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22.第 22 章

第二天一早,鳳凰山氣象觀測站的人派來一輛半新不舊的皮卡車接任天真。開車的人自稱老徐,是氣象觀測站的工程師。

「徐工,真不好意思,讓您親自來接。」任天真坐上皮卡車,才發現這車不是一般的破。老徐笑笑,「站長安排的,說是鷺島大學的研究生要去我們那裡實習,讓我接待一下。」

車雖然舊,開上路倒也穩穩噹噹,老徐主動給任天真介紹了鳳凰山觀測站的情況,並且告訴她,「雖然我們那裡遠離市區,但是是全市最好的氣象觀測點,視野開闊不說,設備也是最好的,你去的話,能學到不少東西。」

「您在那裡工作多久了?」任天真問老徐。老徐告訴她,快三十年了。

「山上有宿舍,我們加夜班的時候會住在那裡,宿舍都給你打掃乾淨了,你一個單身小姑娘住,還算寬敞。」老徐見任天真沒帶多少行李,把車開到附近的超市,讓她多買點生活用品。

「下山一次要一個多小時,盤山公路不好走,我們上下班都是坐班車,早晚各一趟,錯過了就只能住山上。」

任天真把行李放在車上,去超市買了一塑料袋的生活用品回來,雖然只住一個月,她也不想麻煩別人。

「徐工,你們那裡能上網吧?」任天真帶了筆記本電腦,想隨時和老師同學聯繫。老徐說:「能上網,電信的塔台就在我們站附近,信號挺好的。」

「這一個月我要拜您為師,還請您多指教。」任天真俏皮地雙手合十,對著老徐拜了拜。老徐大笑,「指教不敢當,你們都是研究生高材生,比我們強多了。」

「可您有經驗呀,我們教授經常說,好的氣象工程師根本不用看衛星雲圖,看看天色觀察一下動物和花草樹木就能預報天氣。」任天真恭維他。

老徐又笑了一陣,覺得這個研究生小姑娘怪有趣。

鳳凰山觀測站的情況和任天真想象中差不多,建立在半山腰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視野非常好,晴天的時候能俯瞰鷺島半城風景,藉助望遠鏡,甚至能看到湛藍的大海。

仲春時節,山上鳥語花香,新鮮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陽光明亮卻又不刺眼,任天真站在青草依依的山坡上遙看遠方,深深呼吸著。

觀測站辦公樓是三層白色小樓,外表看著很普通,任天真走進去才發現,這裡果然是先進設備應有盡有,大屏幕上衛星雲圖變幻莫測,屏幕下方坐著三排工作人員,每個人面前的電腦里的雲圖跟大屏幕上的雲圖一樣都是氣象衛星發送過來的,圖片展示的角度卻不一樣。

跟辦公條件相比,宿舍只能說一般,只有一張床和兩三樣簡單的傢具,鷺島地處亞熱帶,沒有冬天,一年只有春夏秋三季,因此這裡除了沒有電視,連空調也沒裝。

任天真把行李箱打開,把衣服放進衣櫃里,又把生活用品歸置好,看到窗台上放著個空罐頭瓶,靈機一動,跑去外面采了一大把野花,又把罐頭瓶裝了清水,把野花插`進去。

正好可以利用一下,讓這個略顯單調的房間多點生機,任天真看著玻璃瓶里那一把野花,盛開著紫色黃色、粉紅色花朵,對自己即將生活一個月的地方多了幾分滿意。

在觀測站住了幾天,和工作人員都混熟了,任天真漸漸適應了這裡單調到近乎枯燥的生活,唯一讓她不大能忍受的是晚上的寂寞,不值夜班的人都下班以後,宿舍里只有她和兩個男技術員。

那兩個男技術員都是分配到觀測站工作的大學生,都還沒有結婚,住在站里既是有個住處也方便夜間值班。兩人都有女朋友,夜班當值的人住在辦公室里,而不值班的那個人下山見女朋友,不到半夜不會回來,絕大部分時間,任天真是一個人待在宿舍樓里。

山裡到了夜晚靜得可怕,最初那幾晚,一到了晚上,任天真就窩在宿舍里不出去,外面漆黑一片,靜夜裡經常能聽到奇怪的叫聲,很像是人被處以酷刑發出的慘叫,把門反鎖上,她才覺得安心。

