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資本主義的小尾巴

正在品今年新釀的桑葚酒的葉睿輝聽到鄰居吳阿婆焦急的呼喊聲立馬從卧房裡跑了出來，只見葉家宅里人頭攢動不斷地有人拿著鐵鏟、鐵撘、木棍等沖了出來！

區區兩三百米的距離對葉睿輝來說是多麼遙遠的距離，尤其是看到大人們一個個從自己身邊跑過居然沒人停下來抱一下他或者捎帶一程的意思。等到真翻山越嶺趕到地方的時候這挖塘的地方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好在這葉家宅滿打滿算的成年人不過120餘口沒怎麼擠就到了邊上。

「鄉親們吶！你們看這葉永根在當著這小隊長還在搞資本主義小尾巴。你們想想他葉家解放前就有瓦房15間，要不是沒幾畝地讓他這資本家逃過了清洗現在又想破壞社會主義中國你們說該不該抓走？你們看看他家這都養了上百隻雞鴨還有6頭大肥豬了比你們養殖場都快多了......」葉睿輝之前或許不知道現在看到這個聲淚俱下的訴說不由嘴巴歪了歪。

「葉秉國，你看這葉永根他養了這麼多家畜這不是資本主義是啥，他當我們隊長你看我們小隊生產任務年年都是墊底的誰知道他貪污了沒......」。一個與大伯年紀相仿的大伯立刻站了出來，葉睿輝撇了撇嘴非常不屑地鄙視了兩眼。因為這個葉志浩葉睿輝實在太熟悉了，因為種種原因葉睿輝一家從82年建房之後基本就和他家是鄰居。

這個人的一生葉睿輝甚至可以用三個字來概括「戳揩人」！分田之後近二十年間他這生產小組無論幹啥從造房修路一直到責任田、承包田、雜邊田，甚至葉睿輝三十年後辦個農莊都這個傢伙都出來鬧騰。大事沒有就因為一些大家好商量的佔地問題等吵鬧，集體活動喜喪嫁娶邀時常不參與如果你不邀還真會鬧騰幾天。他就是這葉家邊緣人，就是自己的親哥親姐都在今後一次次矛盾中疏離的很。大哥葉志雄基本就因為一塊不足5平的竹林土地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他姐葉紅妹在拆遷搬出葉家宅之後沒啥事情不會往他家串門的。

至於這葉秉國就是這個時期葉家宅的小混混鎮上的大混混，鬧事起鬨偷婆娘樣樣拿手。為人倒還算義氣、混賬一些卻起碼的為人準則還有一些，和他葉志浩是童年的好友在還沒鬧翻之前倒也常在一起。從公社一混混到革委會幹事之後到電影放映廳當主管、賣影碟、家電、飯店、金屬加工廠等等在葉睿輝那時代這傢伙也算是葉家比較成功的一位了。

「哎！這個葉叔有沒有剝削你們啥了沒有？他這家畜養得是多了些他也沒賣不是，這都啥時候了還割資本家的小尾巴我看就這麼算了......」葉秉國是個聰明人至少他還知道這如果真讓這葉永根一家下不了台甚至進革委會班房或遊街他這葉家宅是絕對混不下去。別說他之前「闖禍」還是家裡平常有個什麼事情要找葉永根葉叔商量幫忙（家裡來客人了來葉睿輝家借雞蛋、沒米了借米之類的），真拿這事當回事他老媽就會把他逐出家門。

葉睿輝爺爺也是那麼好搞定的么！這次革委會程副會長聽這小子的鼓噪拉人過來，不說這鄉里鄉親的葉永根在這革委會十幾號人裡面認識半數。就是現在的生產大隊長、副隊長見到葉叔也要讓個三分，公社書記那是也是村裡出去的葉叔之前的同學外加兒時玩伴。就葉永根妹夫方世明現任武裝部部長，哥哥葉永兵縣農委委員等等。半個公社的長輩小輩交情沒有但起碼沒事不會來找他麻煩。

