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初到無憂城

暴雨剛過，熾熱的太陽便毫不客氣的炙烤著大地。無憂城青石板鋪就的濕漉漉的街道已成半干狀態，潮熱之氣到處飄散，路兩邊賣小吃水果的攤販各自在攤前鋪個草席就地而睡，偶爾有顧客想買東西，也是眯著眼招呼。

城門之上，城門之前，那些駐守的士兵也倚著長槍昏昏欲睡。在城牆之上本應巡迴的小隊長也早早躲在守成崗之中迷糊。

無憂城，是韓域二十四大城之中的其中一座相對較小的，與韓魏交界只隔著一座邊城。這裡的守城軍只是裝裝樣子，收收黑錢，別的什麼也不用做。

因為，這裡有紅衣會與斷手幫。

無憂城大大小小的生意，基本上都是這兩大勢力在管轄。

「哥哥大駕光臨，無憂城的人居然也不列隊歡迎！」

城門之前，一個十分俊美的年輕人歪笑著，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著那些歪歪扭扭的守城軍心中不禁暗道：這要在其他幾域，這些守城士兵就是作死。看來韓域的守城軍果然只是擺設。

年輕人甩甩打著補丁的袖子，從背後的包袱中掏出個燒餅咬了一口，剛嚼幾下，又吐了出來。

「青薇也真是的，讓我闖韓域就闖韓域吧，至於把我身上的錢全都拿走么？」一甩手，燒餅在身後划個弧度飛入遠處的草叢之中。

年輕人大踏步的往前走了幾步，本來想好了一套說辭對付那些盤查的守城軍，可走的近了，發現那些睡得搖搖晃晃的守城軍根本不搭理他。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來韓域準備發展勢力的徐默。在走之前，姚青薇為了讓他融入角色，已把他身上的錢全部剝削了，以防他大手大腳的花錢，與身份不符。徐默還為此爭辯了半天，結果是得到了十幾個貼心的燒餅。

過了晉域，他便全靠步行。繞著魏域邊界風塵僕僕走了十幾天，才到了韓域。

韓魏交界處的蛇頭是國教的密探，自然不用收錢，也讓徐默覺得少了一次抱怨姚青薇的機會。

現在國教與三仙宮的密探都已整合到一起，全聽外界覺得極為神秘的青鳥指揮。

到了城中，徐默便一路拐到了一個幽靜的小巷之中，沿著他們密探做好的記號到了一堵小黑門之前。

「有人嗎？」徐默大咧咧的敲門。

可等了半天，卻無人回應。

「喂喂喂！有人嗎？」徐默扯開嗓子大喊。

「大中午的吵什麼吵，讓不讓人睡覺了！」幾句叫罵聲傳來，一個大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開了門。打量了徐默幾眼，那中年男子便沒好氣的道：「你誰啊，走錯地方了吧？」

男子正要轉身關門，卻被徐默一隻胳膊抵住了。

「大哥，我是外邊來的。」

「外邊？」中年男子面色好看了一些，「外邊是哪兒？」

「自然是您的老家。」

「哦……」男子拍了拍腦門，「村裡來的，村口那棵樹還在嗎？」

「大哥說的楊樹還是柳樹？」

「槐樹！」

「槐樹早兩年被雷劈成了兩截，燒成黑炭啦。」

男子面上一喜，警惕的瞧了瞧四周，見是無人，才把徐默猛地拉進來。

待將小黑門關好，那男子才激動無比的道：「國師還好么？」

「好得很。」徐默在小院中走了幾步，又道，「大哥，想必你已知道我來的目的。」

那中年男子還是抑制不住激動，熱情的拉著徐默往一間屋子中走：「知道知道。在韓域休眠了十年，我還以為國師把我都忘了。」

到了屋中，中年男子又給徐默到了茶水。

徐默道：「現在韓域還有多少咱們的人？」

「五十名左右。」中年男子道，「無憂城只有五名。」

「有些寒酸啊。」徐默嘆了口氣，看著這個面目剛正的中年男子，稍微一感應，便知對方只是個小小的武師。

「沒辦法。韓域這邊本來就不值得重視，除了平常有幾名傳遞情報的密探之外，剩下的也都在休眠狀態。這次你來韓域，國師也只激活了我一人。」

徐默點頭道：「我此次來的目的想必你已知曉，都準備好了么？」

「你的身份是個無父無母的年輕人，叫阿默。」中年男子道，「家鄉在無憂城三十裡外的楊家村，來無憂城是想出人頭地，闖蕩一番。至於身份證明什麼的，我們都已經幫你做好。楊家村那裡也會有人認識你，替你打掩護。」

徐默喝了口茶，笑道：「這個身份倒是符合我現在一貧如洗的狀況。」

中年男子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上級。我叫楊如山，你可以叫我老楊，對外可以說我是你大伯。」

