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醫院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這種題你都不會」鄭然拿着筆記本吃驚地問。

那上面有孫蓮從輔導書上抄下來的題目，同樣拿紅線畫了輔助區，並且在上面寫了讓自己疑惑的問題類型。這些內容已經是上周的教學部分了，鄭然已經全部做完。這會看見孫蓮從頭在做，莫名的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人家是玩物喪志，孫蓮卻是賺錢喪志。鄭然莫名有一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再看孫蓮的眼神就無比複雜。

孫蓮被他看得心虛，還以為學霸鄭然在鄙視她。

「我知道啦……」她難得也有在鄭然面前底氣不足的時刻，「我這不也是收心了嗎？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保證不辜負猴爺你一片苦心。」

鄭然被孫蓮難得的馬屁拍得心滿意足，便裝模作樣地哼了一聲：「知道就好，不然下次也別找我借書了。」

孫蓮連不跌稱是，滿面堆笑請鄭然快講。鄭然在前所未有的待遇中飄飄然，連帶着還產生了一種責任感。於是好不藏私地給孫蓮講解了起來。

看得陶濤在一旁搖頭晃腦感嘆：「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孫蓮不知道現在開始改正到底遲沒遲，但她很清楚地感受到，想要補上落下的功課不是多麼容易的事情。

這和小學那時完全不一樣。小學的功課比較簡單，而且那時大部分的內容她已經在上一世學過一番；而現在所學的內容不但比小學更多更深，而且對她來說兩世都是新知識。並且還有一點很是惡性循環的——之前的內容沒學紮實，再學後面的就有點根基不穩的感覺。

孫蓮知道，自己可能要花更多的時間來彌補之前的失誤，但她別無選擇。好在她迷失的並不過分，彎曲的道路也沒有走很遠，現在重新向著目標前進也還不算太困難。

從新踏入了正軌之後，一晃眼時間便進入了六月中。這是學校的課已經上完，大家又重新進入了期末考試的複習期。孫蓮終於感覺自己重新拉回了進度，便想要更加把勁，好在期末考試中大展身手。

她在這段時間裏很少和家裏聯繫。一是聯繫起來比較煩，她不想聽見任何和弟弟有關的話；二是她沒心思去考慮家裏的問題，全心全意都撲在學習上；偶爾抽出一點時間，也要零星整理這生意的事情。

不過她不找家裏人，不代表家裏人不找她。星期五上午大課間時，楊老師便告訴她在校門口有家裏人來見她，讓孫蓮去大門口找人。

「找我？」孫蓮雖然覺得納悶，卻依舊老實地去了。還沒到大門口，就見門衛室前站着一個黑瘦的中年男人，臉上有未刮乾淨的鬍渣子，穿着一身棕灰色的衣褲，不是孫志強又是誰。此刻他正站在門衛室邊上抽煙，遠遠看見孫蓮過來，便向她招了招手。

「爸？」孫蓮吃驚道，「你怎麼來了？」

一般這個點，正是家裏的店鋪考高點的時候。孫志強不在家照顧生意，卻來了一中，孫蓮怎麼也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就來跟你說一聲，馬上就走。」孫志強兩口把香煙抽到了煙屁股，接着便順手把香煙頭扔在地上，用鞋底踩滅。「今早我們剛把你媽送到中心醫院去了，想着你還不知道，怕你冒冒失失回家，就來跟你說一聲。」

「醫院？」孫蓮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想起來，上一次回家時王桂香說過的話。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待產的時候，「待產期定了？」

「醫生說17號。」孫志強見女兒一句話便問到了點子上，也就沒多啰嗦，「這兩天我們就在醫院了。」

「那店裏那邊怎麼辦？」孫蓮問。她其實並沒有多在意家裏的生意，只是覺得此時不問一句似乎不太好。「有人看着嗎？」

「先就關着吧。」孫志強答道，「家裏的方子只有我和你媽知道，你三嬸就是看看店，我們不在，沒貨她也幹不了啥。」

「哦，那也只能這樣。」孫蓮笑笑，想着孫志強平常看起來老實巴交，實際上還是會對弟媳婦留一手。他們這家人看起來都是面上和，就像自己現在和父親有說有笑，私底下怎麼想就只有各自才知道了。

孫志強顯然沒有女兒想的多，由於預產期的臨近，他心裏又是高興又是緊張。此刻與孫蓮說了幾句話，便覺得有些心癢難耐。恨不得能趕快結束這段閑聊，早點回到媳婦身邊去。孫蓮便不咸不淡地與他隨便扯了幾句，借口說要上課了便往回走。孫志強對此也沒異議，只是叮囑她晚上記得到中心醫院來看母親。

