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牛魔令

二位來到了正廳，牛魔王正拿着一把長劍細細觀摩。

「爹爹，」紅孩兒直接跑到牛魔王面前，「您給我一個牛魔令吧！」

「哦？我的寶貝兒子，你要牛魔令幹什麼呢？」牛魔王把手中的長劍放在石桌上。

聽到牛魔王的詢問，紅孩兒的神態中無半點兒緊張，他反而抿抿嘴，微眯著雙眼，笑道:「爹爹，您和娘都有牛魔令，孩兒為什麼不能有呢？」語氣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與老練。

好傢夥，這一個反問，居然讓大力牛魔王無言以對。他想過紅孩兒的幾百種回答，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回答。

「呵呵，」牛魔王尷尬地笑笑，端起石桌上的一杯水一飲而盡，頓了頓，「既然兒子想要牛魔王，那爹爹就給兒子弄一個！」

「孩兒謝謝爹爹了。」紅孩兒抱拳鞠躬道。

牛魔王輕咳了一聲，說道:「本就是一家人，孩兒不必客氣。只是，這牛魔令需要爹爹的一絲元神來作為主體，爹爹怕元神出來之時嚇著了孩兒，我建議孩兒迴避一下。」

「爹爹，我不怕！我是您的兒子，怎麼能做一個膽小鬼？！」紅孩兒對這個牛魔令的製成，可是抱了很強的好奇心，又怎麼能輕易離開呢？

牛魔王聽到紅孩兒這句話，心裏還真有點兒小感動。他想起幾百年前給自己和鐵扇公主做牛魔令時，修為剛剛達到分神期水平，結果還差點兒被自己的元神給嚇傻了，鐵扇公主當時也嚇得一動不動，緊緊地抱着他不肯撒手，一雙晶亮的眸子紅紅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淚。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素來潑辣的鐵扇公主如此柔弱的一面，當然，到目前為止，這也是最後一次。

「老牛，孩兒，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鐵扇公主說完就急匆匆地走出了洞門。

「兒子，你是爹的兒子，你不許害怕啊！」牛魔王拍拍紅孩兒的肩膀，臉上寫滿了欣慰。

「爹爹，我不怕！」紅孩兒像一個軍人接到任務一樣氣勢磅礴地喊道。

牛魔王對着紅孩兒豎起了大拇指，說:「兒子好樣的！」看到兒子無所畏懼的樣子，他也在心裏給自己打了一鼓氣。

「我們現在開始吧。」牛魔王的聲音有些許沙啞。這是他第二次做牛魔令，可是依然難以掩飾住內心的激動。

紅孩兒站在石桌旁，一聲不吭，也許是期待，也許是好奇，然而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牛魔王把長劍掛到石牆上，然後雙腿盤坐在石桌上，兩隻手很自然地平放在膝蓋上，合上雙目，吐吶之間儘是精華。紅孩兒清楚地看到，來自天地萬物的靈氣如同涓細的溪流一般匯入到牛魔王的體內，隨着牛魔王呼吸節奏的加快，這條溪流越來越渾實，最終變成了一條波浪滔天的大江，翻滾著，涌動着，蜿蜒入牛魔王的鼻息。

這時，紅孩兒感覺到四周的氧氣仿若被抽空了一樣，一種極度的窒息感緊緊地環繞着他。他雙眼迷離，面前的景象顯得有些模糊，他昏沉之中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疼的，這樣才能給自身打點兒精神。

就在此刻，牛魔王的雙眼倏然失去了一絲神采，緊接着，一股濃郁的黑霧從牛魔王體內傾斜而出，好似一把鋒利的匕首，筆直地刺向雲霄。

剎那間，太陽似乎被黑霧籠罩了一般，不見了蹤影，晴空由此變成了一張無垠的灰色幕布，狂風肆意地卷積著磅磅烏雲，黑壓壓地滾滾而來。四周的山峰像是承受了不能承受的壓力一般，陡然間，亂石滾落，浩浩蕩蕩地砸下來，那些來不及逃走的飛禽走獸都毫不留情地被深埋於地底下，最終山體徹底倒塌，夷為平地。

還有，無數道深深的裂縫「轟」的一聲從翠雲山蔓延開來，霎時間遍佈方圓萬里土地，那一道道黑暗綿長的裂縫，猙獰而恐怖，就好像通往幽冥世界的階梯。不止如此，就連本該完整的天際，也如同被一隻大手劇烈地撕扯般，出現了幾道空間裂縫。

