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年

第四章 三年

又是秋風勁起的時日,渭城裡的樹木葉子又黃了許多,在過段時間,會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招搖。

一批批役夫又緩緩匯入了渭城的城牆之中,而後又分別進入渭城的三座軍營之中。

渭北軍校場,兩千多名渭北軍將士在偌大的校場露天而坐,新來的役夫早已經打亂編入莫營中,每個木桌前都圍坐著五人。梁國軍中步兵五人為隊,十隊為戶,十戶為百夫,五百夫為營,十營為軍,每一軍都會額外配有兩個騎兵百夫。渭城有三軍,分別為渭北軍,渭南軍,渭西軍。

這時渭北軍莫營校場走來一個清瘦的少年,被邊關風沙染成黃褐色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不過稜角如刀削,已見分明,雖然不見得有多俊美,不過在荒涼的邊關之所中,夕陽下的少年如標杆挺立,一股陽剛、殺伐之氣撲面而來!少年掃了掃校場上的將士,朝後面揮了揮手,後面跟著的一隊隨從每人肩膀上都扛著一個脹鼓鼓的黑色大袋。隨從喚來負責後勤飲食的軍人,把手中的大袋遞了過去。不一會兒,軍中食盤流水般上齊,而且每個木桌上都擺上了一個蓋著的食盒。役夫中自然有老兵,一臉戲謔的看著新來的役夫,等到役夫們將手中食盤吃到一半時,每張木桌前的老兵不約而同的伸手把蓋著的食盒給掀開,頓時木桌倒地、驚叫聲、嘔吐聲···老兵們看著新來役夫的狼狽模樣,哈哈大笑,被役夫嘔吐物弄髒軍服老兵的還揮起了拳頭,朝新來的役夫頭上砸去,一時間,塵土飛揚,喧囂嘈雜,整個校場混亂了起來。

一名少年走進了混亂的校場,軍靴踏在校場上的沙地上自然不能發出多大的聲音,不過少年所到之處,寂靜猶如瘟疫一般,擴散開去。只見有的老兵死死摁著新來役夫的嘴巴,似乎害怕他的嘔吐時發出的聲音,驚擾到了這位大人!正在朝著新人揮拳的老兵猶如重了被仙法控制一般,腰桿站的挺直,一臉狂熱!,

校場上,只有秋風偶爾吹過,捲起細小的煙塵,偶有一個食盤落地的聲音,還有少年軍靴踏在沙地發的沙沙響聲。

少年踏上木桌。

一顆天狼荒族的人頭在木桌上食盒裡面的擺著。

天狼荒人和人族樣貌相差無幾,只是一雙眼睛比人類的大上許多,圓滾滾的幾乎佔了三分之一的臉,雖然死了,仍然睜著露出凶意,嘴巴微突,四顆獠牙翻出嘴唇,相互交錯。

少年似乎對桌上的天狼族人頭沒有興趣,看都沒看一眼。

少年迎著夕陽,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開口輕輕道:「你們好!我叫莫嵐。」

吼!!

哦··喔!!

啊哦····!!

整個校場沸騰了起來!

嗚·····

低沉的聲音飄在在關外荒漠上,狼荒如潮水一般向後退去、此時已經是初冬,在勝荒州南方地方已經落下了雪,不過關外依然是秋風瑟瑟,關外荒漠上,雖然寒冷,卻從未有過雪花飄落。

幾個核計軍功的後勤官坐在木桌后,雖然在軍帳中,不過覺得有些冷,緊了緊手中的大衣。

此時已臨近半夜,城外與狼荒的戰鬥早已經結束,渭城各個營地的軍功早已經核計完畢,不過後勤官依舊望著軍帳外,似乎在等著誰。

突然,帳外變得有些吵雜。

幾名後勤官一震,不顧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挺立腰桿,整理軍容,筆直的坐在凳子上。

帳布被輕輕撩開,寒風帶著血氣湧進了軍帳之中,只見進來了一群漢子,身上尤掛著血漿、碎肉。顯然是剛剛從戰場回到渭城之中。

這群人進來了以後,沒有急著到後勤官那兒核計軍功,而是排成了幾列,在等待著某人。

每個人身上腰間都纏繞著幾串荒人耳朵,有的腰間都掛不下了,只能把耳朵掛在胸前···

似乎軍靴有些潮濕,踩在地上發出了嗒嗒嗒的聲音,乾瘦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渾身浴血,一步一個血腳印,遠遠看去就像血人,手中抱著一塊厚厚血色裹布,應該是從哪個死人身上撕扯下來。腰間空空如也,一個狼荒的耳朵都沒有,乾瘦的少年走到木桌前,輕輕放下裹布,抬頭,臉上的血跡已匆匆擦過,少年一臉笑容的對軍需官說到,說到:「登記下,我撿回來的。」