每天晚上,她都會坐在電腦前寫實習筆記,把自己一天學習的心得認真記錄下來,作為畢業論文素材。選題已經通過,材料也搜集得差不多,她準備再過幾天就開始寫初稿。

曲霞打電話給女兒,「天真,這個周日你回家一趟,你章叔叔生日,媽媽炒幾個好菜,我們一家熱鬧熱鬧。」

「我在外面實習,回不去。」任天真走之前並沒有通知家裡,因此曲霞也不知道她此刻在郊區鳳凰山。

「在哪裡實習,怎麼沒聽你提過?」

「學校安排的畢業實習,在鳳凰山觀測站。」

「就你一個人住在山上?安全嗎?」

「挺好的,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

「鳳凰山有班車,你周日還是回家來吧,你章叔叔最近工作特別忙,你又住校,難得一次家庭聚會,你不在就太可惜了。」曲霞一心想讓女兒回家。

任天真沉默片刻,故意說:「前幾天我去了一趟雲夢山,爬了斷腸崖。」「那裡那麼危險,你去那裡幹什麼!」曲霞的聲音明顯多了幾分惱怒和激動。

任天真克制住情緒,冷冷地問:「上個月二十號是爸爸的十五周年忌日,你記得嗎?」

「天真,你不要這樣,不要再逼媽媽了,你爸爸去世我們都很傷心,但這件事已經過去十五年了!」曲霞的情緒終於崩潰,對著電話哭起來。

任天真忍住眼淚,把電話掛斷了,電腦上的字漸漸被淚水模糊,她索性趴在桌上哭個痛快。

章幼群在書房裡工作,聽到妻子情緒失控的哭聲,猜到什麼,忙從書房出來,走上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怎麼了,是天真不願回來?」

「冤孽,我早就說,那孩子是來跟我討債的。」曲霞紅著眼圈抽泣。為了這個女兒,她操碎了心,全家人跟著賠小心,可女兒從來不領情,上了大學之後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難得回一次家,回來了也是無休止的爭吵。

「別這樣想,天真還是孩子,拗不過那個勁兒也很正常,骨肉親情是天性。」章幼群強忍住心頭的難過,寬慰妻子。

自從他跟曲霞結婚,那孩子從來沒叫過他一聲爸爸,也從來沒跟他笑過,他都忍了下來,只因他知道,天真始終是他們夫妻倆解不開的心結。

「幼群,不如我們把真相告訴天真?」曲霞抬起淚眼徵詢丈夫的意見。章幼群目光漸漸深沉,嘆道:「算了吧,何必破壞一個父親在孩子心中的形象,而且就算我們說了,天真也未必相信。」

「可是她現在這樣,是存心要跟我們斷絕關係,是用刀子剜我們的心,我們並不欠她什麼,也不欠她爸爸什麼。」曲霞看著丈夫臉上越來越深的紋路和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痛心疾首。

章幼群嘴角微動,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輕撫著妻子的背,扶她回卧室休息。在這件事上,他說什麼都不合適,天真對他誤會已深,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動的了。

隔了半天,他才喃喃自語,「已經十五年了么。」「可不,整整十五年了。」曲霞坐在床邊,淚水再次溢滿眼眶。

「有些創傷,隔多少年都不會抹平,尤其是童年時期的創傷,當年也怪我們沒有考慮天真的感受,早早就結婚了。」章幼群感嘆。

「難道我們不應該?」曲霞猛然抬頭,也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淚水,「要不是因為他偽造你的分手信,我們不會被耽誤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那十年我們還不夠苦嗎?要不是他,天真就是我們的女兒。」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章幼群抽出兩張紙巾給妻子擦淚,「既然天真不願回來,那就別勉強她,不要再為了我破壞你們母女倆的關係。」

「可你受了那麼多年委屈……我又於心何忍。」曲霞心如刀絞,再次埋首哭泣。

章幼群摟住她的腰,柔聲說:「你能相信我理解我,跟我一起生活,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福,至於其他的,我已經不奢求了。」

曲霞心裡動容,無聲地握住他的手。

周六,傅冬平早早就起床,一個朋友結婚,請他去當伴郎。穿衣鏡前,他審視地看著自己,臉細細刮過了,一身黑色禮服讓他看起來帥氣瀟洒,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領結是紅色的,有點不搭協調,可朋友的大喜日子,總不好打個黑領結過去。

