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車禍

「我就是天生做演員的料，怎麼樣。」俞莎自鳴得意。她已經有了人生目標，她會朝著目標努力，以後走上人生巔峰，就可以盡情地藐視俞蔓。

俞莎不在乎俞蔓的諷刺，石秋芳卻不喜歡聽，她夾了一隻鮑魚放入俞莎碗里，說：「好好吃飯，別說話。」

俞德海也夾了一個給俞蔓，「你也多吃點，要吃胖一點，太瘦了不好。」

俞蔓對他笑笑，「謝謝爸爸。」

四人安靜了一會兒，俞莎眼睛轉了轉，笑意盈盈地問俞蔓：「姐姐，上次那個高高帥帥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嗎？」

「哪次？」

俞莎：「……就是上次你受傷……」

「哦，我受傷你跟我打架那次啊。」俞蔓打斷她。

俞莎激動爭辯，「是你砸我的車我才……」

「你們打架了？」俞德海驚詫地看著兩個女兒，神色凜然。

俞蔓很坦然，俞莎連忙解釋，「上次姐姐砸了我的車，那我就去拉她啊，然後姐姐就……」

「呵呵。」俞蔓冷笑。

上次俞莎被砸車之後就第一時間告訴了俞德海，但是她只說對自己有利的話，說她知道俞蔓受傷去看她，然後她怒氣沖沖地砸了她的車，還暗示俞蔓是嫉妒她的車好。其實那天俞德海並沒有叫她接俞蔓回家住，那是她編的。

當時俞德海覺得俞蔓受傷心裡不高興，也知道她懷疑那件事跟石秋芳有關，剛好俞莎送上門，她沖她撒氣也情有可原，因此沒有懷疑。

原來還有內情。

俞德海冷下臉，說：「蔓蔓，你來說。」

「哦，那天我從醫院回到小區，俞莎在那等著，跟我說了幾句之後我說要回家休息了，可是俞莎不想讓我回去。」

「誰說我不想讓你回去了！」

「俞莎你給我閉嘴！」俞德海呵斥道。

俞莎氣鼓鼓地看向石秋芳，石秋芳皺著眉，責怪地看她。

俞蔓繼續淡然地說：「我當時很累不想跟她吵，但是她說些難聽的話刺激我，所以我就去砸她的車了。」說這些的時候，她一臉坦然。

俞德海沉默，石秋芳卻沉默不下去了，她一改平日的「溫和」形象，不虞地道：「俞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莎莎的姐姐，莎莎知道你受傷去看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砸她的車。這修車的錢可不少，你才工作，不知道賺錢有多不容易。」

「是啊，她去看我，然後跟我說了一些關於我為什麼受傷的事情，怎麼，你們要聽么？」俞蔓也冷了臉。她早就做好撕破臉皮的準備，誰怕誰。

「那是意外！」俞莎說道，氣呼呼地看著俞蔓。

俞蔓看向她，目光犀利。「你一個不在場的人知道的還真多。」

這次俞德海發話了，「蔓蔓，那次是一個員工碰到了那些材料，所以才倒下砸傷你的，那個員工家裡比較困難，我就沒追究太多，只辭退了他。」

這件事很難追究，也很難因為這是而牽制石秋芳，但是俞德海心裡有數就行，還有，這筆賬俞蔓已經記下了。

這件事俞蔓不想再說，但有石秋芳的話她還沒回應完。「我想知道修車錢和買車錢差了多少？既然賺錢不容易，買那麼多車做什麼？」說著，她的目光在這棟別墅里掃視一圈，這房子花掉的錢更多吧。要說錢，不知道誰理虧。

俞德海的錢，俞蔓不想去計較，這麼多年，她也不亂花錢。大學四年，雖然俞德海總會給她不少錢，但她還是會利用假期去打工，平時的開銷也跟一般家庭的同學一樣，大學的同學，沒人知道她父親是開公司的，只以為是一般家庭。

但是俞莎總在她面前炫耀，那好啊，她回來了，進入俞德海的公司，這下，她們又急了。

有些人就是喜歡——作！

「那是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俞莎辯駁道。

俞蔓笑：「說的好像就你有生日似的。」啊，她現在突然想要瑪莎拉蒂了。

俞德海臉色不虞地看了俞莎一眼，在他開口之前，石秋芳揚起笑臉，很和氣地說：「俞莎太喜歡那車子，鬧著你爸爸買，我也沒想到你爸爸給她買了，不過俞蔓，你爸爸不是把那房子給你了么？那套房子現在的市值……」

