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脫

「喲，孩兒過來看看，這誰呀？這誰從外面回來了？這妖真沒福氣，錯過了剛才那麼精彩的一幕。」牛魔王牛眼一彎，走過去，拍著鐵扇公主情不自禁地戲謔道。

「額，」鐵扇公主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狠狠地瞪了牛魔王一眼，「老牛，你給我等著，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牛魔王聽到這話，臉色變得像紙一樣蒼白，開始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可是一切已經晚了。他假裝淡定地問道：「娘子，你上哪去了？我好想你。」

紅孩兒站在旁邊緊閉著嘴，其實心裡暗暗偷笑：這對夫妻還真有意思。

「哼。」鐵扇公主毫不理會牛魔王的那副帶著歉意的嘴臉，徑直走到了自己和牛魔王居住的洞穴。牛魔王立即滿臉緊張地跟了進去。

「啊！」

一聲慘叫清晰地傳入到紅孩兒的耳朵里。這裡的洞穴隔音效果良好，如此清亮的叫聲，可想而知，牛魔王受了多大的罪。

「娘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吧！」

果然，肯向老婆主動認錯的男妖都是好男妖。牛魔王說了這句肺腑之言后，鐵扇公主就對牛魔王停止了刑罰，然後，和和睦睦，再也聽不到牛魔王悲慘的喊聲了。

紅孩兒笑了笑，望了一眼遠處夕陽的餘暉，那麼美，似乎預示著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

幾個時辰后，戌時過半，紅孩兒輕輕地推開了自己的洞門，探了探腦袋：很好，外面漆黑一片，也很安靜。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出來，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然後小心翼翼地向洞牢跑過去。

可是，即使這樣，鐵扇公主和牛魔王也已經感知到了。

「老牛，你說都這麼晚了，咱兒子不好好睡覺，往洞牢的方向跑去幹嘛？」鐵扇公主躺在床上，不解的問道。

牛魔王翻了個身，看著鐵扇公主說：「娘子，咱兒子心眼不壞，就是心事重，他自有想法。咱再觀察觀察。」

紅孩兒因為在娘胎里就得到大量天材地寶的滋養，肉身堪比二階妖獸，因此，速度極快，無論是感知力還是反應能力，都比普通的妖強了上百倍不止。所以，短短的時間內，他就到了洞牢附近。晚上的守衛比白天的多了六個，一共是十個小牛妖。

然而，能被牛魔王派來看守洞牢這般重要地方的小牛妖，至少都是元嬰期級別高手。因此，紅孩兒一靠近洞牢，就被守衛們發現了。

本來，守衛們正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賭牌，但是，他們一感覺到紅孩兒的氣息，就立刻拿起了牛魔王批量製造的制式法器——牛魔三叉戟，迅速包圍了紅孩兒。當看清楚來者是紅孩兒時，他們依然面容嚴肅，沒有放下武器，畢竟這年頭哪只妖不會一個變化之術呢？

其中一個肌肉頗為健壯的黃臉牛妖走到紅孩兒面前，指著紅孩兒的鼻尖，厲聲說道：「快說，你是什麼人？」

「我是你家大少爺。」紅孩兒揚起臉，滿臉鎮定地說道。其實他的心臟早就跳到了嗓子眼兒：完蛋了，這下完蛋了，我忘了問牛魔王怎麼召喚牛魔令了！

「放屁！老子才不信呢！」黃臉牛妖爆了粗口，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像天津大麻花似的，「老子再給你一次機會！快說！是什麼人！」

紅孩兒聞言，並沒有憤怒，而是嘴角一勾，輕蔑地笑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說道：「我也給你一次機會，快把本少爺放了。」

他心裡早已明白這些守衛懷疑自己是假的，至於上一次為什麼直接放行通過，可能是鐵扇公主在身邊的緣故，如果守衛們攔住鐵扇公主，肯定會引起她的不滿。而且，如果鐵扇公主當時沒有召喚牛魔令出來，守衛們肯定會立刻傳音給牛魔王，然後誅殺她。可是年輕的自己還沒在這個世界好好轉悠呢，可不想那麼早就冤死啊！

這時，一個黑臉牛妖湊到黃臉牛妖耳邊，竊竊私語道：「頭兒，你說，這會不會真是大少爺？」黃臉牛妖一聽這話，臉色變了又變，但還是惡狠狠地盯著紅孩兒的眼睛，問道：「說！你是不是冒牌的？」

「呵呵，」紅孩兒冷笑了一聲，頓了頓，然後長舒了一口氣，「我有牛魔令。你說呢？」

隨後，紅孩兒趕緊默念了一句法訣。那是牛魔王剛剛用神識傳送給自己的法訣，可以在沒有法力的情況下用來召喚牛魔令。真是有驚無險，幸好這法訣在紅孩兒冷笑一聲的時候及時到來，否則今天真要玩完了。

霎時，一道金光從紅孩兒體內衝出，化作一塊金色令牌。當牛魔令仿若一條金色小龍在半空中迴旋舞動最後落到紅孩兒手掌心兒里時，守衛們慌忙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個個耷拉著牛頭，請求紅孩兒原諒：「大少爺，原諒小的們吧！」