精神抖擻地出門,他的心情就像這天的天氣一樣,晴空萬里。預料到這將是忙碌的一天,他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婚禮是個繁瑣的事情,伴郎不僅要跟著新郎去接親,應付新娘家七大姑八大姨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還要在喜宴上替新郎擋酒,一上午忙下來,他覺得自己兩條腿就要跑斷了,再不坐著休息休息就要癱了。

賓館的大宴會廳里,前方的舞台上,新郎新娘正按部就班地在婚禮司儀的安排下進行婚禮儀式的各項進程,傅冬平隨便找了一桌坐下來,想趁著陪新郎新娘敬酒前先吃點東西。

交換戒指、香檳塔倒酒、切婚禮蛋糕,一切程序都和別的婚禮並無二致,傅冬平看著這一切,心裡不禁想,將來他要是結婚,絕不搞這些繁文縟節,帶著新娘和雙方父母去國外結婚最好,既能度假又能辦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安靜溫馨的婚禮,比這種鬧哄哄的場面不知好上多少。

儀式結束后,婚慶公司安排了表演,舞台中央搭上了一組架子鼓,一個外形很酷的男孩坐在架子鼓前,令傅冬平沒想到的是,和架子鼓青年搭檔小提琴表演的女孩竟然是任天真。

她穿了一件綴滿亮片的黑色抹胸小禮服,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一張臉妝容冷艷,幾乎看不清本來面目,隨著現場燈光亮起,手裡的電聲小提琴彷彿著了魔一般,奏響激揚的曲調,很快就將現場的氣氛帶動起來。

光怪陸離中,她賣力地拉琴,身體也跟著樂曲聲不斷扭動,說不出的嫵媚妖嬈,只有那張臉還是冷冷的,和傅冬平印象中她的形象重疊,她並沒有看見他,他卻一直看著她,直到表演結束,皺緊的眉頭都沒鬆開。

表演結束后,她麻利地收拾好琴盒,跟著架子鼓青年一起離開,傅冬平不由自主跟在她身後,看到他們在服務生帶領下走出宴會大廳,去了走廊上的某個休息室。

和庄自明在休息室里坐下,任天真脫掉腳上的高跟鞋,從包里拿出三明治來吃,兩場婚宴的表演間隔時間很短,他們只有不到十分鐘用來吃飯和休息。

「下一場是幾樓?」

「七樓。」

兩人狼吞虎咽吃著三明治,為了趕時間,甚至顧不上喝水。婚慶表演嘉賓這一行競爭激烈,他們不是每個星期都有這樣的掙錢機會,一旦機會來了就不能失誤,否則以後不會有人再找他們。

任天真吃著吃著,感覺眼睛有點不對,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視線,就在她要從包里拿鏡子看看的時候,有人把一盒插好了吸管的牛奶遞到她面前。

抬頭一看,她沒想到的是,送牛奶給她的人竟然是傅冬平,他不知道是結婚還是當伴郎,穿著一身筆挺的禮服。

「假睫毛掉了,你別動,我幫你粘上。」傅冬平溫和地把牛奶放到任天真手裡,伸手替她把掉下來的假睫毛捻好了粘上,端詳她臉上的妝,黑乎乎的劣質睫毛膏讓她的眼睛看起來髒兮兮的。