他葉睿輝一家又豈是好惹的？縣官不如現管。葉永根這小隊長就分配勞動很公平的分配就能整得你叫不出苦來，老爸葉寶林現在是生產小隊記工分的這一扣一松那差距可就大了。大伯葉寶官是大隊副業隊幹事小組漁業隊主管，平時農副產品分配土產收購也有手段愛整整誰。還有這葉家一門子侄把持了小隊副隊長、小隊養殖場等大作用沒有小作用起碼葉永根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葉永根從新中國成立之後一路走過來，就這宅子旁邊那七分桔梨果園在文革時期爺爺葉永根有幾年沒敢吱聲收穫歸小隊外風聲一過又管你娘的收了回來。小隊西頭那近片巨大的桑樹了別人不養蠶這裡就像葉永根自己家的土地一般全村獨一戶養著蠶，至於桑子愛吃誰吃去。像這十幾畝低洼地家裡捕到的魚、黃鱔、泥鰍吃不完葉睿輝提出挖塘種藕養多餘的冬天吃，爺爺葉永根知會一聲除了自己家人那幾個子侄哪個敢說我不來幫忙？

說到這窪地歸屬也就他葉永根敢在文革後期自己甩膀子單幹，安徽鳳陽小崗村十八位農民在1978年冬天以託孤的方式按下這血手印那麼葉永根則在1972年就帶著生產隊全體隊員在村裡窪地、河灘中大規模搞私有化種植。葉保弟的父親葉永豐時任生產大隊長、葉家宅小隊長去世之後副隊長石道明接任生產隊大隊長，一朝天子一朝臣。

生產隊大隊長職權不大任命一個小隊長綽綽有餘，就這麼葉志浩當時村第一個初中生在所有人寄託的希望中脫穎而出。幹部想出名村民就倒霉，在一個年輕的領導班子下就有那麼一股狠勁。當時最高畝產五六百斤的上等水田衛星敢放到五千五百斤！大量的農稅和計劃糧讓當時整個生產大隊足足餓了三年工夫，而葉志浩更是個狠人吶!最後一年小隊里繳完糧人均口糧不足110斤穀子！

那年石道明因為大隊里餓死幾口人下台葉志浩也灰溜溜地下台，葉永根按著葉家輩分登上這小隊長的職務。好在自家小隊土地較多除了多開墾出百多畝水田之外還在窪地種植水稻、旱地小麥才沒餓死人。

葉家宅在葉永根接手后連續兩年災害大隊長高明心知肚明所謂災害嚴重糧食減產，公社裡面人家畝產兩千五而葉家宅才不過四五百斤可能不是墊底但在公社通報批評上爺爺葉永根絕對榜上有名。

最終這窪地收穫歸屬問題他葉永根和最近的子侄們佔了離農民新村最近面積最大土地最低的一塊，至於其他人的窪地要麼在小河道邊要麼遠離居住地。儘管沒有書面確立這土地到底歸屬何人但在1975年本著誰占誰收年底按產出小隊裡面要收回一部分用於繳公糧！糧食小隊可以自豪得說絕對不會有缺的時候。

驚天動地的來鬧鬧哄哄的回去，葉寶林在老爸葉永根的提示下從家裡存魚的塘里抓了人均兩條鯽魚把這群革委會的瘟神送走。晚上葉永根又讓老爸從塘里抓了不少魚和鱔魚又把大隊幹部家、鎮公社幹部能認識的幾乎挨家挨戶送點過去。禮輕情意重擱二十年後你送幾條魚就想拉關係不踩你兩腳算不錯了。不過這時候送幾天魚或再重一些送十幾個雞蛋給這些當官的回來老爸葉寶林居然還能賺回幾張毛票和2瓶瓶裝老酒1罐米酒。

經歷這麼一件事情之後葉睿輝也見到了政策的鬆動，像安徽鳳陽小崗村立託孤遺囑的責任承包制現在在這葉家宅實行起來貌似不放在明面上倒是可行的。這個事情可得好好謀划謀划！要知道去年一年葉睿輝可是見識到了集體勞動的消極怠工的出工不出力的狀況了。一畝良田的產量還抵不上人家似有土地那一兩分地的用工時間，遠地的害草和水稻幾乎參半或更多畝產可想而知。120多口成年人種著370多畝水田、240多畝旱地及大量荒廢的黃土棉花地，加上大量河道雜田，管理水平可想而知咯。要知道今後分田人均耕地7畝9分地絕對是個多土地的小隊，那還是在村職能劃分土地從新分配的情況下就有這麼多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