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 深秋了
為了給陸仙慶生，林原帶著一桌好菜來到小屋門外，他敲了敲門。不出所料，陸仙出於擔心，還沒睡。門被打開，沒等林原展示自己身後一桌子的好吃的，就被陸仙一把抓到屋子裡。
「快進來！遇到麻煩了是吧！？」
陸仙說這話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男人滿臉的淤青傷痕，要不然也不會問得這麼蠢。像林原就不會問。他這會正滿腦袋納悶的看著陸仙，她臉上也有淤青，額角部分一大塊。
「你怎麼啦？傷得這麼嚴重。」
兩個人同時將這句話問出口，同時皺眉，同時心疼對方。
林原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遭遇，道：「我這是被關帆的人給打的。他們想搶回靈石，不過沒得逞。你呢？撞到頭了？」
陸仙點點頭，「你走之後換我來陪咱們房東家的小少爺玩球，球滾到街上我去撿，結果不小心被奔馬給撞了。」
奔馬？林原記得這鎮子上允許跑馬的路很少，門口那條顯然不是。
陸仙表示，撞到自己的是有奔馬特權的傳令兵，看起來特別急，「估計是去趕著投胎。」她不滿的咒了一句，突然又擺起一副笑臉來，喜滋滋的轉身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木質餐盤，上面擺著饅頭和一碟五香牛肉，還有蒜醬蘸料。「老闆娘看我撿球被車撞，可憐我送給我的。咱倆一起吃吧！」
林原看著腦袋傷了一塊的陸仙，看著她舉著餐盤時興高采烈的樣子，心口莫名的緊了那麼一下。
「你才不可憐。你是修士，店老闆一家是凡人。他們才可憐。」
「是這樣嗎？」陸仙擺出笑臉，笑得很勉強，一看就是裝出來的。
看著那一盤被精心保存下來的醬牛肉，林原都快哭了。他推開屋門，去拿自己準備的好吃的。門口的餐桌太大進不到屋子裡來，於是他一盤一盤的將菜擺在床上。
「我也帶了吃的回來，一起吃吧！」
本來他還想給陸仙唱個『慶賀你生辰快樂』的，現在想一想還是免了。生日當天被馬撞破頭，被人可憐施捨了一盤肉，還寶貝似的藏起來等著自己回來一起吃。她想讓自己高興，可自己帶回來了更多好吃的。天知道她一直忍著沒偷吃是忍得多辛苦，現在那些辛苦和好意顯得很多餘。
『這女人簡直慘得不行。』林原決定假裝不知道她生日，說出來太尷尬了。
陸仙見到林原端來一堆菜，心情還真的失落了那麼一下。她本想招待眼前這男人，結果卻被她招待了。不過這想法也就是一閃即逝，眼前這麼多熱氣騰騰的飯菜實在太誘人了。看看那油滋滋的醬豬蹄、亮堂堂的五花肉、又白又軟還有紅點的饅頭，再壞的心情也會一掃而光。
兩人決定不說那些不開心的，甩開腮幫子吃了起來。林原把自己今天的遭遇當成故事，以一個很輕鬆的口吻說了出來。
「幸虧我沒跟你去，要不然就托你後腿了！」陸仙這麼說著，一筷子拍走了想要動酒壺的林原。「吃你的菜去！別喝酒。」
林原本來也不太喜歡酒，不喝也無所謂。接著他又說起自己掐起修鍊用的凝氣指決，用靈光嚇唬那些打手的事兒。語氣中吹噓意味很濃。
陸仙一邊聽一邊誇他腦筋好，順便一筷子拍走他想要動醬牛肉的手。
「別吃醬牛肉！這兩盤都別吃。」
林原這會兒有些搞不懂了，「為啥呀，這肉哪不好嗎？」不讓喝酒他倒是理解，畢竟自己一身傷，喝那東西不利於恢復。可是牛肉這麼好的東西，為啥也不能吃？
兩人這會已經風捲殘雲了好半天了，陸仙見飯吃差不多了，突然擺出一副嚴肅面孔來。
「先別吃了，聊聊正經事兒吧。」她這麼說著，指了指床上擺著的一大堆飯菜，「能跟我解釋一下嗎，這麼晚，你從哪弄來這熱氣騰騰的一桌。」
「呃…」林原被這問題問住了。這深更半夜的不可能有廚房還開著火，鎮子上也有沒有深夜經營的食肆。
「還有呢！」陸仙接著說，「為什麼這菜跟店老闆家今天中午吃的一模一樣。」
「呃…巧合…」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陸仙抓起兩盤醬牛肉，拿出來比對了一下，「你來告訴我，這牛肉擺盤都擺得一模一樣，肉片數量一樣，連醬料中的蒜泥都一樣多。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沒有。」