「出來勤工儉學啊?」

「嗯。」

傅冬平看到任天真丟在一旁的高跟鞋,後跟足有十公分,難怪她覺得累,主動說:「我在你剛才表演的那家當伴郎,跟我進去吃吧,裡面有空位子。」

「來不及,還有一場。」任天真站起來穿好鞋,掏出鏡子看看,拿出眼影盒飛快補了補妝。

「我這會還走不開,你表演完了在一樓等我,我找你有事。」傅冬平在任天真肩頭拍了拍,就轉身走了。任天真愣在哪裡,彷彿他對她用了定身法,讓她無法行動。

庄自明叫她,「天真,該走了。」「哦。」任天真這才回過神來,跟上他。

庄自明就是這點好,從不多言多語,從不多問別人的私事,他倆一起出來表演,每次說的話不超過十句,但任天真就是願意跟他一起,他話不多,但辦事靠譜。

七樓的表演結束后,兩人一起搭電梯到一樓大廳,任天真四處看看,並不見傅冬平身影。

「天真,你有約我就先回學校了,有表演我再聯繫你。」庄自明拖著他的架子鼓包離開了。任天真提著琴匣走到休息區找了個沙發坐下。

也不知道傅冬平要跟她說什麼,任天真想,自己這是怎麼了,竟這麼聽他的話,到底要不要等下去呢?她幾度站起來想離開,又幾度坐下去。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傅冬平已經向她走過來,「我的車就在外面,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任天真問他,「你不是當伴郎嗎,這麼走了能行?」「伴郎團有五六個人呢,少我一個不少。」傅冬平隨手從任天真手裡接過琴匣,雖然不重,既然他在,就不好叫女孩子自己拎著。

開車帶任天真去一家私房菜館,一進門就有服務生帶他倆去包間,任天真心想,他是什麼時候訂的包間?是不是她吃東西狼吞虎咽的樣子讓他以為她沒吃飽,所以又帶她來吃東西。

「我吃過午飯了呀。」

「聽我安排好嗎?」

包間里,傅冬平隨便點了幾樣素菜,囑咐服務生,「菜快點上,我們都餓了。」服務生記好以後,拿著點菜單走了。

終於四目相對,傅冬平看著任天真,看起來她並不怎麼擅長化妝,別人化了妝都會更漂亮,她怎麼反而沒有素顏時美了?

「趁菜還沒上,去把臉洗了。」

任天真依言而去,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清清爽爽,發梢還掛著點點晶瑩的水珠。傅冬平指著地上的一次性紙拖鞋,叫她穿上。

「我讓服務員臨時給你找了一雙,一看你也穿不慣高跟。」

任天真把鞋換好了,坐到他對面,「你想和我說什麼,現在能說了嗎?」

「其實我沒什麼想說的,就是帶你來吃飯。」傅冬平一手托腮,目光不經意間在她抹胸小禮服的胸口掃了掃,小禮服有胸墊,看著倒有了些玲瓏起伏。

「我不餓。」任天真剛開口,肚子就很不爭氣地咕咕叫了一聲,讓她很是尷尬。

傅冬平沒有打趣她,反而問她:「演一場掙多少?」

「兩場加起來一千多。」任天真進一步說:「結婚旺季的時候,演出場次多,一個月能掙小一萬,平常也就是雙休日能掙點。」

傅冬平微微頷首,視線從她衣服轉到臉上,小臉洗乾淨后,她看起來明眸皓齒,又恢復了往日的仙氣,於是帶著點欣賞又帶著點調侃地說:「你挺適合這種風格的,比你穿運動系更好看。」

不看不知道,這丫頭身材雖然沒什麼料,卻很適合黑色性感款,別有一種夜系風情。

見任天真詫異,他又挑剔地補充一句,「就是這衣服做工不怎麼樣,都能看到線頭。以後買件好點的演出服,會有更多人找你演出。」

「好一點的小禮服都太貴了。」任天真話音剛落,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她的臉都燒紅了。

看著服務生端菜進來,傅冬平莞爾一笑,「吃吧,別客氣。」點的都是素菜,食材雖然不起眼,做法卻很精緻,應該合她胃口。

「你又請我吃飯,我一回還沒請過你,要不這頓算我的。」任天真可不想總占他便宜。那時候他說跟她處處看,她並沒有答應,一轉眼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怎麼想都覺得不好。

「不用,你還是學生,研究生津貼也不高,該吃就吃,客氣什麼。」傅冬平安撫她。

她性子倔強,既然跟母親和繼父關係不怎麼親,就不可能向家裡要多少錢,到處趕場表演,只怕是她生活費為數不多的來源之一。

任天真這才不客套,低頭吃東西,小小的一塊三明治並不能補充她一中午消耗的體能,這時候她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

「喜歡吃素的話,以後我帶你去雲林寺吃齋,那裡的齋菜很有名,我媽每個月初一十五都會去吃齋。」傅冬平只顧著看任天真吃,自己並不怎麼動筷子。

任天真眼睛瞄瞄他,卻沒有說話。傅冬平知道,那是她在用目光告訴他,別以為吃一頓飯就套上了交情,主動化解她顧慮,「你先把我當朋友也行,或者當成哥哥,正好我沒有妹妹,你給我當妹妹吧。」

