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二十四章(上)

35.第二十四章(上)

大年初三,酈清妍回了一趟定國公府。酈朗逸和宋佳善是自己的父親母親,不能不回去,何況清婉還在那裡。

比起酈清妍本人,溫闌更不想人回去,可若是真不回去於情於理又不合,思考了半晌,給了酈清妍一天的時間,讓她當天去當天回來,還特地叮囑,若家裡人要留她過夜,就說王妃娘娘的病實在離不了她,料他們也不敢強留。溫闌的病,還真成了各種場合下用來拒絕別人百試百靈的擋箭牌了。

酈清妍向溫闌借了個人,一個身份比大管家馮梵英還要高上兩分的侍從篤音。溫闌有些意外,問她借去作甚。酈清妍朝她眨眨眼,「做壞事需要壯膽,篤音先生身份不凡武藝超群,再合適不過。」

溫闌哈哈直笑,摟著她道,「我身邊像篤音這樣的還有好多,要不要再給你幾個?讓如圭如璧也一起去吧,她倆單是樣貌就能為你長臉不少。我在給你備四五車禮品,浩浩蕩蕩的去。」

酈清妍認真點頭,「對,再加一隊樂師,一路過去吹吹打打的,更加熱鬧。」還沒說完自己先笑起來,摟著溫闌的胳膊樂成一團。

最後酈清妍帶著一車的東西,拾葉弄香,紫芸佩蘭四個丫頭,五個家丁,二十個護衛,外加一個小暑,頗有架勢地往定國公來。若不是酈清妍堅持,溫闌還想派更多的人護送她。

酈清妍一直笑溫闌的興師動眾,「娘娘,妍兒去的又不是龍潭虎穴,您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現在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護好你,出了什麼差池,我找誰去?」

慕容亭雲恰好從外頭進來,聽到這句話,面色不虞,「那本王呢,在你心裡的重要性已經不及這小丫頭了么?」

溫闌眄他一眼,「你有重要過么?」說的慕容亭雲一口氣嘆的百轉千回,委屈無比。

這裡就能看出溫闌與姜柒柒最大的不同了。就算把溫闌的膽子借給姜柒柒,她也是不敢說出這樣的話的,而且說出來了,估計也是被慕容亭雲當場打死的下場,不會像現在這樣,老夫老妻了還相處的和新婚一樣。

溫闌指了一架頗為巨大的馬車送酈清妍,四個丫頭一齊坐進去都有富餘,裡頭的陳設結合了華麗與實用,奢華無比,簡直就是一塊移動的金磚。酈清妍又要拒絕,溫闌也向她眨眼,「既然要做壞事,底氣要足才行,看見這馬車,不信你爹娘還敢對你說重話。」

酈清妍無可奈何,寵吧寵吧,她要寵,自己就接著,前世今生,會這樣寵愛自己的,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上車前篤音牽著馬,問酈清妍他具體要做些什麼。小姑娘笑的狡黠又奸詐,說篤音只用陪著過去,在定國公府站一站就足夠了。篤音為那笑容笑的心底發虛渾身發毛,總感覺與溫闌越來越像的酈清妍會把自己帶走賣了。況且類似當面出賣或是背後高價售賣篤音這樣的事,溫闌不知干過多少回……

微微晃動的馬車裡,酈清妍問了幾個丫頭一個問題,想集思廣益。

「想要讓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一見鍾情,要怎麼做。」

馬車裡靜了片刻,弄香戰戰兢兢問,「小姐想讓誰和誰一見鍾情?」

「你們別管是誰,只說想到的法子就成,話本子上看來的也行,越多越好。」

四個丫頭均年長於酈清妍,情竇已開,怎會對這些事沒有幻想憧憬,聽到這樣的吩咐,大家頓時嘰嘰喳喳說開了。紫芸跟著弄香她們伺候酈清妍已有好些時日,早習慣了這樣自由隨性的相處方式,被帶的有什麼就說什麼,佩蘭起先有些猶豫,後來也甩開矜持加入討論。

拾葉正說,「我看小姐平日里讀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書里常說,花前月下,驚鴻一瞥,若兩人容貌都不差,這事便成了一半了。」

佩蘭有些糾結,「實際其實是不行的吧,夜晚黑燈瞎火的,多是看不清,得想個更為驚艷的出場才妥當。」

弄香考慮的比較周全,「這樣的法子,就算兩人看對眼,也只為對方美色所惑,感情難以長久,不若傾倒於對方才華來的保險又持久。」

紫芸道,「弄香姐姐說的在理,看小姐的意思是要兩人鍾情傾心而後長長久久在一起的。不過,奴婢倒是覺得,一見鍾情哪裡比得上慢慢了解,逐漸接觸後由生疏變得熟悉,一點一點培養出來的感情濃厚。」

