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靜思己過踏歸途（中）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
悔恨不能改變什麼，唯有振作，唯有繼承或者說是完成死者的遺願才是對死者的告慰。
正是明白了這一點，連續三天的時間，杜小小都在反思與靜坐練心中度過。神魂和精神在修鍊中，慢慢趨於平穩，恢復巔峰。
經過醫師體檢，終於被放出了醫療室。
臨出門前，醫師說，明天星艦就要出發了，大家在下面開篝火晚會，若是沒事，可以去熱鬧熱鬧。
一時無聊的杜小小，來到艦艙門口，發現艙門是打開的。
遙望天空，蔚藍中略帶著灰暗，天似乎要暗下來了，東西兩方的落日都已經接近地平線，似乎要書寫一大一小的兩個「旦」。
杜小小來了興緻，獨自下了艦梯，發現星艦已經離開原來的巨樹區，來到了平坦的地面。星艦外依然塗著巨樹噴射的綠色的若海綿泡沫般地汁液。
前方不遠處，篝火熊熊，人聲鼎沸。
杜小小倚在艦梯上，看著不遠處人影幢幢的場景，不由笑了笑，是因為要回家了嗎？
她沒有想要參與的意思，三天的靜心，讓她平添了一絲出塵的意味。眺望遠方，遠遠地還是能夠看見難聳入雲天的巨樹，仿若巨靈神一般守護著這一方水土。
清風微拂，天漸漸暗下來，東西的太陽落下了地平線，不遠處的篝火顯得更旺，食物的清香伴隨著歡歌笑語隨風飄來，杜小小心若止水，兩眼迷離，不知在想什麼。過了許久，才從夢境中醒來一般，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星艦。
******
清晨時分，馮懷敲開了杜小小的寢室門。
「馮師，您怎麼來啦？快請進！」杜小小有些莫名，要將人請進室內。
「聽醫師說，你昨晚就離開醫務室了，所以我來看看你。怎樣？完全康復了嗎？」馮懷轉動著輪椅卻不進門，只是關心地問道。
「嗯，康復了。」杜小小點頭道。
「康復了就好！對於關小商的死，不要有思想負擔，對於我們這些軍人來說，馬革裹屍就是最好的結局。」
「馮師，請問關隊的遺體是怎麼處理的？我康復到現在，還沒有遇到同隊的人，沒處去打聽。」
「火化了！艦長說，骨灰會按照關小商的遺願埋葬在艮氐星的烈士陵園的。放心吧！」
「我去送可以嗎？……」杜小小脫口而出，又懦懦無言、欲言又止。
「好吧，我會跟艦長建議的，相信可以讓你去送關小商最後一程！」馮懷微微一笑，對於杜小小能夠感恩，他很欣賞，懂得感恩的人，才值得人信賴和託付，「好了，馬上就要啟航了。收拾一下，早點去餐廳，和同伴們一起去告別這座充滿傳奇的星球。」
說完，馮懷轉著輪椅，慢慢地走遠了去，只留下杜小小愕然呆立在寢室門口。
蔣哲五正提著他剛從綠星得來的虎牙刀，從宿舍走來，看見杜小小愣在門口。
「咦，阿杜，你出來了！身體都好了嗎？」說著，便一個巴掌拍向杜小小的肩膀。
原本在發獃的杜小小本能的一閃，一拽，一個過肩摔。
「啪嗒」一聲，蔣哲五給摔了個七葷八素。
「哎喲……喂喂……，摔死我了！阿杜啊，用不著這麼狠吧？哥哥我剛還說吃過早飯去看你呢！你就給我來這麼一下，哎喲，腰折了！」蔣哲五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撿起被甩在一旁的虎牙刀，一邊彎著腰裝著劇痛的樣子，一邊抬頭偷偷瞄著杜小小的神色變化。
「呃，對不住了！哲五兄，我不知道是你，摔哪了？」杜小小見是蔣哲五，不由臉色微變，不好意思起來。
哎，本能反應，哪知道會是熟人，反應過激了。
就在杜小小不知所措之時，福耘來那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哎喲，哲五啊，你這是在唱哪齣戲啊？哎嗨嗨，球球你往哪跑？」
腳步聲急促趕來。
杜小小正回身，只見一個白影「呦」地一下，跳進杜小小懷中。
「主人，主人，你終於出來了！我要吃『糖豆，糖豆』！」
好吧，這就是杜小小那隻靨獸球球，可惡的貪吃獸。
「杜易微，你好了？太好了，正好趕上告別儀式。」不同與福耘來專註著球球的行為，同行的歐陽明德率先看到了杜小小，神情激動，不似作偽。
見到歐陽明德與福耘來，蔣哲五乾脆也不裝了，直接來到杜小小身邊，對杜小小說：「阿杜，你知道嗎？這次星艦能夠修復並找到回聯邦的道路，多虧了那些流落到綠星的人族。所以……」
「所以，這個告別儀式是為離開綠星的流人所準備的。」福耘來擠開蔣招五插話道，「折隊一再叮囑不得遲到。」
「喔，那等我一會，我換下衣服就好。」杜小小看了看自己一身便裝，就將手裡的球球塞給福耘來，匆匆轉身合上了門。
「哎……」福耘來托起又被塞回來的球球，只見它怒氣沖沖、張牙舞爪的樣子，不覺有些無可奈何。
好在，杜小小的速度很快，兩分鐘不到，房門又開了，一身英挺的軍服，配上其清冷雋瘦的臉龐，出現在眾人面前。
「走吧！」
杜小小請眾人上前，自隨其後。
歐陽明德凝視了一眼換了裝束的杜小小，眼神黯了黯。這次的打擊，對於杜小小來說，應該很大，整個人明顯比以前清瘦了許多，無論是神情，還是狀態都與曾經不同了。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對杜小小來說，是好是壞。這個坎，她能不能跨越過去？他們能不能幫得上忙？
歐陽明德一邊上前走著，一邊轉頭看向福耘來，卻見福耘來也把視線投給了他。很顯然，福耘來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只是當著杜小小的面不方便說罷了。
就這樣，眾人默默地前往星艦最大的公共餐廳。
這個餐廳，此時已經將四周的投放屏敞開，投放屏上顯示的，就是從星艦觀察鏡里看到的綠星的景象。
對弈紅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