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坦白

23.坦白

王家的人都在,一聽這話,都有些傻了眼,他們家和縣令哪裡有什麼交情。

還是劉姥姥知機,先請僕婦進堂屋坐,泡了茶水上來,又端了果盆子,裡頭是備好的花生和芝麻糖糕,拿來待客用的。

「敢問是什麼風把媽媽吹到咱們家的,縣令大人可是個好官,我雖是個鄉下老太婆,也知道大人愛民如子的好名聲。等大人高升的時候,老太婆第一個去給大人送萬民傘。」

好話誰不愛聽,僕婦聽劉姥姥說的熱鬧,已經笑咧了嘴,「可就承您老吉言了。」說著便拿當天在山上吃了板兒的東西說事,只說夫人娘家公子不知世道艱難,竟吃了別人家的東西也不吱聲。

如今夫人知道了,便不能當不知道,特意送了年禮過來,也替小公子賠個不是。

「唉呀呀,這可不敢當。咱們雖然家貧,也沒有看到客人不招待的道理。不過是孩子家胡鬧,小公子不嫌棄才是大家風範。」

兩人左右互博一通,僕婦不由心想,這真是個鄉下老太婆嗎?說話一套套的,閉了眼聽,還當是哪家積年的老僕出來應客呢。

最後還是說明了來意,「小公子在家鬧著要吃炸麻雀,硬是說當初您外孫撒的那把調料滋味極好。咱們當人奴婢的,整天想的就是伺候主子的事,您老可別怪我們多事,就是自個想著順道問問,到底是個什麼稀罕物,可能賣一些給我們。」

劉姥姥還沒說話,就聽旁邊陪客的劉氏鬆了口氣,「嗐,我還當是啥呢,辣椒面嘛,這東西咱們家多的事。冬天吃特別好,暖和。您等著,我給您拿上一罐。」

說著顛顛的去了廚房,拿出一罐彩甜椒晒乾了,然後磨成粉的辣椒面。這東西,先時還沒覺得,只當是調個味,到了冬天才覺出好來。吃了身上能發熱,身上的濕氣都沒那麼重了,弄得他們現在一天不吃還要想著。

僕婦接過來,也是笑的合不攏嘴,千謝萬謝的走了。

縣令家的人一走,賈茁和青兒就摸了進來,劉姥姥看了一眼女兒,正想說話。就見賈茁誇張的撲到劉姥姥懷裡,「姥姥,縣令家送的是什麼好東西,快叫我們瞧瞧。」

劉姥姥一摸賈茁的頭髮,知道這是她在攔自己,嘆了口氣道:「去看吧。」

縣令夫人送了整整一個豬後腿,還送了一袋子白面和兩條活魚。不僅是厚禮,還非常實用。

還什麼禮卻成了難事,他們可置辦不起這麼重的回禮,還是賈茁出了主意,「縣令夫人什麼都不缺,咱們能置辦的起的,他們未必看得上眼。倒不如有什麼自己家做的東西,給人送去倒顯得好看。」

「咱們自家能做什麼?」劉氏看來看去,都看不出來。

「嬸嬸做的泡椒就很好,又開胃又下飯,過年的時候,他們吃膩了大肉,拿來清口佐粥都是好的。」賈茁又出了主意。

劉姥姥看著賈茁默不作聲,等人都走了,拉了賈茁回自己屋裡。

「丫頭,這麼一送,彩甜椒的事就可保不住了。」劉姥姥最怕的就是賈茁的身份暴露。彩甜椒保不住,她的身份就一樣保不住了。

「姥姥,我想過了,既然人家找上門來,必是發現了什麼。藏著掖著怕是沒用了,倒不如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康南查家和忠順親王都在南邊,查家從前朝開始,辛苦經營了幾百年,未必會賣忠順親王的面子。更何況,這個九公子,是查家嫡系的公子,就是要面子,也不會拿我去賣給忠順親王討賞。」

「可這也太難為你了。」劉姥姥想了一通,理是這個理,可是辦卻並不好辦。

「這種事遲早會來的,我只慶幸是他,而不是別人。」賈茁嘆氣,遇上個講面子,不缺錢的公子哥,總比遇上個齷齪鬼要容易講條件的多。

一罈子切的細細的紅甜椒,黃甜椒,用鹽腌了,再加生薑和蒜末一塊封壇。連湯帶水,散發著一股酸爽的味道。九公子正研究辣椒面沒研究清楚呢,直接收到了這壇讓他一眼就看清楚的回禮。

這不是君家的紅果又是什麼,切的再細,擺弄出來一看,他也能認得出。而且,還多加了一種黃色。

這玩意兒真的能吃,君家說過什麼來著,等等,如果辣椒面也是這玩意做的,他都吃過幾回下肚了,也沒出毛病不是。九公子拿起筷子嘗了一點,頓時點了頭,就是這個味道。當日在君家,透過紅果的表皮,聞到的就是這個味兒。