那個黃臉牛妖更是嚇得面容失色，跪在地上直打哆嗦，支支吾吾地說道：「少……少爺，是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您……原……原諒我吧！」

看著這一幕，紅孩兒大笑了一聲，扶著黃臉牛妖的身體，拉他起來，大度地說：「大家快快請起！你們都是有責任心的好守衛，我怎麼會怪你們呢？」

「謝大少爺！」眾牛妖朝紅孩兒恭敬鞠躬，隨即給他讓了路。

紅孩兒神情得意，走到石門前，像鐵扇公主那樣把牛魔令放到窟窿里。最終大白牛出現，石門緩緩而開。在他把腳踏入到洞牢的那一刻，他心裡暗自喜道：這牛魔令真是個裝逼的利器啊！

而芭蕉洞的另一邊，鐵扇公主輕拍著胸口說：「好險啊。老牛，都怪你。」

牛魔王瞥了鐵扇公主一眼，淡淡地說道:「娘子，你想想，我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受苦呢？」

「那你怎麼不早點兒把法訣給他？咱兒子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跟你勢不兩立！」鐵扇公主提高嗓門喊道。

「我是想看看咱兒子在面臨危險情況時的反應，」牛魔王欣慰地一笑，「他表現真不錯，臨危不懼，不愧是我的兒子！」

「幸虧你把法訣傳送得及時，要不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鐵扇公主噘著嘴，嘟囔道。

「這麼晚，兒子進洞牢，是為了救誰呢？」牛魔王心中疑惑道。

紅孩兒先在洞牢里轉悠了一圈，最後在劉半仙的鐵牢前停下腳步。他看著裡面的劉半仙，眉頭緊蹙，小聲嘀咕一句：「這傢伙在這種要死的地方，居然還能睡得那麼香。」

「喂。」紅孩兒試圖叫醒劉半仙，問問劉半仙和那個白髮老頭是什麼關係，可是那個劉半仙竟然睡得跟豬一樣，毫無反應。

紅孩兒又嘗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失敗。他只好咬破自己的手指，鮮紅的血液帶著腥味滴落在牢籠上，三滴過後，牢籠輕微顫動了一秒，一道耀眼白光乍起，而後又消失，宛如曇花一現。

白光消失后，原本嚴嚴實實的牢籠出現了一個大洞。紅孩兒跨進去，輕推了一下劉半仙，然而，劉半仙的呼嚕聲依舊響亮地演奏著。

「好吧。睡得真香。」紅孩兒無奈地搖搖頭，然後使出渾身力氣往劉半仙屁股上踹了一腳。

「哎呦我去！」劉半仙終於醒了，他揉揉自己的屁股，惱怒地喊道：「誰呀？敢踢我劉半仙的屁股！難道不知道我這屁股有多金貴嗎？！踢壞了可是要賠的！」

「是我。」亥時將至，時間緊，紅孩兒不想跟劉半仙那麼多廢話。

劉半仙睡眼惺忪，翻了個身，看到紅孩兒，立馬就清醒了，慌忙問道：「是你爹牛魔王要吃我了嗎？」

「少廢話。」紅孩兒拽著劉半仙的手腕就往洞牢外走，他明顯感覺到劉半仙激情跳動的脈搏。

到了石門口，黃臉牛妖低頭，抱拳道：「敢問少爺要帶此人去哪？」

「我打算把他吃了。」紅孩兒狡黠的目光在劉半仙的臉上停了下來，「雖然這肉有點兒老，但應該營養很豐富吧。」

紅孩兒這麼一說，黃臉牛妖自然不再詢問下去，讓開了路，紅孩兒拉著劉半仙順利地出了洞牢，可是有人卻不淡定了。

劉半仙嚇得呀，臉「唰」地就白了，腿也跟著不自覺地軟了一下，整個人成了一攤軟趴趴的爛泥。在他看來，末日就要來了！畢竟，紅孩兒是妖，自己隨時都可以成為他的點心。

想到這裡，劉半仙挪不動腳了，紅孩兒見此情形，又往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腳，他才以一種上刑場的姿勢東搖西晃地往前走著。

不一會兒，二位就走出了芭蕉洞。洞外繁星滿天，一顆比一顆璀璨，像鑽石一樣點綴著迷人的夜空。涼涼的清風摻著夜來香的氣味，一陣陣襲來，令人心曠神怡。

「喂，劉半仙，你很喜歡被別人踹屁股嗎？」紅孩兒不屑地問道。劉半仙是他來到西遊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他想跟這個人類交流一下。

「唉，」劉半仙的眸子里儘是絕望，「哪有人喜歡被踹屁股。」

「呵呵，你個將死之人，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紅孩兒故意把語氣冰凍到幾點。

劉半仙停下來，抿抿嘴，盯著紅孩兒的眼睛沉默了好久，最後說了一句：「我只想說謝謝我師父。」

「你師父？」紅孩兒急忙問了一句。

「是啊，」劉半仙的聲音有點兒哽咽，在這蒼茫夜色中，他的眸子里泛起幾點晶瑩的亮光，「是我師父傳授我卜卦之術，我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今我的生命將要結束，我只能說我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