那個曾經的超級大國。

「您等一等，我去找找」李楓放下話筒，站起身，在柜子里了找出一份檔案袋，打開后瀏覽了一下。又回到話機旁。「有一些，我們在那邊一直有些能源方面的項目。」

「我估計改革派要有大動作了，最近國家杜馬一直處於活躍期，改革派已經無法容忍杜馬的存在了。」秦碩生說出了自己最近從資料中分析出的結果。

俄羅斯最高執行權力機關和最高立法權力機關的矛盾從蘇聯的解散開始就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前年雖然改革派佔據了主導地位，但是一個國家在經過這麼多年動亂以後，勢必會有很多的權力被分散，為了能夠完全掌握國家的所有資源和力量，改革派必須儘快的摧毀死對頭國家杜馬，以建立為新政府服務的聯邦委員會。李楓知道這一天來的不會太晚。

現在是8月底，也就是一個月後改革派將會向國家杜馬發動最後的總攻，這就是俄羅斯歷史上著名的「十月事件」。如果歷史按照原來的軌跡前行，九月俄羅斯聯邦委員會就會成立，以取代國家杜馬行使國家最高立法權力。九月底軍隊會攻擊議會大廈，武力解散國家杜馬。宣告俄羅斯兩個政權存在的時代結束。

李楓想了想，握著話筒，用比較含糊的語言將俄羅斯即將可能發生政變的「推測」告訴了秦碩生。

「會到這種地步？」秦碩生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武力解散議會這對已經動蕩不已的俄羅斯來說有些過於誇張。

「您要知道，有時候暴力是解決政治問題的最好最快捷的方法，這個世界是以實力來說話的，而且那裡目前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徹底結束內鬥，才能使整個國家發展起來，他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而且他是一個不缺乏魄力和狠辣的人。」李楓想起了那個敢在圍攻的坦克上發表演講的俄羅斯實際統治者，心裡也不禁升起一陣敬意。

秦碩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目前國內也非常關注北方的政局走向，這關係到國家的外交方針和策略，而作為政府智囊之一的秦碩生正式這方面的專家。兩人又談論了一些最近的國際經濟形勢，通過交談秦碩生漸漸發現離李楓的變化，以前這樣的交談也很多，但每一次大部分是秦碩生在談，李楓補充實例或者提出問題，但是這一次兩個人都在不斷地發表自己的看法，甚至有時秦碩生也不得不停下來思考李楓的話。李楓的成熟讓秦碩生一陣興奮，自己這個學生終於成長起來具有自己的觀點和看問題的視角了。

最後兩人把話題說到了進來炒的很熱的國際資金回國投資，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目前國內第一「明星企業」的東方柴油機廠以及有著海外華僑背景的僑海集團。而導師提到僑海集團時，聲音好像有了些變化。

「導師，是不是有關部門從僑海的的監控中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李楓急忙問道，臉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恩，據有關部門說僑海最近在股市上的活動不較大，近一個月內已經有超過原有資產1.5倍的資金注入了。」秦碩生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解和一絲憂慮，僑海的反常做法確實引起了他某些方面的擔心。

「是不是國有股份的比例已經下降到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了。」李楓一語道破了其中的玄機。而此時話筒里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急促了，很明顯李楓說出了秦碩生的擔憂。

「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是這麼認為的，準備最近打一份報告上去，提醒中央有關部門以及地方政府小心僑海的手段。」

「已經晚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東方柴油機廠就會完全屬於僑海東方動力集團了。只等僑海東方動力集團董事會宣布這項結果了。」李楓有些頹然的說道。臉上的氣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自己還是沒有阻止東方柴油機廠的流失，就是憑著東方柴油機廠的技術和基礎。僑海集團一躍成為了亞洲最大的柴油機生產商。不由的李楓想起了聯瑞即將對東海的幾家國企進行聯合上市，聯瑞是不是也打著僑海那樣的目的？

李楓將聯瑞的來歷以及最近在東海的動作悉數告訴了秦碩生，甚至將自己與聯瑞以及東方明的恩怨也說了出來。秦碩生聽完后，沉吟了一會兒，慢慢的道：「你是懷疑聯瑞也會像僑海那樣通過稀釋國有股份來侵佔國有資產？」

