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英俊

2.英俊

就在周氓滿腦子WTF的時候,一直在旁邊害怕的張嬢嬢突然叫了起來:「啊!是英俊啊!氓娃我忘了跟你說了,你六姨前幾天給我打電話說她的小兒子英俊要回來讓你給他找工作!」見周氓一臉茫然她壓低聲音道:「就是你六姨,去了國外的那個六姨。前些天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她小兒子英俊要回來了,不過我聽她那意思這孩子好像腦子有點兒問題。你趕快想辦法把人接回來吧。」

「看來就是你們家的人了,周先生,跟我去接人吧,咱們還得辦點兒手續。哦對了,他把人打進醫院了,傷情有點嚴重,恐怕您得準備點兒錢,要賠醫藥費的。」警-察在旁邊說。

「你說什麼?」周氓一臉不可思議,露出嘲笑的神態,「給小偷賠醫藥費?」

「沒辦法,你表弟這種情況,屬於防衛過度。昨晚醫院來說,人已經進了重症監護室,以後就算醫好了也會落下終身殘疾。」

「照你這麼說,以後還得要錢?哼,那他當時要是把他打死了呢?」

「那性質就更不一樣,屬於犯罪了。至於以後,要看小偷和他的家人會不會對你表弟提起訴訟。」

儘管周氓心裏很不爽,但是張嬢嬢一直在旁邊念叨。無奈,周氓揣上銀-行-卡,跟警-察去了局子裏取人。

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又是跑局子又是跑醫院,周氓還找了熟人托關係,好不容易把這事兒的影響降到最低。接着人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這會兒剛走出警-察局,張嬢嬢的電話就打來了。

「氓娃,你們出來了嗎?」

「出來了。」

「那搞快回來,媽把飯菜做好了等你們!」

「知道了。」

掛了電話,周氓轉過頭去,看着身後的人。

離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一米八幾的青年梗著脖子站在那裏,還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周氓先是職業性的上下掃量三秒,隨後眼裏露出一抹亮光。

他這個英俊表弟可真是名副其實,乍一看周氓腦子裏就蹦出了一個詞:貴族美青年。那藏在夏威夷風情的花襯衫和白色九分直筒褲下的黃金比例身材——

周氓的眼睛絕對不會出錯,這腰,這腿,這**,這爆發力,絕對碾壓現在國內的GV界一哥啊!還有那混血美貌,那一頭棕色捲髮,多麼天然柔軟,微風拂過,連髮絲兒都沾著太陽光芒……

就算是風塵僕僕和在局子裏呆了一晚的頹廢憔悴也掩蓋不住這個人渾身上下所散發的驚艷指數,周氓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上前親熱的招呼表弟。

「英俊啊,來,跟表哥回家。」

青年卻突然縮了縮肩膀,有點遲疑地被周氓攬著肩膀上了計程車。

「你幾歲了?」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周氓隨口問,心裏在打着算盤。

「不記得。」英俊回答,往嘴裏塞了一個漢堡。

「……」周氓眼裏露出稀奇,又夾雜着莫名的笑意:「你真的是傻子啊?」

英俊正在吞雞腿堡,一臉嚴肅地澄清:「不是。」

「噗嗤——」周氓實在沒忍住,笑嗨了。

「真的!」英俊不滿地瞪着他。

「好好好,不是不是。你說你是來找我的?你為什麼來找我?」

「因為你屁股上有七顆痣。」英俊咕嚕了一聲,因為聲音太小,周氓沒有聽的太清楚,豎起了耳朵:「你說什麼?」

「麻麻說讓你給我找工作,她養不起我了。」這樣說着的英俊輕鬆吞下最後一個漢堡,手按在肚子上,眉毛微微皺起:「為什麼你們的食物都不能填肚子……」

我可能也養不起你這種吃貨……周氓在心裏默默吐槽,隨後又馬上笑起來:「哈哈哈你放心,我給你介紹個工作,能掙很多錢。保證養得起你。」

「不是吃貨,是天使哦。」

「啊?」周氓莫名其妙地轉過頭,卻看見青年已經閉着眼睛靠在靠墊上睡著了。濃密的眼睫毛在下眼瞼處投下深深的陰影,青年的面龐露出疲憊。

周氓帶着英俊回到家裏時,周氓的姐姐和姐夫也到了。豐盛的菜肴陸續上桌,兩個外甥女的歡聲笑語充斥着平日裏寂靜的房屋。

「你媽媽在英國過的好嗎?我都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她什麼時候回來啊?」飯桌上張嬢嬢不停地給英俊夾菜,一邊問他話。讓周氓意外的是,這個腦子看起來有點問題的表弟,用餐儀態格外的好。已經洗過澡換了衣服的英俊別有一番情致,捲曲的棕色頭髮猶自濕漉漉的,柔軟的趴着。周氓默默地將目光移開,給自己夾了一筷子秋葵。

