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52.第 52 章

?李超越一到家又打開電視追他的劇,全然忘記「健康宣講」的計劃。

許苡仁在心底搖了搖頭——他的話果然是說說而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李超越從小到大開的玩笑他都能馬上聽出來,這次居然沒能分辨。

自己當年真的說過那些話嗎?李超越當時聽了之後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了。

正腹誹著,許苡仁忽然聽到卧室里一聲大叫:「許哥!你怎麼把我被套換了?」

許苡仁被他喊得神經緊張,差點以為自己洗的是他的支票:「今天來人修空調,拆窗戶把你床弄上灰了,我就都洗了。怎麼了?」

「哦哦,這樣啊,沒什麼。」李超越撓了撓頭,「我以為你嫌我臟呢。」

這不是扯嗎?他不說全身香噴噴吧,也算是乾淨整潔,和「臟」哪能挨得上邊?

許苡仁:「……怎麼可能。還有,維修工把你文件弄亂了點,你收拾一下,看看有沒有少。」

「啊?!」李超越又一驚一乍地大叫一聲撲到桌前,一邊扒拉一邊說,「我我我,我的東西呢?」

見他這麼緊張,許苡仁走到桌前想幫他一起找,卻也幫不上忙,不禁蹙眉問道:「有重要的文件嗎?」

李超越不答話,著急忙慌地扒拉了半天,好像終於把某份文件按頁碼排了起來,長舒一口氣,又警惕地拿起一張紙在許苡仁面前晃了晃,「許哥,你看了嗎?」

……別說許苡仁根本看不清了,就算看得清,也不會隨便看別人的私人文件。

「你說呢?」他一把拍掉了這個試瞎子的手勢,「要緊東西自己收好,別丟三落四。」

為什麼大家都一樣長大,李超越就那麼多秘密呢?一會兒合同保密,一會兒項目不對外公布,連家裡隨手亂放的什麼文件夾子好像也藏著不得了的東西。這麼想的話,李超越老家必定也不似沈城附近他所見到過的那些普通村鎮農戶,否則這小子怎麼能出落得這麼光彩奪目?

再一想到他公司的事又覺得煩心,難道除了自己和徐教授之外,天底下再沒第三個人看出他的好來嗎?

許苡仁正天馬行空,房門「篤篤篤——」被人敲響。

他立刻又恢復戰備狀態:「怎麼了?」

「許哥,」李超越「嘎噠」打開了門,裹著被子看起來活像只會動的熱狗,「咱還沒健康宣講呢。」

原來他還記得?

許苡仁:「……你講就講,裹著個被子幹什麼?」

「我剛洗完澡啊,不裹著被子多冷呀!」李超越跑到他床邊,往床上擠了擠,示意他騰出空來,「不然我跟你一個被窩呀?」

許苡仁是獨生子女,連小時候跟同齡人玩這種「在床上擠來擠去」的經驗都十分有限,被他這麼一擠,把心理防線都給擠掉了:「不是感冒了嗎?蓋好。」

「我用新洗髮水洗的,」李超越把腦袋往前湊了湊,「你聞聞我香不香?」

「……」許苡仁被懟了一臉半乾的頭髮,不得不聞了聞,「……香。」

「真的呀,」李超越滿意地躺回了枕頭上,「那咱開始講了,先說說為什麼要按時用藥啊——阿嚏!」

許苡仁:「……讓你洗完澡再亂跑。」

李超越像是被一個噴嚏打蔫了,被子一直裹到下巴,只露出來腦袋,哼哼唧唧地說:「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只是眼睛不好,不是腦子也壞了,你真覺得我需要聽你健康宣講?」許苡仁哭笑不得,「今天早晨是讓你吵得忘了而已。還有啊,」他在床頭抽屜里摸了一把,拿出鑰匙放在李超越枕頭旁邊,「明天開我車上下班吧,我開不著,放著也是放著。」

「那多不好意思呀,」李超越一邊客套著一邊利索地伸出手把鑰匙順進了被窩,「車停哪了?」

許苡仁:「地下,明天早晨跟你說車位號,坐電梯到負二,離出口不遠就是。」

「許哥,你這麼好,」李超越帶著被子往前又拱了拱,「我也沒什麼可報答你的,我……」

「那就去給我把車審過了吧。」許苡仁終於把任務託付了出去,「去新河路那個車檢所,周六也能辦。這個月內辦了就行,不著急。」

李超越:「哦,沒問題啊,不是周六我也能去檢。我是說……」

「一年多沒開,要是不太忙的話最好先去做個保養,安全點。」許苡仁又從抽屜里摸了摸,拿出一張銀/行卡,「我現金不夠了,拿我卡刷吧,密碼是……」

剛要說密碼,他忽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李超越明顯察覺了他的停頓:「沒事,保養算我的。」