陸仙問完了，收起那張嚴肅臉孔，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我知道你有秘密，也知道我不該打聽。今此揭穿你是希望你以後做事小心一些，別再露這麼多馬腳出來。」
「還是咱陸仙子聰明。」林原這麼說著，把褲兜里的一塊石頭掏出來丟給她，「你來看看我這塊石頭。」
陸仙接過眼前男人丟過來的東西，發現了上面的雙頭蛇紋。以這精細的紋飾功夫，，雕在玉器上的話肯定很值錢。她還在觀察，一旁的林原則是已經做好了講故事的準備。
林原聽過的仙魔故事中，主人公總是會在一開始就得到某個寶貝。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將寶貝的秘密隱藏起來，從不說與任何人聽。可他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
看著陸仙那張村姑一般樸實的臉，他心想：『那些話對她說……應該沒事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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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整個晚上，林原將自己與弟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其中細節無有隱瞞，總算是痛痛快快的將心事全都倒了出來，整個人輕鬆不少。
陸仙一邊聽一邊幫他滿是傷口的身體做清理，塗上那壺裡的酒用力揉。活血化瘀。當故事講完，傷口處理完，天也亮了。床上那些飯菜吃了個精光，湯水都沒剩半點。
聽完故事，陸仙發出一聲長嘆。
「既然是秘密，又何故說給我聽呢？搞不好你我會因為今晚這番話變成仇人。」
「啥？？」林原抓了抓頭有些不解，「陸仙子你偷喝酒了吧？說什麼胡話呢！」
「你沒聽說過嗎？」陸仙扁著嘴一臉的哀怨，「人與人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會因利益不均產生嫉妒與矛盾。」
這個道理林原聽過，但是無法理解。不過他很清楚另外一點，自己將秘密說出來，等於逼著陸仙幫自己保守秘密，憑白讓她困擾。這麼一看自己確實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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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聊了一夜，累得不行，而且都帶著傷，竟在不知不覺中坐在床上慢慢睡了去。等他們醒來，沒人提蛇紋石的事兒。陸仙假裝自己什麼沒聽過，林原也默契的裝作自己啥也沒說。
空閑后他們試著提取了一些靈石里的靈氣，靈石的力量嚴重超出二人想像。吸取其中靈力后，直接導致他們乾癟的氣海被最最充裕的靈氣給塞得滿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在這個狀態下，就算他們不掐凝氣指決修鍊，氣海內的靈氣也會不受控制的朝著氣脈涌去。才一半天的功夫，兩人就打通了七十二氣脈中的兩條，而靈石中的靈氣依舊濃郁。
「這靈石真厲害……」林原抓著石頭表情複雜，「我已經開始後悔拿它換飯菜了。」
陸仙則是以手扶額做無力狀，她有些想打人。她越發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是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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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國家『王權不下縣』，鎮一級的管理主要靠的是里長與士紳。管理仙客鎮的是鎮中大族劉家，掌握著賭場、酒樓、當鋪產業的劉家。