「英俊這麼乖,你媽怎麼捨得讓你回來啊。」

「是我自己要回來。因為我想掙錢買房子,讓我老婆跟我結婚。」

「哎呀我們英俊真是乖啊,你的理想一定會實現的。」張嬢嬢簡直越看越愛,越看越喜歡,一頓飯下來竟是她誇讚的聲音。「放心吧,你表哥在大公司上班,高級經紀人,手底下好多明星呢!以後啊你就跟着他去,知道嗎?」

英俊點頭:「嗯,謝謝大姨,謝謝表哥。」

周氓夾菜的筷子頓了頓,「嬢嬢,你真要讓他跟我去?」

「不跟着你跟誰啊?」張嬢嬢下意識的問道。

「媽,小氓雖然是在大公司上班,可他工作是很累的,你不知道現在那些明星有多難伺候嗎?」一旁的姐姐忍不住插嘴道:「況且他又不是老闆,哪兒能說往裏帶人就往裏帶人的?他每天工作到凌晨一兩點,壓力多大你不知道嗎?」

張嬢嬢便不說話了。她方才沒想那麼多,周梅一提醒,她就想到了。英俊這孩子腦子有點問題,氓娃工作那麼辛苦,天天加班,別過去給他添麻煩。可是總不能不管英俊……

「沒事兒,跟着我。」周氓樂呵呵地笑起來,「我們那兒最近正好在招人,英俊來了正好。」

「是什麼工作?英俊他可是……哦,我是說英俊從小一直在國外跟他媽媽長大,他才回來什麼都還不懂,你們那兒又那麼嚴格。」周梅想說英俊腦子有問題,話到嘴邊趕緊改口。

「很簡單的工作。」周氓將碗擱下,「你們別管了,把他交給我吧。我先上樓了,晚上有事兒要出去。姐,你待會兒上來一下。」

周氓上樓,從抽屜里拿出今天上午出去順便取出來的五萬塊錢,挨着用紙包好。這時傳來敲門聲,「小氓。」是姐姐周梅的聲音。

「進來吧。」周氓喊。

周梅進來之後就把門關上了,她也看到周氓在數錢,拉了書桌前的椅子與周氓面對面坐下。

「小氓,你真的要帶那個娃兒去你們那兒工作啊?」周梅不放心的問道,「我聽你姐夫說,現在A市的娛樂業競爭很大,你們那個工作也很辛苦,你壓力那麼大……」

「這裏是五萬塊錢,我都包好了,你拿去吧。」周氓把裝着錢的包包放到周梅手上,「英俊的事我自由安排,我那兒真的缺人。」

「可是他是個……」

「噓。」周氓的目光看向她。周梅頓了頓,不再說了。

「這是最後一筆了吧。」周氓的眼睛指向周梅懷裏的包。

「嗯。我跟他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了,他知道的……」

周氓不說話,房間里一時陷入了沉默。半晌,周梅問:「小氓,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幾乎是一瞬間,周氓胸口的一團火衝上面門來。這些年來他對父親的怨恨已經非常嚴重,以至於任何人只要提起那個人他就會或火從心起。這也不能怪他,每年甚至每半年周氓就必須要給那個人一筆錢用於兌現張嬢嬢四年前的『贖身』。

【你要想把賤人接出去,可以!給老子五十萬!人你可以帶走!要不然老子就是打死她,她也得死在老子面前!】

那一筆筆給出去的錢,不僅僅代表着周氓這麼多年的醉生夢死蹉跎光陰,也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著周氓他的原生父親和家庭究竟是有多麼的醜惡和難看。他對他的怨恨只會越來越深,有的時候他真恨當年他沒一刀殺了他。

但此刻周氓沒有爆發,他剋制着自己,閉着眼睛不出聲。

「他……生病了,在鎮上的醫院。之前籌醫藥費,我沒讓媽給你打電話,做主把你之前買給他的那套房子賣了。」

「什麼時候死?」周氓的聲音低沉的問道,語氣是絕對的怨恨。

「……」周梅不好說話,停了一會兒才說:「他的事兒你不用管,醫藥費現在也夠,你這也是最後一次給錢。以後他都不會像個魔鬼一樣纏着你了,我只是跟你提一下。小氓,都過去了,以後你好好過你的新生活吧。」周梅說完后就起身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下周氓一個人,他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胸口一陣陣劇烈起伏,最後都歸於平靜。周梅說的對,一切都過去了,他已經長大了。那噩夢一般的童年和青春期,家暴的父親……