裹布里,髒兮兮的衣服包著一個女嬰,綁著一個小辮子,含著著拇指頭,安詳的睡著。

後勤管急忙翻出另外一個登記薄,翻到一頁,小心翼翼的問道:「叫什麼名字?」

少年早已經想好,輕輕答道:「葉雲軒,寫我的侄女吧。」

臉上又泛起笑意,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後勤官嘴裡念叨著,在登記薄寫下:葉雲軒,莫嵐大人後輩,侄女。

而後又討好的把等級薄推到莫嵐面前問道:「大人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登記軍功吧。」莫嵐起身抱著女嬰走了出去。

李家城,三十五個狼荒,核計三十五點軍功。

李占奎,四十二個狼荒,核計四十二點軍功。

劉大山,三十二個狼荒、兩個狼騎,核計三十六點軍功

劉江,三十····

劉·····

後勤管機械的報著每個人的軍功點,另外一個手後勤官不停的在等級薄上寫寫畫畫,把軍功點數寫在相應名字的後面。有些軍需官有的時候會剋扣一些軍人軍功點數,輕點狼荒耳朵的時候少報一些,或者在登記的時候少寫一些。要知道軍功點數可以換取的東西很多,不過想到剛剛出去的少年,後勤官把這想法死死壓在心底。而被點到名字的人只是點點頭,就走了不出,登記薄看都不看一眼,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後勤官耍什麼小花招。

摸約一個時辰后,最後一個人的軍功核計完,後勤官身後的荒人耳朵按照等級已經堆了幾個大筐,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道。

後勤官暗自咂舌,一個莫營的軍功竟然堪比整個渭北軍。

這時又走進來兩人,肩上皆扛著大袋,大袋還不停在往下滴著血。兩人走到木桌前,把袋中之物倒到了地上,又是一股血腥味鋪面而來,荒人耳朵咕嚕咕嚕掉下,堆在一起。

後勤官也沒有出聲詢問,似乎知道這是誰的戰利品,而兩人也似乎知道後勤官知道是誰,倒出荒人耳朵后,沒有停留就離開了。

幾個後勤官也顧不上吃飯了,急忙清點起地上的狼荒耳朵。

狼荒···狼騎···狼教官·····後勤官常年負責登記軍功,早已經熟練無比,不一會兒地上的耳朵就被分成了幾個小堆,只餘下了幾個不像的狼荒耳朵,其中一個後勤官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沖沖的從軍帳翻出一冊書,打開對照著地上那幾個狼荒耳朵翻了起來,不一會兒,嘴裡不由得發出驚呼,「天狼直系族人,五百軍功點!」、「天狼支系族人,三百軍功點」···

幾個耳朵的軍功點竟然比那幾小堆加起來還多!

後勤官急忙打開軍功等級薄,翻到莫嵐那一頁,小心翼翼寫上:一百四十二個狼荒、七十八個狼騎、二十七個狼校官·····一個天狼直系族人····核計一千六百二十八點軍功。

幾個後勤官把地上的耳朵按照等級裝入大筐,那幾個天狼直系族人的耳朵則放在一邊,做完這些后,靠了過來,擠眉弄眼問道:「大人的軍功點加起來有多少了?聽說大人都沒兌換過軍功點。」

負責登記的後勤官瞪了那幾人一眼,似乎早已經知道他們回問,無奈回到:「加上這次,四萬二千三百七十八點。」

渭北軍莫營,莫嵐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一身繃帶的莫嵐看著床上不肯睡覺的小女娃,頭痛無比。

天狼部一個奢華的大帳內,幾名侍從跪在地上,身軀不停的顫抖,身邊的地板上擺著兩具屍首,左耳都已經被削去。

高高的王座上,燭火照在老者臉上,忽明忽暗,老者手扶著額頭,良久,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口,你們自己去死吧。

聲音嘶啞冰冷,如同一條蛇滑過皮膚,地上跪著的人聽到老者的話,如逢大赦,毫不猶豫的一手插入自己的心臟。

座上老者自嘲一笑,和人族差不多大的眼裡哀傷升起,喃喃自語,天狼族未來的族長,竟然被凡人削去耳朵當了軍功····可笑,可笑····

一夫關倚靠的山脈連綿,奇峰無數,翠碧千里,和山腳下的荒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一處谷地,若有修鍊之人在此,就會發現,天地元力不斷匯聚,在谷地的上空形成了一個漏斗狀的元力潮汐,緩緩轉動,下方有一個祭台,莫林雙手掐訣盤坐在上面,天地元力不斷匯入身軀之中。良久,莫林睜開眼睛,看著漫天星辰。

三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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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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