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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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祈的聲音和動作都非常溫柔,然而聽清他的話后,季閑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顫了顫。

回不去了嗎……?

季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是早就回不去了嗎?

當年在無盡海,從他默認自己早已知曉蕭祈體內藏有魔族血脈的那一刻起,天界便再容不下他。

然而不知道為何,天帝在天宮大殿當着眾仙的面下令除去季閑仙籍並將他貶下凡間時,定罪的理由卻只是季閑違背天令私救天界罪犯蕭祈,對於蕭祈體內藏有魔族血脈之事,天帝隻字未提。

不過這次……季閑有些無奈地想,蕭祈說得沒錯,恐怕全天界的人很快就都會知道他為了如今的魔君蕭祈同含光真君大打出手了吧。

到時候那些人該如何想他,他又該如何解釋呢?

罷了罷了,季閑嘆了口氣,心說這本來就是事實,而他也早已不是當初的閑雲真君,沒什麼好解釋的。

於是季閑後退一步,同蕭祈拉開距離,又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所以你方才是故意的?你根本沒有受傷?」

蕭祈偏過頭去,哼了哼,冷聲道:「區區妖龍,怎麼可能傷到我。」

季閑:「……」

季閑看了他一眼,沒回話,直接伸手往他胸口狠狠一按。

「呲——」蕭祈猝不及防地被季閑這麼狠狠一按,不禁悶哼一聲,痛得齜牙咧嘴的。

季閑看蕭祈這反應不似作假,料想蕭祈之前對陣墨龍,確實應該受了傷,不過沒他想像中的那麼嚴重罷了。

都怪他自己,一聽到蕭祈說出那麼奇怪的話,還硬要把墨龍角塞給他,心霎時間便亂了,還以為蕭祈受了重傷,自知敵不過含光真君,才極不情願地準備放手。

哪知蕭祈原來打的是另外一個算盤,他也從來沒打算放過自己。

蕭祈的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怎麼的,季閑平靜望着他,既不心疼,也沒生氣,只淡淡道:「我們趕緊離開這兒吧,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待在這裏只會越來越不安全。」

「等等——」

季閑正欲離開,卻被蕭祈拉住,手臂稍一用力,便順勢將季閑拉入自己懷中。

「你先告訴我,你方才向含光真君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季閑疑惑道:「哪句話?」

蕭祈幽幽開口,「你說決不允許他人在你面前傷害我那句。」

「……」季閑說這句話時並沒有想太多,只覺得理所當然,但被蕭祈這樣單獨提出來,卻好像又有哪裏不對勁,季閑沉默了一下,沉聲道:「先回去了再說。」

蕭祈沒放人,悶悶回道:「不,你先跟我說清楚。」

蕭祈還小的時候,季閑便覺得這小孩長大后絕對不簡單,兩人一起生活的那兩年,蕭祈還算聽季閑的話,不過也只是因為那時蕭祈的力量還太弱小,只有依附於季閑才能更好的生存。

果然,蕭祈現在變強了,便反過來處處壓制他,季閑沒有辦法,只得無奈敷衍道:「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蕭祈顯然對這個答案極不滿意,他將下巴擱在季閑頭上,狠狠用力壓了一下,表達自己的不滿,聲音卻出奇的輕柔,繼續問道:「你方才為什麼要保護我?我被抓回天界你不就自由了?而且你若是同那含光真君一道將我制服,說不定還可以將功補過,重獲天帝信任……」

「……」季閑無語片刻,心說方才要是他真的同含光真君一道捉拿蕭祈的話,恐怕他現在就不能安然站在這兒了。季閑推了推蕭祈,故意往對方受傷的地方按,蕭祈吃痛地哼了哼,卻仍舊死死地把季閑禁錮在懷裏。

季閑也不敢真的太用力,沉吟片刻后,故意道:「行啊,你放開我,我立馬把你抓回天宮將功補過。」

季閑看不見蕭祈的神情,只聽到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道:「仙君,你現在敵不過我了。」

又過了片刻,蕭祈知道現在從季閑這兒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於是有些不情願放開對方,輕聲道:「走吧,回北荒。」

在回北荒的路上,季閑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他現在越發肯定蕭祈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畢竟方才他還祭出了青霜劍,而蕭祈小時候是見過他使這把劍的。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而且蕭祈當年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但不知道為何,季閑沒來由地相信,蕭祈一定還記得那把青霜劍,並且能夠憑此認出他來。

季閑暗自下定決心,若是蕭祈下次再提起此事,他便大大方方地承認好了。

然而出乎季閑的意料,兩人回到北荒后,蕭祈卻一次也沒有提到過關於青霜劍的事,更別說他那位心上人了。季閑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問,一回到魔宮,他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拔除自身寒氣之事上來了。