「你們今年放學早，下課你就過來。」孫志強道，「中心醫院離這不遠，不耽誤你兩邊跑。」

「行。」孫蓮也沒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加上母親住醫院，不去看看也確實說不過去，便滿口答應了下來。「我放學就過去，大概四點多到。」

她想去了估計也沒自己什麼事，不如帶上兩本書過去看，順帶向他們展示一下自己當前學業有多繁忙。

於是下午放學時，她便直接和薛小雪告別，在校門口的公交車站搭了去中心醫院的公交車。

這時經過一學期的素質教育，學校里有一大半的學生，都已經變成了回家黨，所謂的興趣班提高課，願意去上的學生也越來越少。除了那麼幾個對其真正有興趣的，剩下的也都是些打球電腦愛好者之類的了。

孫蓮也從之前的輪流嘗試變成了什麼也不嘗試，每天一下課就和薛小雪回寢室——薛小雪看雜書，孫蓮瘋狂地自我補習。今天孫蓮不補習而是出門，薛小雪便不免有些好奇。不過孫蓮走得很快，所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

孫蓮也沒心情和薛小雪解釋自己家裏的事。她揣著隨身聽，耳朵里塞著耳機，耳朵里放着英語磁帶，眼睛則看着譙城沿途的風景。

這是個節奏很慢的小城市，和十年後她打工的潮東完全不同。時間不過四點，沿途便有了許多下班接孩子的家長、老人。那些坐在三輪車或者自行車後座上的孩子，有男有女，背着花花綠綠的書包，有的手上拿着零食，幾乎個個都笑的一臉燦爛。

孫蓮想他們大多數應該都是獨生子女，是家裏的小公主小皇帝。就像班裏那些走讀的城市學生，或者像毛茜茜和薛小雪。

她想自己很快就不再是他們中的一員了。就在這輛公交車的盡頭，她將不再屬於這個時代獨特的獨生子女的一員了。

在中心醫院下了車，循着孫志強給的病房號，孫蓮很快找到了王桂香的病房。這是個八人間的大病房，床鋪按照最節儉空間的方式擺了一圈。王桂香在最里側中間的一張床上，簡單的帘子將這張床與其他病床隔開，空間內只有一架小小的床頭櫃。

6月的天氣已經很熱，房頂上的幾家吊扇呼啦啦地吹着風。王桂香挺著大肚子靠在病床上，身上卻還蓋着一床薄被。孫蓮見她都有些捂得出了汗，不免有些奇怪。

「媽，你不熱嗎？」她把書包放在床頭櫃邊的地板上，「這個天還蓋被子？」

「小孩子不懂。」王桂香見女兒來了，便超她溫和一笑，「我熱點沒事，小弟弟不能着涼。」

「哦。」孫蓮也不和她討論，想着大概就是那些孕婦不能沾水不能着涼的老規矩。她不知道這些理論對不對，但家裏人願意遵守那便遵守吧。

「奶奶他們沒來？」孫蓮四周又看了看，沒見到其他人，「我爸呢？」

「你奶奶他們年紀大了，來回跑吃不消。而且她還要帶大毛呢……」說到大毛，王桂香頓了一下，顯然認為這不過是個借口。「你爸去大姑姑家了，剛走。他說你四點能到，所以先過去燒飯。」

「燒飯？」孫蓮轉不過來彎。

「晚飯啊。總不能一家子都在外面買吃，你大姑姑就說讓我們去她那邊吃，說嘉嘉奶奶他們做飯。」王桂香解釋，「不過嘉嘉奶奶年紀大了，大姑姑下班遲，我們也不知道要在這邊叨擾幾天，也不好意思就這麼干麻煩，就叫你爸過去燒。」

「哦。」孫蓮若有所悟。

上一世因為各種原因，王桂香是在塗縣的小醫院裏生產的，因此自然沒有這一世的這些麻煩。

知道了大致情況，她便不再多問。這一會她已經知道孫志強叫她來做什麼了——自然不會是家裏人想她，單純來見見；而是指望他不在時，王桂香身邊能有個人照看着吧。畢竟是足月的孕婦，一個人總有些不太令人放心。

好在也只是幫忙搭把手，不會有多少事情。孫蓮便從一邊拖了椅子坐下，又把床頭櫃里的小板桌拉出來，從書包里掏出習題冊。

「媽，我們學校課業多，我先趴這寫作業。」孫蓮對王桂香示意自己的功課，「你要有什麼事再叫我，我就不陪你說話了。」

「哦、好好……」王桂香遲疑了一下，大概她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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