弄香笑她,「公子出門方便,小姐可是常年待在閨閣中的,你讓兩人怎麼慢慢接觸去?若是私下往來,豈不為人詬病?」

酈清妍插了一句,「這就是我讓你們想辦法的原因,定要經此一見,再難忘記,非此人不可才好。」

四個丫頭齊齊沉吟,「這可就不好辦了。」

一行人馬到了定國公府,一幫丫頭也沒討論出個什麼結論來,酈清妍讓拾葉幫自己整理衣裳髮飾,吩咐道,「話題暫且擱下,咱們回去的路上再接著說。」

酈清妍的身份還不能直接從國公府大門進去,家丁開了西角門,結果馬車太大,根本進去不得。幾個丫頭看著抓耳撓腮不知所措的家丁,莫名的就樂的不行。酈清妍嘆氣,「昐兒若是知道了這事,估計能笑一年。」四個丫頭笑的更厲害了。

無奈下車,乘了轎子進府。

恰巧是正午,歇上片刻差不多就該用膳了,酈清妍也沒去別處轉悠,囑咐下人仔細招待篤音以及跟隨而來的護衛們,便帶了丫頭來正廳,酈朗逸等人正在那裡等她。

酈清妍來時的風光排場早被下人傳進府里來,宋佳善臉上的榮光濃郁得快化成實體,一旁的趙凝則一臉青青紫紫,陰鬱得很。倆人一左一右坐在酈朗逸身邊,像冰與火的兩個世界。

進去后先叩了頭,酈清妍道,「給父親母親拜年,祝父親母親福壽綿長,諸事順心。」對於自己為何這個時候才過來拜年,隻字不提。

宋佳善笑的和藹可親,「地上涼,快起來吧。」

「謝母親。」酈清妍又叩一下,搭著拾葉的手站起來,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還沒坐穩,趙凝便含酸拈醋道,「七丫頭這是傍上高枝兒啦,自己的親生父母在這裡,大年初一不過來,偏要等初三了才慢慢的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七丫頭見利忘義,把敬王府當自己家了呢。」

「王妃娘娘病情要緊,走不開。」酈清妍神色平靜地回了她一句。

「也對,七丫頭現在跟著名醫姬無病學醫,想來也是半個神醫了,恰巧我這幾日夜夜頭疼睡不安穩,小神醫幫我瞧一瞧?」

酈清妍沒回答,回答她的是宋佳善,「你的心也忒大些了,敢這樣叫妍兒給你看病,是我可不敢。」言下之意是我倆這樣不對付了多年,你就不怕她在葯里下什麼東西讓你以後直接起不來床?

趙凝一頓,旋即笑道,「七丫頭連王妃娘娘得了那麼多年的頑疾都能治好,治我這病豈不舉手之勞?若是連我這小病都無能為力,又怎麼放心她去照顧娘娘?」

酈朗逸橫了她一眼,「莫要瞎說,妍兒在敬王府勞心勞力,頗得王妃喜愛,說明她有那個本事,此次還是篤音先生親自送了來,足見王妃對妍兒的重視。」

趙凝便感慨,「七丫頭這性子慣是什麼也不說不理,連這樣的人都能為王妃娘娘看上,著實讓妾身羨慕,若是婕兒也有這樣的好運氣,我這做母親的定是要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七丫頭在王府這樣的受寵,何不把五丫頭和婕兒一同帶過去,也讓她們開開眼界才是。」

宋佳善嗤笑,「姐姐以為那敬王府是自家後院,想帶人進去就帶人進去嗎?」

酈朗逸見二人越說越不成體統,壓著聲音威懾一句,「你倆閉嘴!」

酈清妍一個字也沒聽,自己坐在那裡捧著一杯熱茶慢慢喝著,還吃了兩塊清甜的豌豆黃,等到肚子中有了點東西,一會兒聊天再久也不會餓著,才拍凈手上的糕點碎屑,施施然打斷上頭三人的自說自話。「父親,上回的書信,你可看了?」