可是,他真的能夠開始新的生活嗎?周氓是懷疑的。

母親和姐姐都以為他在正經的娛樂公司做經紀人,逢人便說我們家氓娃是大明星的經紀人。可是當別人仔細問她們是哪個明星時,她們想破腦袋想了半天,最後說:「就是那個,那個最近演那個什麼xxx傳裏面的男主角啊!」

「那是穆澤啊!哇,你們家氓娃是穆澤的經紀人啊?那可真了不起哦!」

「是啊是啊,嘿嘿,我們家氓娃跟他初中就是同學,還是同桌呢!」

「真了不起!我們閨女可喜歡那個穆澤了,能不能搞到簽名啊?」

「哎呀我們氓娃又不是只跟這一個藝人,他工作忙的很……」

周氓心裏一陣自嘲,然而實際上,他早就被穆澤掃地出門了。他現在干著的這個所謂的高級經紀人,性質跟拉皮條的老鴇沒什麼區別。她們還擔心那個英俊跟着他會不會給他討麻煩,周氓卻是真心實意地想,這麼個天然又性感的尤物,那可是上帝給他派來賺錢的大寶貝,他怎麼會嫌棄他麻煩呢?哼,可笑。

「什麼是拉皮條?」耳邊一道好聽的聲音懵懵的問道。

「!」周氓猛地睜開眼睛轉過頭,眼前一雙放大的碧眼珠子嚇得他差點尖叫起來。

「你怎麼在這裏!」周氓大聲吼道,他還沒從方才激烈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又突然被嚇了一跳。

穿着明顯小了一號的白色貼身T恤的英俊兩手撐著膝蓋,夏日午後陽光的光線透過紗窗映襯着他碧綠色的大眼睛裏,猶如兩汪安靜溫柔的湖水,碧波蕩漾,波光粼粼。

而此刻,這樣一雙透明清澈美麗的眼睛正靜靜地望着周氓,奇異的撫平了周氓心中之前的灰暗和怒火。

「嗯……姨媽讓我給你送西瓜上來。」英俊指了指書桌,那上面正整齊擺放着兩塊顏色分明的西瓜,鮮艷的紅接壤茂盛的綠,令人口舌生津。

可是周氓的目光卻並沒有移到西瓜上半秒,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英俊,不自主的滾動了一下喉頭:「……你剛剛問我什麼?」

英俊想了想,「什麼是拉皮條?」

「為什麼問這個?」

「可是是我先問你啊。」

「……」周氓頓了頓,眼睛不自然的移開,落在青年的脖子與胸膛之前,隔着並沒有什麼卵用的薄T恤,鼓鼓的肌肉和明晰到斜眼也能看清楚的小凸點。

「……拉皮條就是……」周氓的聲音很輕很小,他腦子裏飛快的搜刮著材料胡編亂造:「就是古代的神話裏邊,有個月下老人專門給人促成姻緣,凡是有姻緣的男女,老人一一記在姻緣簿上,暗中用紅繩系在他們的足上,被月下老人系過紅繩的男女,即使是世代冤家,遠在千里之外,也會千方百計的將他們牽引攏來,使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完周氓抬起目光,問:「聽懂了么?」

心裏卻一個勁兒的給月老賠罪:對不起你老人家。

「真的?」英俊卻不信任似得,眼睛將周氓的面部表情掃了一圈,看的周氓非常不自在。

「我騙你做什麼。」周氓說,突然想起來:「對了你為什麼問這個?」

「嗯……我在別的地方看到的,不懂所以問你。」英俊眼睛瞟著天花板說道。

「吃西瓜吧。」周氓說道,岔開話題。

英俊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捧著一塊西瓜一口一口啃,眼睛卻一直落在周氓臉上。周氓被看的不自在,咽下一口西瓜,抬起頭來。

「沒人教過你一直盯着別人的臉看很不禮貌嗎?」他方才在吃飯的時候從張嬢嬢那裏得知這個英俊其實也有二十六了,比他就小了半歲,是長了一張欺騙觀眾的純真臉蛋,其實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

「對不起。」英俊移開目光。他很直接的承認錯誤,倒讓周氓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抽了兩張紙,沒怎麼多想的,隨手就擦上了英俊的下巴。

英俊的目光又移到周氓臉上來。周氓動作一頓,將紙塞到英俊手裏,「西瓜水別滴在褲子上,不好洗。」

「你不高興。」英俊輕聲道。陳述句,而不是問句。

周氓詫異地看向他,英俊抬手,揉了揉他的頭。

「阿氓乖,不哭哦。」

「神經病啊你。」周氓笑着揮開他的手埋頭吃西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睛突然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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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阿波羅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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