任天真訕訕地垂下眼帘,半天才說:「我這一個月在鳳凰山氣象站實習。」「那正好,過幾天我上山去看你,順便帶你去雲林寺吃齋。」

「唉,我可沒說要跟你去。」任天真抗議。

傅冬平神秘一笑,「我知道,你已經跟那個溫嘉明分手了。」「你怎麼知道?」任天真詫異地看著他。

「我有耳報神,你信不信?」

「你怎麼知道的?」

「好吧,是我猜的。」傅冬平並不想說出自己找過溫嘉明的事,「或者說,是我希望如此,天真,我真的覺得你跟他在一起不合適。」

任天真狐疑地看著他,見他表情自若,便也沒往別處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傅冬平把它推到任天真面前,「這個給你。」

「什麼呀?」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任天真打開一看,竟然是嬌蘭的睫毛膏,瞥他一眼,大概他以前的女朋友喜歡用嬌蘭,所以他知道這個牌子,東西非常貴。

「我不要。」任天真推回去。哪能收這些呢,他倆又不是男女朋友。

「拿著吧,你不要的話,我家裡沒人用這個。」傅冬平拿起任天真的包,把睫毛膏放進她包里。

「那我給你錢。」任天真要拿錢給他。

「你是不想把我當哥啦?」傅冬平怎麼可能收她的錢。任天真訕訕的,把包放回去。

傅冬平想起一件事,「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剛接了個大工程,你們學校為了慶祝百年校慶,準備新建一個校史館,由我擔任設計師。」

聽到這消息,任天真的表情輕鬆了一點,「恭喜你啊,很多著名建築設計師的代表作都能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不敢當,能在這個地球上留下點什麼就行。」

「瘋三那件事的調查進行地怎麼樣了?」任天真把話題一轉。傅冬平搖頭,「老趙那邊沒有給我新消息,估計還在調查中。」

「那人會不會已經到鷺島來了,正藏在什麼地方,伺機對我們出手?」

「有這種可能,那人報復心和目的性都很強,既然我們闖進了他的秘密,他就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所以我之前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離開的時候,任天真執意要去結賬,傅冬平拗不過她,只得讓她去。任天真在收銀台交錢,心裡直嘆氣,一中午的辛苦,一頓飯就吃了一大半。

傅冬平把任天真送回學校,剛把車開出鷺島大學,就接到雲夢山警方的電話。

老趙在電話里告訴傅冬平,通往鷺島方向某國道派出所經過排查,發現攝像頭拍下了瘋三那輛車在國道上行駛的畫面,車很可能已經開進鷺島市區。

老趙說:「那人很狡猾,避開了到處都是攝像頭的高速公路,走的是相對偏僻的國道和省道,我們排查了很久,才發現那輛車的蹤跡,很明顯他是沖你們去的,這幾天千萬多加小心。」

傅冬平冷靜聽完他的敘述,「趙警官,十五年前在雲夢山發生過一起驢友墜崖事件,死了兩個人,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方便的話,請你調查一下那件事,兩名死者的屍體是不是通過屍檢證實身份。」

「那件事我有點印象,怎麼,你有所懷疑?」老趙出於職業習慣,覺得傅冬平這個提議很可疑,可以這麼說,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傅冬平和任天真很可疑,倒不是說他倆有什麼違法行為,而是覺得他倆去雲夢山另有目的。

既然找人家幫忙,有些事情就不能瞞著,傅冬平主動解釋:「天真的親生父親就是那次事故的遇難者之一,她一直想調查清楚這件事,所以我委託你,調查一下當年的案卷,警方應該有過記錄。」

「好,我回去翻翻資料。」老趙答應了。

「謝謝,趙警官,如果有什麼進展請儘快通知我。」傅冬平想好了,這件事已經不是他和任天真能控制局面的事,雙榕村的秘密遲早有揭開的一天,通知警方是最好的選擇。

臨掛電話之前,老趙忽然問:「那個叫任天真的女孩,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傅冬平聽到這話莫名嗆了一下,「朋友,怎麼了?」

「那女孩子似乎有點古怪……如果你跟她還不熟,最好保持距離。」老趙說完這話就把電話掛了。

傅冬平一臉驚異,猜不透老趙說這番話的用意,難道他還在懷疑任天真?或者,他們掌握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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