難道,這玩意兒是王家的,看他們家孩子的機靈勁,君家的事,倒真有可能是他們干出來的事。

看來,是該去走一趟了。

「天吶,公子笑了,公子笑起來真好看。」

「可是,為什麼要對著一碟子鹹菜笑成這樣。」

屋外的丫頭們交頭接耳,笑成一團。只有挽晴沒有笑,在她看來,九公子哪裡是看著鹹菜笑,分明是看著腌鹹菜的人在笑。

縣令家來人的事,王家壓根不敢往外傳,加之僕婦也低調的來低調去。村裡人只知王家祖上交好的世家送來的,均羨慕了一回他們家好運氣。

賈茁又開始打理彩甜椒,一片片的葉子擦乾淨,一顆顆的果實沒有去摘,而是讓他們越長越大。

「咱們是不是要再干一票。」青兒眼睛發亮的看著賈茁。

賈茁「噗嗤」一下,差點把手裡的抹布甩到她臉上去,「又在外頭聽了戲文,什麼干一票干二票,這可不是好聽的話。」

「我知道,咱又不上外頭說去,怕啥。」這幾日天陰,劉氏不讓她碰針,怕壞了眼睛,她就到村裡頭的大頭家裡聽他講戲文。

大頭是在城裡給人幹活的,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家幾日,他極喜歡孩子,誰家的孩子去他家,都有糖水和果子招待。還給他們講說書人說的故事,青兒聽了幾齣水滸,回來就開始滿嘴黑話。要是大人說,還有幾分怕人,一個女娃娃認認真真說出來,倒顯得好笑居多了。

「這一回啊,咱們等著大魚上鉤。」賈茁對自己的計劃,也沒有十成的信心。但如果不博一博,永遠這麼提心弔膽的過著,她又實在不甘心。

板兒拿著空桶回來,找了一圈,最後在後院里找到兩個姑娘,「小茁,跟我出來一下。」

青兒剛要站起來,被賈茁按住了。

「留在這裡,繼續擦。」把抹布遞給青兒,用眼神暗示她,大魚到了。

青兒興奮的只顧著點頭了,板兒領著賈茁出去,蹙眉道;「怎麼回事,那位公子為什麼要來找你。」

「放心吧,我有分寸。」雖然這麼說,她其實也沒多少把握。

「是不是我娘,她……」要不是她一時嘴快把辣椒面送出去了,也許,就沒後頭的事了。

「也許是好事呢。」賈茁不讓她說出來,劉氏做都做了,說出來只會讓她難受,何必還要再說呢。更何況,現在看來,沒準壞事也能變得好事,不談一談,誰知道結果呢?

只是到了這一步,她又開始后怕,萬一連累到了王家怎麼辦。只能咬死了,是自己逃出來的,王家人什麼都不知道吧。賈茁在心裡輕嘆,不讓板兒跟著,要自己去小東山。

「板兒。」見板兒不肯回去,賈茁不免提高了聲音。

「我只送你到山腳下,你自個上去。路太遠,我不放心你一個姑娘家自個走。」板兒很是堅持,賈茁也只好由他了。

板兒蹲在自家土地附近避風的地方,看著賈茁獨自上了山。

賈茁一上山,就看到了九公子,大雪天的,他穿件鐵綉紅的暗紋錦袍,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氅,在一地蕭瑟的景色中,顯得如此騷包和明顯。

「九公子,您如此大費周章找到民女,不知有何事吩咐。」賈茁微一福禮,然後抬頭看他。

「你們的回禮,有心了,我吃著倒是好,可否告之這種野果在何處可摘得。」九公子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說完才覺得自己的借口蹩腳的很。

賈茁果然笑了,「九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您可不是一個會對野果子感興趣的人。就算再好吃,也不過是佐粥的開胃菜,為這種東西找民女,實在是小題大作吧。」

「好吧好吧,我也懶得找借口了,君家的紅果,是不是你弄的鬼。」九公子乾脆開門見山,也懶得拐彎抹角了。

「是,君家的紅果如果是指那盆沒人認識的彩甜椒,的確是我。」

九公子沒有想到賈茁竟然這麼大方的承認,看她的神色還很坦然,不由奇怪道;「為什麼。」

話外之音,明明擺到外頭隨便能賣個幾百兩的紅果,為什麼要送給君家換個二三十兩的賞銀。

這也是金陵城的人,都沒有覺得君家上當的原因所在。可九公子覺得,如果事真是這家的小姑娘乾的,還真有可能就是沖著這點銀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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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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