「大伯好！」徐默歪笑著打招呼。

老楊連連抱拳道：「沒有外人不必這般稱呼，作為你的下級，我會助你全力完成任務。只是不知國師派您來具體的任務是什麼？」

「保密！」徐默咧嘴笑道，「老楊啊，能不能借兩錢兒花花？」

老楊略微尷尬道：「現在新的密探首領青鳥曾特意交代過，不能給你錢花。」

青薇啊青薇，你這是存心不讓我吃肉啊，餓瘦了你不心疼么？徐默有些無奈，但他知道姚青薇這都是為他好。

「不給錢花，請吃飯總沒問題吧。侄子來投奔大伯，還不帶我吃些好的。」徐默摸摸飢腸轆轆的肚子道，「好久都沒沾葷腥，我這肚子都鬧意見了。」

「抱歉，你大伯我在無憂城之中就是個拉糞車的，也沒什麼錢花。」老楊訕笑道。

「不是吧。國教沒給你發過薪餉？」徐默有些哭笑不得，他怎麼也想不到堂堂的國教密探為了潛伏會去拉糞車。

「薪餉都發給我在晉域的家人那兒了，我哪領得到？」

「那你一個武師，也沒必要拉糞車吧。」

「拉糞車不引人注意，而且經常可以出入各種府宅，對收集情報也極為有用。」老楊嘆了口氣又道，「雖然，韓域的情報基本上不會有人詢問，但我總得做不是？」

徐默忽然覺得上官文龍這小子有點不仁義，不禁道：「老楊啊，若是以後你能回到晉域，我必然讓國師給你一大筆獎賞。」

「我在韓域又沒有建功，怎麼敢要獎賞？」老楊笑的有些苦澀。

「放心。這都是我一句話的事情，這次你在無憂城給我製造身份，便是大功一件。等我在韓域的事情做完，你就可以回晉域了。」

老楊十分感激道：「那屬下先謝謝了。」

「都是應該的。」徐默道，「以後你叫我阿默就好，也不必自稱屬下。」

老楊連連點頭，對這個新來的上級自是極為認可。

又與老楊說了幾句，徐默算是對無憂城的勢力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紅衣會與斷手幫水火不容，分據南北。在無憂城的正中間，靠一條東西走向的水牛街為分界。

水牛街很寬闊，南邊的鋪子全都是紅衣會罩著，北邊的則是斷手幫。兩邊商鋪的老闆們各交各的保護費，若是沒有特殊情況，平日里這兩大勢力倒也相對安生。

徐默來此的第一步，便是到水牛街找份事做。

可到了商鋪林立的大街之上，徐默卻有些發愁。自己兩世為人，從來沒有做過事。想著前心貼後背的肚皮，徐默咬牙走進了一家酒樓之中。

「這位客官，吃點什麼？」

見他穿得破衣爛衫，小二的態度明顯有幾分敷衍。

徐默不以為意道：「我找你們掌柜，看看你們這裡缺不缺人。」

小二的臉立即拉了下來，極為厭煩的指了指酒樓的櫃檯。

「謝謝啊！」

到了櫃檯前，一個面色紅潤的胖掌柜也極為客氣：「客官，有什麼問題嗎？」

徐默大喇喇道：「我是來你們這找事情做，掌柜的看看有沒有適合我的？」

雖然徐默認為自己很氣宇軒昂，說話的表情神態都很得體，但在胖掌柜眼裡看來，他卻十分的囂張。因為平常來酒樓找事做的人自然也有，但哪個不是低眉順眼，客客氣氣的？

胖掌柜有些納悶，可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這般俊美，倒也不像是找茬的。

「你會幹什麼？」胖掌柜問了一句。

徐默撓頭想了想，他好像除了修鍊和花錢之外，別的什麼都不會。不過想到自己好賴也曾是統領百萬軍隊的大漢第一神將，他覺得自己可以勝任任何事情。之前在晉域王都能混的風生水起，短短時間內就做了三仙宮宮主，還不是憑自己的本事么？

徐默十分自信的道：「我什麼都會幹，但個人不喜歡太臟太累的活，最好手下有些人用。一個月的工錢給上三十金幣就行，低點倒是也能考慮。你們這裡是酒樓，應該管吃。但我對吃的要求不是很高，每頓飯有些雞鴨魚肉就行，山珍海味的就算了，不講究。」

胖掌柜眼珠子已瞪的鼓了出來，胖臉也變成了豬肝色，嘴唇在不斷的抖動。

「我知道自己是個人才，要價這麼低，您一定覺得撿到寶了。但是，別激動！」徐默仰首歪笑著，覺得自己實在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句話到底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這個人一定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英雄。

「掌柜的？您怎麼不說話？您的臉色怎麼有點發青，一定是夜裡沒睡好。我略懂醫術，可以給您開個安神的方子……」

「滾！」如山洪爆發般的聲音響起，整個酒樓都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