「行了！好好吃飯。」俞德海制止石秋芳繼續說下去，「不管怎麼說，我就是虧欠了蔓蔓的太多。」

石秋芳顯然不服，她濡了濡嘴，忍下跟俞德海爭吵的衝動。在俞蔓面前跟俞德海吵架，這種事情她才不做。

俞蔓低頭吃飯，她不想說話了。

大家其實都沒胃口了，又吃了一會兒，都放下了筷子。

俞蔓不想繼續留在這個令人不快的地方，俞德海挽留，她說太晚回去不安全，俞德海知道是借口，但也沒再勉強她。

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俞蔓的心情不好，儘管她剛才表現得淡定，但那是因為她忍著。

心情不好的時候，做什麼都容易被影響，特別是開車。

她本來就對這裡的路不熟悉，在一個狹窄的路口拐彎的時候，差點跟前方飛快駛來的車子相撞。她一心慌，打轉方向盤讓開，然後車子撞到了綠化帶的水泥護欄，她也因為衝擊撞到了車門上，撞得腦袋有點暈。

這條路沒什麼行人，剛才那輛車子已經沒了影子。

漆黑寂靜的陌生路口，路燈都有幾盞是壞的，俞蔓的車狼狽地停在路上。

突然間她有點想哭，覺得什麼人都能欺負自己，如果自己出了什麼事，她也不知道該告訴誰。

悲傷的情緒像大火燎原一般不斷蔓延，不斷擴大，最後她放任自己哭了。

電話響起來了，俞蔓趴在方向盤上，沒接，也沒拿出來掛掉。鈴聲自動停了，可過了幾秒鐘又響了起來。

俞蔓的情緒變為煩躁，心想如果是俞莎打來的，就別怪她說話惡毒。

電話不是俞莎打來的，是顧錦程。

煩躁的情緒消散不少，她擦了擦眼淚，接起了電話。

「喂……」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俞蔓錯愕，盲羊補牢一般輕咳一聲，說：「有事嗎？」

還是帶著鼻音。

電話那端的顧錦程聽出了不對，問：「你的聲音怎麼了？」

「沒什麼。」

「哭了？」

「沒有。」

「被人欺負了？」

俞蔓沉默一會，「沒有。」有也不關他的事。

「在哪？」

俞蔓心裡咯噔一下，「幹嘛？」

「幫你。」顧錦程的話很簡潔。

「不用。」俞蔓拒絕。

就在這時，有人敲她的車窗。是一個年輕男人，還有一個中年婦女，看起來是母子。

她搖下車窗。

「姑娘，你沒事吧？」男人好心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俞蔓感激地笑笑，「我沒事。」

「你的車子撞得不輕，怎麼回事？打電話給交警了么？」

俞蔓還沒回話，就聽見電話里傳來顧錦程的聲音。年輕男人恍然大悟，「你在打啊，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俞蔓搖搖頭，感激地說：「不用不用，謝謝你啊。」

兩人走了，俞蔓有些懊惱地把手機放回耳邊。

顧錦程：「車子撞了？」

「嗯。」

「受傷了嗎？」

「沒有。」

「沒有還哭？」

俞蔓無言以對。

「告訴我方位。」

她現在不想見他，而且她有了麻煩幹嘛要他來幫，他又不是她的誰。

「我沒關係，車子還能開，不嚴重……」

「我的店這幾天生意不太好，你的車子送來我這修，我給你打折。」

俞蔓：「……」

「友情價。」

她有車險，她可以送4S店，可是她還是告訴了他地址。

二十分鐘之後，顧錦程到了，開著他那輛摩托車，戴著頭盔。

他將車子停在俞蔓的車子後邊，然後走過去，打開車門。

他彎下|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俞蔓。

俞蔓被他看得有些彆扭，「真的沒受傷。」

顧錦程站直身子掃了一眼車子的情況，然後又彎身面對俞蔓，接著伸手戳了戳俞蔓左側額頭。俞蔓吃痛，「嘶。」

顧錦程一副瞭然神色，撩起她垂在額邊的碎發想要看清楚，可俞蔓偏頭躲開了。

顧錦程的手追上去，繼續剛才的動作，並說：「別躲，我看傷得怎麼樣。」

俞蔓沒動了，她剛才是條件反射，她不習慣別人的碰觸。

「紅了，幸好沒腫，頭暈不？」

「剛撞到的時候暈，現在你不碰就沒事。」俞蔓如實回答。

這是控訴他戳得用力了？顧錦程笑了一下，眼睛卻盯著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太強烈也太直接，俞蔓不得不回視，只是看見他黑如深淵一般的瞳孔時，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她也不習慣跟別人對視，太不自在了。

「哭得眼屎都出來了。」

俞蔓的心跳停了一瞬，旋即轉身，一條腿伸出車外，踢他。

顧錦程笑著躲開，俞蔓的心情只剩下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