凡間之俗人，聽到這一動靜，以為老天爺要對他們降下天罰，哭喊著紛紛下跪，對着烏蒙的蒼穹不停地磕頭。

「老天爺，求求您了，不要罰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以次充好了……」一個平時把差勁的藥草高價販賣的奸商滿臉淚痕地喊道。

「老天爺，不要罰我，我以後不欺負那些窮人了，求求您了……」一位平常愛打罵窮人的大財主啜泣道，他肥肥的腦袋都磕出血了。

「求求您了，老天爺，放過我吧，我就只是偷了點兒金子，您真的要對我天打五雷轟嗎？」一個剛對別人發誓從沒偷東西的小賊涕淚泗流道，褲襠處還有一片泛著尿騷味兒的濕跡。

與此同時，位於翠雲山東南一萬三千里的凡間第一大修仙門派——天罡派也是一片混亂，三千弟子急忙湧向無極殿，嘰嘰喳喳，議論洶洶。

一個胖胖的穿黃衣的挂名弟子說道：「我本來在睡覺，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床腿兒忽然折了，就這樣，沒有一點點防備，我噗通一聲就掉到地上了，哎呦，我的老腰啊……」胖子邊說邊揉揉自己的腰部。

「呵呵，那是因為你平常吃太多了，所以你的床就這樣夭折了，要不我們的床咋都好好的，就你的床塌了？」一個黃衣瘦子譏笑道。

「是啊，我也只是感覺到地面晃動才過來問問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穿黃衣的高個子湊過來，指著胖子的腰，「你看看你的腰，都快趕上磨面的碾盤了。哈哈。」

胖子氣嘟嘟地撅著嘴，一對小眼睛狠狠地白了他們一眼。

「各位弟子不要喧嘩了。」一位白衣男子走進殿內，面無表情地說道。弟子們立馬噤若寒蟬，恭敬地齊聲拜道：「大長老好！」

白衣男子站在大殿中央，淡淡地說：「各位弟子不必慌張，這只是妖族的大力牛魔王在施法而已，過一會兒自會消逝，不會給我們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剛說完，白衣男子便揮一揮衣袖走了，大殿裏只留下眾等弟子面面相覷。

而此刻，那龐大的黑霧彷彿無邊的浩瀚海樣一般，依舊不斷從牛魔王的身體中湧出，幾分鐘后，一個高約千丈的黑色巨人傲立在大地上，彷彿黑色的魔神一樣。

「啊——」巨人怒吼著朝紅孩兒的方向奔跑，整片大地顫抖地更厲害了。而且，他的一隻大手還時不時向上揮舞幾下，果然，地面和天際又多出了幾道深深的空間裂縫。

看到這一幕，紅孩兒頓時兩眼一黑，嚇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牛魔王突然睜開了雙目，放聲大吼一句：「成！」接着，一道紅色流光從牛魔王結實的體內衝出，瞬間來到牛魔王一絲元神所化身的巨人身前，好像熊熊赤焰一般迅速衝進了巨人的身體。巨人痛苦地嘶吼，面容扭曲，可這一切都只是徒勞。他的身體逐漸變小，不到半刻，就幻化成了一塊威嚴霸氣的金色牛頭模樣令牌，這就是牛魔令了！

這令牌剛一形成，就立刻化身為一道金色流光，射入了早已昏迷不醒的紅孩兒體內。隨後，烏雲退去，太陽高照，大地回歸平靜。

牛魔王額頭上浸出細密的汗珠，他長吁了口氣，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紅孩兒，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枚丹藥，跳下石桌，直接把丹藥送進紅孩兒的嘴裏。

服下丹藥后，紅孩兒醒了過來，臉色也紅潤了許多。牛魔王抱着紅孩兒的身體，滿臉喜悅，說道：「孩兒，你沒事兒了吧？放心吧，爹爹已經把牛魔令射入到你的體內了。」

「對不起，爹爹，」紅孩兒想起自己之前說的話，有些羞愧，「孩兒不夠勇敢，都嚇暈過去了。」

「誒，孩兒別這樣說，」牛魔王皺了一下眉頭，「孩兒今天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如果換作別的和你一差不多年紀的妖，估計剛開始就已經嚇死了。」

「爹爹說的可是真的？」紅孩兒眸里閃過一道亮光。

牛魔王凝視着紅孩兒的小臉，誠懇地說道：「真的！孩兒永遠是最棒的！」

聞言，紅孩兒站起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這笑容是甜的，散發着自信與勇敢的味道。

「嗨，我回來了。」不知什麼時候，鐵扇公主早已進入洞內，她朝牛魔王和紅孩兒熱情地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