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洞房花燭二

7.洞房花燭二

「夫人傷得不輕啊,快快脫了衣裳讓為夫看看!」

秦傕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素來以速度聞名。因為僅憑他這張臉,多數女人不必他調|戲,恨不能早早寬衣解帶來伺候。只是衛子楠這樣的女人,想是不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只能他這個做丈夫的來調|教了。

他不及說完,便伸出兩隻咸豬手,趁著她正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利地解下了她扎得緊實的腰帶。

衛子楠此時卻是思索著一個問題——姓秦那傢伙嚇得發抖,自己真的兇殘到了那個程度了么。她正在揉背,只道秦傕膽小如鼠,故而並未防他,卻忽而感覺腰間一松。她立時回神,當即明白這傢伙演得一手好戲,速速扣住他疑似要更進一步的手腕:「你在做什麼?」

忽然沉下來的聲音,像冰凌似的扎進耳朵,把心存了僥倖的秦傕寒了個夠嗆。她的手很是冰涼,一觸便知是重傷過後氣血不足所致,手心有因長年習武,遺留下的厚厚一層繭子。

再看她的表情,不急不躁,不羞不惱,冷冷的表情叫人頓時一點開葷的胃口都沒有。這哪是個女人,準確的說,哪是個新婚之夜的女人。

太、太、太不解風情了!

「洞房花燭夜,夫人說該幹什麼?」他反問,臉上露出個理所當然的表情。

干?

什?

么?

那當然是「干」咯!

衛子楠有那麼片刻的猶豫,悻悻然把手縮了回去。她心中分外忐忑,覺得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偏還不能跳船。

其實她心裡清楚。

洞房花燭夜嘛,當是顛鸞倒鳳,魚水盡歡,夫妻倆寬衣解帶,坦誠相待才是……秦傕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她總不能反駁一句:你大爺我只是拿你當趟水過河的墊腳石罷了。

說句男人慣愛用來罵女人的話——裝什麼貞節烈女,又或者,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之類的。明明是她毀了秦傕的姻緣,這會兒若妞妞捏捏非是不同意圓房,連她都瞧不起自己。再說了,這世上能有多少女人嫁的是自己心儀的男子呢,不也傳宗接代,恪守本分么。所以,她糾結個什麼勁兒。

雖然她嫁秦傕的原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卻不能堂而皇之地拿來做擋箭牌。這日子總是要過的,否則她又何苦在一眾看客面前,定下不許秦傕納小妾的約呢,為的便是以後的安生日子。

可憐她衛子楠,空有一顆做男人的心,到頭來還不是得妥協。

於是,秦傕驚奇地發現,他的夫人在……在解衣裳?

絳紅的喜袍是蓬萊閣上等的綢緞裁製,絲滑如水,微微斜一斜身子便能順勢滑落。喜袍之下,是一層薄薄的緋紅中衣。她冰冷著臉,心中別彆扭扭的,舉著手費勁地把戴在頭上的鳳冠取下來。她不常用頭飾,故不得章法,扯得頭皮一陣陣的痛。好在是沒有費什麼周折,很快叫她取了下來,順手丟在床頭的柜子上。再然後,她默然用手掌掃開一床的花生桂圓,伴隨著稀稀拉拉的聲音,東西落了一地。

她垂下眼睛,稍稍一猶豫,緋紅的中衣也解了,露出裡頭鴛鴦戲水的水紅肚兜。肚兜看起來偏小,包裹著姣好的身材,美好的曲線。

風光之旖旎啊……

衛子楠的臉上悄然飄上了紅雲,卻固執地維持著冷冷的表情,似乎女人該有的羞澀對她來說是種恥辱。她這回是豁出去了,因著對秦傕的歉意,便主動了些。要不怎說她沒有教養呢,哪裡有人會告訴她,其實躺著就好,男人比你想象的還要猴急。

對方也許看呆了,她也不知該做到哪一步才該打住,便把心一橫,細長的手臂主動往前一探,拽住他的衣襟,拖著他往後一仰,兩人疊在一處滾到了床上。

秦傕被她拽著,不可控制地在她身上趴了下去,胸膛頓時感覺到她的柔軟。因無處借力,不可避免的將手掌趴在她的肩頭,感覺到她細膩的肌膚,一時掌心如烈火灼燒。

四片嘴唇正對,之間堪堪空了一指來寬,彼此溫熱的鼻息噴在臉上,酥□□癢,叫人心神蕩漾。

他只消輕微把頭一埋,便能含住朱唇,然後在這千金一刻的春宵里,一如他在醉月樓里所叫囂的,抵死纏綿。

可,這女人究竟在做什麼……

無疑,衛子楠不會討好男人,故而走了兩個極端。要麼擺著一張爺們兒臉,拒人於千里之外,要麼主動出擊……但她不明白,會害羞的女人才討男人喜歡。

她這樣寬衣解帶,邀君入帳,臉上卻冷似一團冰,生硬如斯,叫人著實沒有胃口。

床笫之事,一定要男人主動的。起碼他秦傕,堂堂大老爺們兒,是絕對接受不了主動變被動的。

所以,以風流聞名的他,這回不得不做了回正人君子,即便身下壓著的這個女人很漂亮,很姣好,而且是他可以名正言順,想怎麼來就怎麼來的媳婦兒。

可感覺……他這是在和一個男人洞房。

「停!」他撐起身子,匆忙坐在她腿上,慌慌張張地大口呼吸,臉上浮現著濃濃的懊惱之色,俊臉都快憋紫了,「本王……實在下不了口。」

「……」衛子楠心頭一滯。該做的她都做了,是對方自己猴急要洞房,到頭來說下不了口?存心耍她不是!

