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洞房花燭

6.洞房花燭

衛子楠的條件,未免太不把為妻者的本分放在眼裡。

不出意外的,人群再度傳來一陣鬨笑。

「成親以後,王爺不可再沾染任何別的女人,亦不可夜不歸宿。僅此兩條,不難辦到,王爺覺得是否可行?」她站在門前,負手而立,神情淡然,有著說一不二的氣韻,叫人沒來由的心中生怯。

秦傕卻是個沒眼力見兒的,聽罷連連擺手,指指他稱為「見證人」的布衣百姓們,表示極大的不滿。

「本王只有一條,你怎能搬出兩條!」

衛子楠活動活動手腕:「改成三條也可,讓我想想……」

「打住!你別想了。」秦傕氣得差點下嘴啃柱子。連回答也是漫不經心的她,是當真不在意他撞不撞死的。

他表面氣急敗壞,內心卻在暗笑,頗有些無奈。看來這條件是別談了,人家鐵了心要嫁給他,也只能怪自己,生得太俊,一不留神就勾得這女人非他不嫁。

罪過罪過……

於是乎,也就真的不談的。

「本王認栽!」秦傕頓了頓,大力清清嗓,「悍婦你聽好,來日你動一回拳腳,本王納一房小妾!」

「王爺放心,不會有機會納妾。」

心驚膽顫了一下午的傅澤志,忍不住問一旁的採薇:「不會到頭來,恆王府的小妾多到養不起吧?」

採薇瞪圓了眼睛:「污衊!我們將軍連下人都不打,怎能打王爺!」

傅澤志:「一夜坑殺二十萬高北大軍,難道不是殘暴至極?」

採薇:「高北蠻族罪有應得,我們將軍從不欺負弱小。」

傅澤志:「……」哦,原來王爺是弱小。

不知是哪個看熱鬧不嫌事兒的,大吼了一聲:「喲呵!吉時都快過了,怎麼還不拜堂——」

就是就是,恆王不是說了求百姓見證,當眾拜堂的么!隨著這聲吼,看客們開始起鬨,要求拜堂聲此起彼伏,眼裡哪裡還有什麼尊卑之別,一個個不怕死地調侃起恆王和大將軍。

要不怎麼說,這是場天底下最滑稽的昏禮呢。

衛子楠扶額,心中一沉,想到自己以後的日子恐怕只能不著邊際地過下去,便有些頭疼。希望這傢伙能如上一世那般,稍稍醒悟過來幾分也是好的。不過看樣子,沒了大風大浪,他怕是這輩子也醒不過來了吧。

秦傕卻是個隨性的,難講什麼規矩,被人群這麼瞎起鬨,便忘了痛,極有派頭的把手朝傅澤志一攤。

「喜袍呢,給本王拿來!」

大紅的喜袍穿上身,衛子楠安慰自己,秦傕再怎麼草包,好歹是個好看的草包。她在軍中見過各色各樣的男人,面前這位,算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勉強原諒他的無能吧,希望未來秦傕還有更多優點被她發掘。這麼一想,覺得往後的日子也並非毫無盼頭。

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那就拜堂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高堂沒在場,拜的是做見證的百姓,新人一鞠躬,把大伙兒拜得是心花怒放。往後出去走動,忒有面子,您看怎麼著,恆王殿下,兵馬大將軍都拜過老子!

今日的主婚人閑得只差在旁嗑瓜子兒了,新人自個兒拜了天地,不必他唱喜詞,末了一句「禮成」,便沒了他什麼事兒。

昏禮進行到這裡,暮色悄然降臨,黑夜逐漸籠罩,卻鮮少有人散去,個個寧可餓著肚子,也要把這場好戲看完。想當初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時候,辦的也差不了多少,論熱鬧程度卻是沒辦法比的。

不知又是誰,扯著嗓子飆了一句:「新娘子得抱著入洞房啊!」再一次點燃了圍觀看戲的看客們內心的小爆竹。

對,抱著入洞房,那才叫喜慶嘛!誰不想看看,那威名遠播的大將軍,是如何一個小女兒樣。

衛子楠黑了臉。

「好!本王如你們所願!」不怕死的秦傕,卻不知哪裡來的好心情,擼起袖子,順應民意,一手貼著她的背,一手托在她腳彎子上,打橫那麼一抱。

沒抱起來。

這女人紋絲不動,地盤大穩,任他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撼動不了她分毫。別看她腰身玲瓏,卻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擂台的常勝將軍,能是輕易受人擺布的么。

衛子楠只感覺有人在撓她痒痒。

「給點兒面子。」

「……」被抱起來,她的顏面又往哪兒擱。堂堂大將軍,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她往後在軍中還能有什麼面子。