今日，劉家上上下下顯得格外繁忙。根據昨天那個從臨山城過來的傳令兵的說法，有一批強盜馬賊來到了自家鎮子附近。
那些馬賊中有低階修士存在，已經成功洗劫了好幾個村子，搶奪財物。此次前來應該就是看準了富庶的仙客鎮。只是不知道他們面對鎮上的防禦，將要如何突圍。
幾乎每一個劉家人都從小習武，馬上功夫也不錯，這樣才能罩得住家族產業。其勢力之大一般馬賊可比不了。就算低階仙人，面對數百名凡人射出的箭雨也只逃跑的份。
就在劉家人忙著聯絡鎮內其他家族準備死守的時候，新的消息傳了來。說是馬賊鑽入了薄煙山深處，不知道搞什麼鬼。劉家人不敢放鬆警惕，依舊全力警戒著，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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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入了深秋，陸仙靠著幫人抄書賺了幾個錢。兩人住的地方實在有些冷，衣服又單薄，是時候出門買冬裝皮貨了。好在鎮子臨山，這些東西不算貴。
他們兩個的修為同時卡在了最後一條氣脈，周天幾乎馬上就要被打通了，可就是有那麼一個點沖不過去。至於靈石，雖說還有些靈氣，卻是沒辦法在突破問題上幫到忙。
林原跟陸仙很著急，已經開始盤算要不要進山狩獵一些精怪了。根據那本《仙事通記》的記載，精怪身體內的晶核能夠煉丹煉器，還能幫助突破。他們也有一些狩獵精怪的手段，就是那柄從孔姓修士手中弄來的小弓。
兩人雖說還沒修鍊成仙，卻是已經能拉開這弓，指揮射出的箭矢跟蹤敵人。不過兩人拉弓一次就要消耗掉全部靈氣，不過有靈石可以及時補充，進山似乎問題不大。要是現在不去，或許一個月後就大雪封山了。
林原帶著錢出門去買舊皮衣，順便找一些能做箭頭的廢舊鐵料。等他扛著一包東西回到家時，發現陸仙正被店老闆夫婦堵在屋子裡指著鼻子罵，旁邊站著他們的兒子。那小少爺正哇哇大在哭。
「怎麼啦！！」林原連忙湊上前去將店老闆推開，攔在陸仙身前，「發生了什麼事？！」
陸仙的表情似乎比這夫婦還要憤怒，面目猙獰狠狠咬著牙，是林原從未見過的表情。
「林原哥！我剛剛在修鍊，僥倖摸到突破門徑，馬上就要衝破第七十二脈打開周天。可這小子！！」她用手指著小少爺。「他推開房門，在我修鍊時拿走了我手中的靈石，害我靈氣不足突破失敗，二十餘條氣脈因突破失敗乾涸掉！修為退了三成！」
店老闆一家完全聽不懂陸仙的話，只當她發瘋。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陸仙打了，撞到了後腦勺，自己要為兒子討回公道。
事實上陸仙雖然憤怒但並未動手，小少爺是衝撞了靈石中的靈氣，自己摔倒的。
「滾！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我們夫婦對你們這麼好，沒想到你二人如此無賴，養不熟的白眼狼！」老闆娘愛惜幼子，下了逐客令。
林原了解完情況之後冷眼看著那小少爺，他的手中還握著自己的靈石。「別和這些人計較了。」林原安慰著陸仙，「我們本來便打算進山的，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他這麼說著，一把抓起那小少爺，不顧其呼救哭鬧將靈石搶了回來，然後一把將其丟在地上。
二人沒有什麼行李，只有那隻裝了小弓的布包。陸仙一手抓著布包，一手牽住林原的手，控制著怒火不讓其發作快步離開這院子。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她從未如此憤怒。這種感覺，讓人憂心忡忡。
林原感覺到了這種不安，擺著笑臉緊緊攥了一下陸仙的小手。
「別生氣了。山林就跟我的家一樣，我帶你回家！要不要去見一見我弟弟林葉？他肯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