難得軟下一顆心,拿清白做了補償,結果人家到頭來卻說嫌棄,這不是狠狠呼她一巴掌么。

秦傕瞥見她臉上越發陰沉的表情,心中暗道不好,趕緊舉起雙手以示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慣是他的原則。

「別打!別打!聽我先說。」

衛子楠這些年受的辱,比吃的鹽還多,早已是習慣了,當下倒也沒有暴躁,耐著性子不置可否,算是默許他解釋。

「我秦傕,雖流戀花叢難割捨,風流債數到下輩子怕是也數不完。只是我卻有原則,從不會強人所難。夫人雖然主動,卻十分勉強,強扭的瓜必不會甜,如此實在沒意思。」

說完,從她腿上下爬來,怕被揍似的,縮到床角去了。

衛子楠微有一怔,她表現得有那麼視死如歸么,叫這位慣愛鑽花叢的恆王,也失了胃口。雖然對圓房本身很是抵觸,但就這麼逃過一劫,她卻有些氣不順。

她沉默著拉過來中衣,遮住露出的胸口,兩條細眉微微蹙起。她遮得隨意,光潔的手臂沒能遮完,靠近肩膀的那一處,剛掉了痂皮的肌膚呈現出粉紅色的傷痕。

世家女子多是養尊處優,便是小病小疼都能叫闔府擔憂,生怕苦了自家嬌嬌。可她的身上卻多了許多大小傷痕,叫人不免心驚之餘又心疼於她。卻說她在鎮國公府中,除了採薇,又哪裡有人為她的傷病勞心呢。

秦傕瞧在眼裡,自問,沒辦法熟視無睹。

這女人,明明強悍如斯,卻總在不禁意間惹人憐惜。他心思一動,憶起那日救她之事。她躺在血泊之中,漫漫黃沙掩埋了她半個身子,自己風塵僕僕千里奔波而來,看到的卻是這般凄涼場景,幾乎心如死灰。

所幸,她還殘留著微弱鼻息。就在被他抱起的那一瞬,她於昏迷中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拽住他的袖子,喃喃吐出一句「對不起,爹……」

之後便用盡了力氣,頹然撒開手去,不省人事。兩天後,她終於在大營中蘇醒,精神十足地親自披掛上陣,浴血拚殺,一路殺入高北王庭,竟渾不似是個重傷之人。

她為大昭幾乎犧牲了所有,卻又過得這般不如意。懂得帝王猜忌的她,眼下必是為了保衛家,才不得不嫁給自己這個世人眼中的浪蕩子。饒是他再鐵石心腸,也不得不心生喟嘆,對她另眼相看。

這個女人承受了太多,讓人難免心生惻隱。當下,她沉悶著不說話,想是因著他的臨陣脫逃,心頭彆扭吧。

屋裡的氣氛相當的尷尬,秦傕清清嗓子,挪到床沿坐著,問得極其討好:「咳咳……餓不餓,為夫給你弄點吃的回來?」

不提還好,一提還真餓了。衛子楠坐了一會兒便已淡了糾結,不再苦惱那圓房的事,她腦中空白一片,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經他這麼一問,便坐起來穿衣裳,倒也沒遮遮掩掩。既然對方主動有此一問,她便沒打算客氣。

「前陣子養傷,吃的多清淡,勞煩王爺幫我弄些味重的解饞。」

秦傕得令,狗腿子似的起身就往外去,路過桌案時瞅了瞅那壺合巹酒,忽而暗自嘆了嘆。他曾無數次的想過,自己的婚事究竟應該如何解決,既不讓皇帝忌憚,又對他將來多有益處。兜兜轉轉,拖了又拖,娶的這位竟甚得他心,叫他多少放在了心上幾分。

他回過頭去,嘴角浮起笑意,帶著一絲輕浮味兒:「乖乖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乖乖等著……衛子楠何曾聽過此等蜜語,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後背彷彿浸了冰水般惡寒。

「王爺說從不強人所難,卻就是這般先哄騙姑娘家,然後再下手的?」她笑問道,面對不著調的秦傕,她竟然也跟著不著調起來,生出了打趣他的心思。

除了在採薇面前,她慣是愛不苟言笑的,不知這會兒怎麼有那心情說笑。其實她又哪知,「笑」這個東西是會傳染的。旁人對她這個黑臉大將軍又敬又怕,怎會和她玩笑,她自然是笑不起來的。偏秦傕此人愛嬉皮笑臉,她也就這麼被感染了。

「怎能說騙!」秦傕往回走兩步,無奈回笑道,「這叫獻殷勤。本王也不指望夫人能感動得死心塌地。」

他聳聳肩,頓了一頓,突然話鋒急轉,臉上表情十分的不解:「只是本王很不明白,分明是夫人在父皇面前逼婚求嫁,為何說到洞房便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咱們要講道理,本王做了解釋,那麼夫人,是不是也得解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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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歸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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