「……」許苡仁把卡丟回了抽屜,「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墊著,回頭再說吧。」

母親一直提倡的是睡眠環境是溫度可以稍微低一些,空間寬鬆以利於血液循環,盡量安靜以便進入深度睡眠。

如今一切都反了過來,屋內暖烘烘的,床上擠巴巴的,許苡仁耳邊還有個人喋喋不休,他卻也沒失眠。

「……血葯濃度低於闕值,如果不及時給葯的話,有可能會產生耐藥性。」李超越不厭其煩地來回解釋著,末了又問,「你聽明白了沒啊?」

許苡仁被他念叨了半天就當聽催眠故事,一開始出於禮貌和尊重勞動成果,還認真地配合答一句「聽明白了」,慢慢地就變成了「明白」、「嗯」、「哦」,直到現在,連「嗯」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身體和精神形成了彼此獨立互不干涉的奇妙狀態——機體已經在極其舒適的環境中進入了休眠,意念卻捨不得不聽這堪比呢喃的耳語,要不是肢體已經不受他操控,簡直想拿手機把這些他早已耳熟能詳的內容錄下來。

講師很不高興,敲床頭:「許同學,你聽明白了嗎?」

許苡仁在半夢半醒之間被他這麼叫得想笑卻笑不出來,鼻子一喘氣,好像打了個小呼嚕。

講師更生氣了,粗聲粗氣地喊:「許苡仁許苡仁?」

許苡仁。

無數的人都叫過他名字的這三個字,卻都沒這人叫得這麼好聽,一直叫進了他心坎里,舒坦得像是把心放在蜜罐里泡著。

講師急躁地蹬了蹬床:「許哥——」

不得了不得了,這一聲喊得更不得了,要不是許苡仁身體已經睡著了,簡直要起了反應,已經起了也說不定?

「你真睡著了啊?」李超越趴在他旁邊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麼能睡著呢?」

許苡仁把「笑」搬進了夢裡:他們科的護士長一糾集病人和家屬進行健康宣講,下面坐著都能睡倒一片,更何況這是到了睡覺的時間還躺在床上?

說起來這小子最後怎麼又跑到他床上來了?雖說是要向他宣講吧,但是李超越應該明知道他學過這些內容,根本沒必要正經講這麼多遍,意思意思不就得了?他到底想幹嘛呀?

講師又在旁邊煩躁地連翻了幾下身。

彈簧床墊把震動幅度傳遞過來,一個人睡了二十幾年的許苡仁忽然覺得是不是「一覺到天亮」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要是真的偶爾晚上被這樣的動靜攪醒,看看他怎麼了,一起醒,再一起睡著,哪怕是一起失眠呢?似乎都比獨自睡出個長命百歲更讓人滿心歡喜。

講師扛著被子起了床。

許苡仁無奈地嘆了口氣醒過來。

他自我感覺已經睡得相當靠邊,再靠邊就隨時要掉下去了,難道剩出來的位置還不足以讓這傢伙踏實在這躺著?昨天這麼睡也沒見他嫌擠啊!而且現在回他自己房間,床鋪冰涼,不是自找難受嗎?

明天去買個新的大床會不會用意太明顯了?

李超越起來之後卻沒回房間,直奔浴室而去。在洗手池下面的櫥子里吭哧吭哧扒拉了好一會兒,忽然動靜一停,毫不掩飾地罵了一句少兒不宜的三字經。

這下許苡仁睡意徹底被趕走,想下床去看看怎麼回事。

沒想到裹著被子的龐然大物又跑回他的卧室,一進門也不管別人睡不睡覺了,怒氣沖沖地就問:「你買這個幹什麼?」

剛才還喊得如糖似蜜,轉臉之間就凶神惡煞猶如債主上門,這變異速度未免太快。

許苡仁坐起身甩了甩頭準備迎敵,可仍看不清他所持何物,只好問道:「什麼東西?」

李超越:「眼膜!」

「……」許苡仁看了看天花板,「那是什麼?哦,資助貧困學生義賣的,我隨便拿了個,沒注意是什麼東西。」

「義賣?」李超越拿在手裡又看了看,「這上面還貼著屈臣氏的簽兒呢。」

「……」許苡仁沉吟片刻,生硬地「意外」道,「哦,是嗎?可能我看錯條幅了。」

李超越:「還『抹平歲月痕迹,重現青春光彩』,誰嫌你老了嗎?用得著你貼這個?」

曾經被科室眾人誇讚青年才俊的許苡仁,今日被這個「老」字接二連三暴擊,與歲月抗爭道:「我自己貼著玩不行啊?」

李超越義正言辭:「你不是說義賣的嗎?不是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就拿了嗎?」

「我都說了我看錯了。」許苡仁前不搭后底氣全無,祭出道德牌,「大半夜的你沒完了,不睡覺想幹嘛?」

李超越蒼涼地「哼」了一聲:「大半夜的我想幹嘛?不想幹嘛!」

說完,抗議似的把眼膜朝桌子上重重一拍,轉身,甩門回了隔壁房間。

許苡仁不知道自己哪做錯了,就算是直言承認他買了兩盒眼膜,又能怎麼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撇開到底有沒有效果不談,導購那姑娘不是說很多男士都買了嗎?他買這個也沒什麼特別奇怪之處吧?

許苡仁滿腹冤屈地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把只有掌心大小,包裝花哨精巧的盒子拿到燈下細細辨認,翻來覆去也看不清這到底是個什麼牌子,乾脆丟進了抽屜里。

他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找人問問這盒眼膜有甚玄機,為什麼覺得剛才好像替它背了個鍋呢?

還有那個李超越,怎麼回事?介意的話他不貼就是了,扔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用得著甩門走人嗎?

開門又關門,一扇風,屋裡還怪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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