「恩，東方集團近來與幾個國際資本有過接觸，他們本身的資金流動就有些異常，所以我十分懷疑聯瑞的動作。」李楓最近命七號全面監視了東方集團以及聯瑞集團的動作，很快的就發現了其中的關聯，因此李楓才如此篤定的認為聯瑞要走僑海的老路。

「你打算怎麼？」秦碩生自然指的是他如何對付東方明以及聯瑞集團。至於挽回國有資產損失秦碩生並沒有提，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而且他也不認為李楓現在的身份能夠引起東海的重視。

「靜靜等待結果，再動手，有些事是不能阻止的，這也能給有些頭腦發熱的官員澆澆涼水。」李楓的話說的很平淡，但是怎麼也能聽出話裡面兩涼颼颼的感覺。

「小楓，做事不能帶有情緒啊，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做個黃雀，這件事事後做不如事前做，你那樣做是痛快了，也給一些官員一個教訓。但是你考慮過沒有，這不是一兩個人很可能牽扯到一大批人，這一大批人都受到了損失就你得到了好處，他們會怎麼向你，你這不是一下子就將自己放到了他們的對立面了嗎？在官場求的是以和為貴，多交朋友少樹敵人。」秦碩生的話如醍醐灌頂般驚醒了李楓，自己這是自絕死路啊，傷敵八百反而自損一千，如果真的做了事後的勝利者，那自己的的仕途...想到此李楓的臉上刷的一下布滿了冷汗，自己還認為是多高明的手段的，原來是自掘墳墓啊。

「我會在報上發表一篇關於對東方柴油機廠的文章，你在下面點點火就行了。」導師又交代了一些細節，才掛斷了電話。晚上李楓躺在床上不斷的思考，這點火的人要誰來做呢，自己肯定是不行的，通過導師的提醒李楓漸漸地明白了鋒芒畢露和韜光養晦的含義，這個點炮的人必須是個有分量而且能立住腳的人。突然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李楓腦海中——邵含章，自己的直屬領導。邵含章一直是不贊成聯瑞的人之一，而且邵含章的地位特殊，作為省委組織部的掛職幹部，扯起大旗來，地方上不考慮他本人的身份也要在意一下組織部的態度的。

第二天秦碩生就將文章發在了中央黨報上，沒過多久一篇名為《在新時期加強幹部的經濟知識普及，更好為經建設服務》的文章也出現在了東海省日報的組織部專欄里，瞬時引起了軒然大波。而作為撰稿人的邵含章也一下子佔到了風口浪尖上。東海省委組織部專門開會學習研究了邵含章的文章，這一舉動也引起了省委層面的注意。第二天人民日報等十幾家中央媒體在顯著地方轉載了署名為秦碩生、李楓的關於東方柴油機廠如何由國企變為外企的研究文章，同時刊登了東方柴油機廠改制的始末，文章中將僑海集團的行為稱作是「竊取國家優良資產」投機倒把行為。

一連串的輿論報道，霎時將東海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原來藉機攻擊邵含章的聲音立時矮了下去，昨天還是香餑餑的聯瑞集團也變成了避之不及的臭蛋蛋。正當東海市在研究怎樣對待聯瑞集團的投資以及其提出的海外上市的提案時，由國家審計委、經貿委金融監管部門等十幾個部門的聯合調查組來到了東海，對聯瑞集團以及聯瑞在東海的投資項目進行了調查。調查結果發現聯瑞確實存在了通過稀釋國有股份已達到侵佔國有企業的意圖，隨即向東海省政府遞交了查封聯瑞集團的建議書。

在由調查組舉行的座談會上，調查組對東海省以及東海市政府能夠及時發現問題，並且有較高警惕心的表現給予了高度評價，調查組組長某部位副部長拿著邵含章那篇文章說道：「這樣的同志是有著高水平的政治覺悟以及豐富的經濟知識的人才，這也說明了咱們東海省的官員對經濟建設以及招商引組能夠保持一個冷靜的態度來對待，我會向領導反映東海省的良好表現的，同時含章同志的這篇文章我也會向中組部的同志推薦的。」其中的用意令人難以琢磨。

而此時的李楓剛剛放下邵含章親自打來的電話，聽起來邵副市長的情緒比較高，在電話里對李楓也透著一股親切和感激。李楓的心情也不錯，東方龍的保護傘是不復存在了，估計現他已經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自己的理論武裝拳頭的路線得到了實踐的證明。怪不得國家要掌控理論導向那，這玩意兒運用起來力量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