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罪與罰 下
隨著斟暉的訴說，大部分生靈，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都不約而同摟出了嫌惡的神情。曉拍看著這位自開始訴說起就表現得有些神經質的有熊長老，輕輕嘆了口氣。
一開始的時候，聽到他毫無悔意地說著自己對婦孺用強的經歷，曉拍心裡還滿是怒氣，但是聽到他隨後所經歷的一切，又覺得這可惡之人，也有其可憐之處。一時也只有一聲嘆息。
「一切開始了漫長的周而復始，我的意識也從清醒到麻木，再從麻木重新恢復清醒。但無論我做什麼、處於什麼樣的狀態，那種飢餓的感覺都會像附骨之蛆一樣如影隨形。我不記得經歷了多久，但從氣候的季節變換來看，差不多有三十個寒暑后，我終於走到了當初開始迷路的地方，遇到了熊明那他們三人。」
說到這裡，斟暉就閉上了嘴，再也不願多說一句。所有人的目光，於是都轉到了熊明的身上。
「當年走散以後，我也遇到了一模一樣的事情，」熊明顯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看上去要比斟暉正常了許多，他輕輕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一個抱著孩子的女子，說有天材地寶要贈予我，央我把那孩子帶回氏族，代她撫養成人。須知白長老閉關前曾留下命令，但凡找到能幫助修鍊的靈藥仙草，立刻給它送去，每株仙草賞獸皮十張，肉十斤。我一時貪心，便假意應了那女子，待她把那些天材地寶交予我手，我轉身便走，再沒去管她們母女的苦苦哀求。」
「結果這一走，」他的臉上，露出了和斟暉一般的凄慘笑容，「就是整整十年。」
人群中有好事的問道：「那你也和剛剛那位一樣了么？」
「倒是沒有石鍋和骨刀，也不會覺得餓，只是同樣空無一物，偌大世界，沒有絲毫生氣，光是那份寂寞孤獨就能把人逼瘋。現如今我這自言自語的毛病，也是那時落下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孤魂野鬼般地遊盪了十年之後，我也總算回到了當初迷路的地方，重新見著了羋游他們。」
這次，也不用提醒，大伙兒就主動把目光轉移到了羋游的身上。後者苦笑了一下，也識趣地開口說了起來。
「我也碰到了那個抱孩子的女子，」他徑直說道，「我當時看她抱著孩子怪可憐的，便答應了她，拿了報酬，抱了孩子，便回了族裡。說來也奇怪了，我回族裡后沒多久，便看到熊紋、斟暉、熊明也都回來了，他們也沒有詢問我孩子是怎麼回事，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件事情我沒過多久就忘卻了，包括那個孩子。因為男人的工作是狩獵，帶孩子那是女人的事情。我有三個女人，七個孩子，其中有幾個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我的——————哪有這個閑工夫去照看一個帶回來的野孩子？更何況那個孩子本身也是個不帶把的，長大了早晚也是個沒地位的貨色。」
說到這裡，羋游長老嘆了口氣，說道：「結果有一天，我回到族裡，女人告訴我說，那個帶回來的小女娃，失足掉在了井水裡，就這樣沒了。」
「當時距離當初那件事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因此我也沒有太往心裡去。我怎麼會想到，就在當天晚上入睡后，我就夢見了當初那個女子。」
羋游長老的聲音越發低沉，娓娓說道：「那個夢無比真實，我能感應到洪荒的風拂過臉頰時毛孔中涼涼的感覺，也能聞到空氣中混雜著的泥土和芳草的氣味，而同樣清晰的，還有那個女子變得猙獰而可怖的身軀，帶血的軀幹，凄厲的眼神，以及在我耳邊徘徊不去的責問。」
羋游輕輕張開嘴，輕輕模仿道：「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終究是個夢而已吧。」人群中有人嗤笑道。
羋游轉動他渾濁的眼珠，向著那人的方向瞟了一眼，說道：「那不是一個夢，是許多許多夢，而且。。。。。。都是連貫的。」
曉拍渾身猛地一冷，連貫的夢？什麼意思？
「因為實在太過逼真，我看到那個女子的模樣，轉身就跑，她在後面不停地追趕，永不停歇。就這樣追了一天一夜，我醒了過來。」羋游凄慘地笑笑，「本以為只是個夢而已，誰知道第二天入睡的時候，她又來了。」
所有人都感到後頸追過了一陣涼風。
「第二天，我跑了整整兩天兩夜，她依然死死地追在我的後面，直到我從睡夢中醒來。從那以後，我在每一次夢中的呆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長，到了後來，我一旦入夢，就要在洪荒叢林中想盡一切方法躲上好幾個月，而不管我藏在哪裡，她都有辦法找到我。」
「我開始畏懼晚上，畏懼睡眠。想盡一切辦法來保持清醒，但是人怎麼可能不睡覺呢。我的一切掙扎註定是徒勞的，頂多撐上個三天不合眼，我最終還是會不留神打起瞌睡，然後遇到已經在上次驚醒前的地點等著我的她。」
羋遊說著說著，猛地打了一個寒戰，彷彿回想起那段歲月，依然心有餘悸。
「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過了整整五年，然後在一次夢中逃亡中，猛地回到了當初迷路的地點，遇到了熊紋統領他們三人。」
三苗聽完，想了想，對著羋游問道：「如此說來，你們三人分別做了三個怪夢，那麼那個熊紋統領呢？他又是什麼情況？」
羋游等三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羋游回答道：「重新見面的時候，我們三人都精神恍惚，人心惶惶，只有熊紋統領看上去沒有什麼大礙。此外。。。。。。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女嬰。」
三苗挑了挑眉毛，說道：「那熊紋統領，可曾說起這孩子的來歷？」
羋游三人再次對望一眼，搖頭道：「熊紋統領只是說，他路上遇到一個女子，奄奄一息，臨終前把孩子託付於他，他那孩子眼神靈動，頗為喜歡，便抱了回來。」
「這孩子便是熊靈姑娘？」
「如此說來，你們並不知曉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