正在說趙凝分不清場合輕重的酈朗逸頓時停了,看著一瞬間變得像陌生人一樣的女兒,「看了。」

「父親能否找個清凈的地方,女兒有話要同父親講,無干外人還是不在為好。」

酈朗逸聽出了這話里的斤兩,顧不上只知道相互鬥嘴吵的不行的兩個次夫人,強行把人攆了出去。

看著含恨而去的兩個婦人,酈清妍嘆了一句,「父親該選個正夫人了。」

作為女兒對父親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不合適,不過酈清妍現在養在溫闌身邊,身份今非昔比,酈朗逸對她就格外縱容些,聽到這話以為她是在示意自己給宋佳善抬位份,便說,「你母親盡心儘力服侍我多年,又為我哺育你姐弟兄妹四個,正夫人之位,的確實至名歸。只是凝兒和你母親幾乎同年入府,若是抬了你母親,她心裡不好受,可能要鬧上好一陣子。」

酈清妍笑,「父親誤解我的意思了,女兒是說,府中正夫人一位空懸,父親既然要選新夫人,何必一定從府中選?父親要把清婉姐姐嫁到馬家去,藉此拉攏馬煓,如此費心周折,能不能馬煓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還另說。依女兒看,父親不若自己娶一個正夫人進來,豈不來的直接?」

酈朗逸聽的有點呆,「可你信上不是說敬王爺和馬家不對付,讓我千萬莫與馬家聯姻嗎?」

「難道父親就只有馬家一個選擇?理國公史家今年剛及笄的史明雪,修國公家的秦彤秦影姐妹,慶國公劉家與您平輩還有一個的小女兒劉容,敬王府側妃劉宓是她親姐姐,這些人,不比一個並無實權的左相來的實在么?」

酈朗逸想了想,發現最後一個的確很是讓人心動,但是轉念想到那劉容的樣貌,又有些猶豫,「聽說那劉容其貌不揚,因為這個導致十八歲了也未曾有合適人選上門提親,為父怕娶回來看著堵心吶。」

酈清妍的聲音變得有些冷,「父親的後院還缺美人?您需要的是利益,可不是美色。若您只惦記後者,女兒無話可說。」

酈朗逸咳了咳,「還是你考慮周到。」看著她的眼神卻越發尖銳,「不過妍兒,這樣的法子,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酈清妍面不改色,「女兒曾在娘娘面前提及過父親想將清婉姐姐嫁入馬家,娘娘評價父親此舉無異於賣女兒換榮華,女兒擔心您以後即使身處高位,這些事會為人翻出來作為談資,折辱了您的名聲。與其留下把柄,何不親自出馬,反正父親後院正夫人之位空懸多年,母親與趙姨娘母家家世本就不高,要娶個門當戶對的正夫人進來不是理所應當么?」

酈朗逸被她這通話說的有些掛不住臉,才想要生氣呵斥,又想起那是王妃娘娘的評價,自己哪有那個膽子說敬王妃的不是,強行忍耐著,將思緒轉到正事上來,「只是這慶國公是八國公中唯一有封地的一個,又有敬王府側妃劉宓撐腰,為父去提親,對方怕是不肯輕易同意啊。」

「這有何難?我拜託娘娘去請右相傅伾的母親齊老夫人出面,為您做媒,慶國公還能不答應么?」

酈朗逸本來想問,這樣的事她一個小姑娘去和溫闌說,對方怎麼會同意,話到嘴邊,想到陪她一起過來的篤音,又覺得說不定王妃還真能同意,連貼身護衛篤音先生都能派來護送她,可見王妃對她的寵愛已經到了令人側目的地步。

撂下這個問題,酈朗逸帶著幾分讚歎道,「妍兒真是讓為父吃驚,不過去了敬王府大半個月,倒像是變作另一個人了,為父差點認不出來。」

「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何況我去了不止三日。」

酈朗逸哈哈大笑,以為酈清妍也會跟著自己一起笑,再不濟也會附和兩聲,結果對方只是冷冰冰看著自己,倒是讓他尷尬的不行,笑了幾聲就止了。又咳了咳,問,「你方才要為父屏退左右,說有要事與我說,難道就是剛剛說的事情?」

「自然不是。」

酈朗逸覺得這個丫頭一點也不像自己那個養在身邊,為自己所熟知的女兒,一改以往的唯唯諾諾,應答自如也就罷了,居然在氣勢上隱隱有蓋過自己這個國公之勢,而她不過是在那裡端坐著,什麼也沒有做。酈朗逸不習慣這種被一個小女孩兒壓製得無法喘氣的感覺,在椅子里調整了坐姿,拿出在朝堂上與群臣辯論時的認真態度,沉著聲音頗有威嚴地說,「那你還不快快說來。」

察覺到對方的變化,酈清妍眸子一轉看了他一眼,「一場風暴在即,想必父親也察覺到了,請問您準備激流勇進,還是韜光養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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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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