除了墨龍角,季閑還需要一些其他的珍貴藥材,但好在都不算太難取得,兩人離開北荒之前,蕭祈便已吩咐其他人去收集了。

季閑準備用的治療法子並不算麻煩,每天泡半個時辰的葯浴,再加兩次葯湯內服,連續堅持七七四十九天便可。

然而其中很關鍵的一點,在這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季閑都不可使用仙術,否則體內寒氣便可能會隨着真氣流動重新浸入心脈,後果不堪設想。

這是季閑當初在忘憂谷時,同谷中一位凡間的隱世高人蘇神醫商討出來的法子,雖不能保證絕對有效,但怎麼說季閑也要試一試。

先前蕭祈並不知道具體的治療法子,這會兒他聽完季閑的詳細解釋后卻覺得有些不妥,皺眉問道:「這麼長的時間內你都不能使用仙術,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聞言,季閑竟是愣了愣,像是沒料到蕭祈居然會有這樣的擔心,他眨眨眼,故意取笑蕭祈道:「當初也不記得是誰把我抓來北荒,還特意給我服下那什麼可以壓制我神力的藥丸……」頓了片刻,又說:「而且我成天都被關在你這麼個小院子裏,院外還有重兵把守,能遇到什麼危險?」

蕭祈被說得啞口無言,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季閑見好就收,輕聲笑了笑,認真望向蕭祈,眼眸溫柔似水,「不過這段時間裏,還是要勞煩魔君大人多加照看了。」

季閑的相貌本就極為好看,笑起來后更是如同微風拂過臉頰,撓得人酥酥`痒痒的,蕭祈看得怔了怔,心中所想之話不經思考地脫口而出,「我會護你周全的。」

話畢,蕭祈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什麼,有些懊惱地偏過頭,板着臉僵硬道:「等你體內的寒氣祛除乾淨后,我便准許你在北荒境內自由走動,不過這段時間內,你還是得乖乖呆在這個院子裏。」

瞧見蕭祈這幅模樣,倒是依稀能夠分辨出幾分多年前那個倔強彆扭的小孩兒的影子,季閑不禁勾了勾唇,柔聲回:「好。」

季閑所住的院子守衛本就極為嚴密,然而蕭祈仍不放心,又在院外設下一道厲害的魔族緊制后才稍微安心了些。

季閑第一日泡那葯浴時,蕭祈一直守在他身旁,沒過多久,蕭祈便感覺到屋內的溫度越來越低,而那木桶里的藥水也早已失去熱度,散發出陣陣寒氣。

又過了一會,只見季閑的面色變得越來越慘白,完全失去了血色,而他赤`裸的身體上竟慢慢結出一層薄冰!

若不是之前季閑再三囑咐蕭祈,在他泡葯浴的過程中一定不能打擾他,蕭祈肯定就忍不住將人拉出來了。

短短半個時辰,蕭祈竟覺得格外難熬。

半個時辰一過,蕭祈便急忙撲過去,顫聲問道:「仙君,你還好嗎?」

蕭祈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仙君?仙君!」

季閑閉着眼沒應聲,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座冰雕,一動不動。

蕭祈察覺到季閑還有呼吸,知道對方只是暫時暈了過去,於是連忙將人從浮着冰渣的水中抱了出來,將他身上的水和碎冰擦乾淨后,把人抱到了床上,蓋上幾層厚厚的棉被。

接着蕭祈又脫下自己的衣物,躺到被窩裏去,一把摟住季閑不放,好似將冰雪擁入懷中。

又過了好一會,季閑才慢慢恢復意識。

季閑先前似乎連意識都被凍僵了,這會兒逐漸清醒過來后才察覺到寒冷,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並且下意識地往蕭祈身上靠,想要讓兩人貼得更緊,喃喃道:「蕭祈,我冷……」

「好冷……」

蕭祈心頭一抽,面上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只將人摟得更緊,柔聲安撫道:「別怕,我在這兒。」

「別怕……」

蕭祈輕撫過季閑柔順的長發,忽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懷中人不知何時竟已徹底安靜下來,不哼不響的,也不往他懷裏湊了。

蕭祈低頭看了看,才發現季閑已然完全清醒過來,正愣愣地望着自己,眼中滿是震驚。

見狀,蕭祈也是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漆黑的眸子更加幽深了幾分。

是啊,季閑也只有在意識昏沉的時候才會露出那般脆弱無助的模樣,才會表現出對他的依賴,待他清醒過來,便又要恢復為那個強大從容,什麼事都自己抗的閑雲真君了。

蕭祈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言,只默然湊上前去,溫柔地吻住季閑那蒼白顫抖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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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仇敵居然是我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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