「夫人在外給點兒面子……為夫在家都聽夫人了……」

她一時想起長嫂炮仗似的嘮叨,心有餘悸,不管長嫂是真心實意為她好,還是求她別丟鎮國公府的臉,都說得有幾分道理。

「算話?」

「算話!」

她倒也不是存心戲耍秦傕,轉念一想大昭往後確實不太需要自己這位將軍,軍威不軍威的,都是枉然。再低頭一看,見秦傕低聲下氣的模樣有幾分逗趣,略一猶豫便鬆了腿上的力道。

秦傕打橫將她抱起,總算是掙回了面子,三步並做兩步,一路小跑,仰天撂下一句:「入洞房咯——」便一頭扎進府門,直奔婚房去了。

入!洞!房!聽得這麼一句引人遐想的話,看客們一時便又沸騰起來。

「你瞧,大將軍嫁了人,也就是個小媳婦兒。」

「喲呵,衛將軍……呸呸呸,恆王妃,是上得戰場,下得廳堂!就是不知下得廚房,上得了床不,哈哈哈……」

「噓,小聲點兒。」

今兒大喜的日子,王府里早擺好了筵席。等了這麼好一會兒,賓客們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既然禮成,便要速速開席。可正主一頭扎進了婚房,只好是傅澤志代為招呼,這滿座的貴人們哪一個都不敢怠慢,忙得人一個頭兩個大。

今日被人看夠了熱鬧,生怕再被喝喜酒的狐朋狗友調侃,王爺大抵是不會再出來跟人敬酒的了。一堆爛攤子,全丟給下人,可愁煞了傅澤志。

那頭衛子楠被秦傕抱著穿過前院,走過長廊,約莫在他身上逗留了半盞茶才到了婚房。這傢伙卻不累似的,半點沒有放下她的意思,竟生生做到了有始有終。

她雖說不胖,但身上肌肉緊實,比普通女子多了好些重量。還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神來一股力,直接將她抱進房門。

好了,她現在是恆王妃了。入洞房這事兒吧,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能不當回事兒。昨晚長嫂翻了她當年壓箱底的玩意兒出來,紅著臉丟給她,讓她自己好好琢磨。

於是,自覺悟性很好的她不疑有他,認真琢磨,沒一會兒,也把自己的臉琢磨紅了。怎麼說,太羞人了……要她做這種事,不如把她丟去九死一生的戰場,馬革裹屍也好啊。

她忽然開始琢磨,人,為什麼一定要成親呢?

「都出去,不必伺候。」

秦傕說話略帶薄喘,一聽便知是在逞強,他將兩個伺候的丫鬟和端餃子的嬤嬤轟了出去,一邊快步往床邊走,一邊頗為自豪地說:「如何,誰說本王弱不禁風,不也把豬一樣沉的夫人抱回來了嗎!」

「……」

敢情是想證明自己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豬一樣?他說得高興就好,經歷過大小罵戰的衛子楠,覺得這點根本算不上挑釁。又或者說,秦傕在她眼裡,只能算個不懂事的小毛孩。誰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對不對。

站到床邊,秦傕終於要解脫了,手上力道驟然鬆開,將她往床上一拋,自個兒順勢撲將上去,將她結結實實壓在身下。

接著便應是水到渠成,一場快活……

「你大爺的!」

卻聽衛子楠撕心裂肺,狂吼一聲震耳聾,彷彿被扎了刀子似的。

裝了老半天的乖媳婦兒,終於在這一刻破功了。他娘的床上都是些什麼!再被秦傕這麼一加壓,咯得她整張背都痛麻了。

虧得她忍住了,沒一腳把這傢伙踢下床去,只順手一把將他推到牆角,扎了針似的立刻彈坐起來。

床上一堆桂圓花生,鋪了滿床……為討好兆頭,還撒了幾個核桃大小的金石榴。那些花生和桂圓倒是不礙事,金石榴此等硬物,卻險些咯斷她的骨頭。

「你存心的是不是!」她揚起手,臉色黑得能掐出墨來。

「夫人別打!」被夫人一聲獅子吼震住的秦傕,趕緊護住自己的那張俊臉,恨不能再往床角縮些,抖得跟篩糠似的,「打、打了府里明天就添房小妾!」

衛子楠揚著手,倒不是真的要打他,不過是把這金石榴送到這傢伙面前,讓他好好看看自己都幹了什麼好事兒。

結果人以為要揍他,慫得更上一層樓了。

「誰說要打你,你小子自己看看這金石榴。今日被你撲上床的好在是我,倘若換了別的女子,不死也殘了。」

秦傕放下擋臉的手,小心翼翼地瞅她。

面前的衛子楠微蹙濃眉,一壁說話一壁揉搓著自個兒的背,手裡捏著個核桃大小的金石榴,倒不像是生氣的模樣。跳躍的燭火光線映照在她臉上,襯得她那種稜角分明的臉生出些許柔和感來。

也對,當過將軍的,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氣度必然是有的,這點兒小事哪能揪著不放。想來醉月樓里揪他耳朵,也是被氣得沒辦法了。

如此大氣的媳婦兒,他秦傕應是撿到寶了。

於是他便蹬鼻子上臉了……

「夫人傷得不輕啊,快快脫了衣裳讓為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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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歸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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