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看魔術

沢田綱吉早就給里包恩打上了胡鬧的印章。

而且很明顯——里包恩就是在嚇唬人嘛！

這個小嬰兒還表現得一臉純良，不得不說這麼一個形象極其具有欺騙性，嚇得今井加奈真以為她什麼神功發作，讓子彈變成了小花。這太顛覆她固有的認知了，已經超越簡單的烏鴉嘴，直奔物質轉化而去。

沢田綱吉實在看不過眼。他板起臉指責里包恩：「開這種玩笑真是太過分……」

「嗯？」里包恩平靜瞥了他一眼。

沢田綱吉瞬間不說話了。

在沢田綱吉一再指天發誓那絕對是玩笑，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有毒沒毒的情況之後，今井加奈終於破涕為笑。她問沢田綱吉：「原來里包恩是來教阿綱魔術的？」她還記著里包恩家庭教師的身份。

沢田綱吉硬著頭皮道：「……是。」

「原來阿綱對魔術有興趣呀，我都不知道。」

八卦是小姑娘的天性，今井加奈也不例外。她和沢田綱吉一起長大，都從來沒見他有過接觸魔術的念頭，如今竟然專門請了一個家庭教師……難道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想要討她歡心？

「難怪我都不知道。」這樣一想，她又瞭然地笑了起來。

沢田綱吉卻誤解了她的意思，畢竟以他的思維，很難聯想到為了喜歡的女孩學魔術這種假設，而且京子從未表現出對魔術有濃厚的興趣……他怕加奈誤會，下意識就緊張地說：「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給我？」今井加奈歪了歪頭。

沢田綱吉自知失言，他剛想說點什麼補救，又見今井加奈兩眼放光地說：「真的嗎？我很期待——阿綱的魔術！」

沢田綱吉……只能痛心疾首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天哪，他哪會什麼魔術啊QAQ

沢田綱吉內牛滿面地送走了今井加奈，還不忘從她那裡強行要了一句弱弱的「加油」，雖然沒有明確的指代……

回身的時候沢田綱吉不知怎麼腳下一滑，平地里摔了一跤。

這對沢田綱吉來說倒不是什麼很罕見的情況，只是不湊巧，他下意識地想扶住什麼，就這樣手往前一伸，猛地推了一下那張小方桌。小方桌往前一倒的時候，沒有蓋緊瓶蓋的墨水瓶隨之將墨水潑灑在沢田綱吉奮鬥許久的作業本上……

「不要！」

沢田綱吉悲痛地、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本子被濃濃的墨水浸透到根本分辨不出來原來的樣子……

*

切原赤也覺得立海大最可怕的未解之謎是：為什麼今井加奈那麼傻，考試居然那麼厲害。

——在剛發下來的考卷中，今井加奈又一次以滿分的好成績雄踞班級第一。

難道她大腦中負責考試的是一個單獨的區域，並且這個區域完全吸取了其他區域的智商？或者她平常的智商都封印著，只有在考試的時候才會小宇宙爆發？

這些猜想切原赤也並沒有辦法驗證。他只能鬱悶地對加奈說：「下次考試你給自己加加油吧？」

「我為什麼要給自己加油？」今井加奈有些奇怪。

這次切原赤也考的也還湊合，至少沒有掛科。但老師還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並希望他能充分發揮和班級第一同桌的優勢。這樣教育下來今井加奈也感覺臉上無關，便在切原赤也的百般拒絕下強行要給他講題。誰知道講著講著，這傢伙就開始琢磨起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因此加奈故作嚴肅地板起臉：「切原同學，好好聽課，不要開小差。」

切原赤也假裝聽不見。他從來寧願去被副部長訓，被網球部的前輩拎著開小灶，也不願意聽加奈講課。倒也不是加奈講得多不好……他就是單純的不想聽。

就是不想聽。

他繼續之前的話題：「你不是很喜歡加油嗎，為什麼從來不給自己加油？」說到這裡切原赤也還真奇怪上了，難道這是一種反flag？

誰知道今井加奈回答得很直白：「我能考滿分，幹嘛還要加油？」

切原赤也：「……」氣人！瞎說什麼大實話！

作為一個長期在及格線徘徊的人，切原赤也真心被學霸的優越感氣得找不著北，以至於過了好半天他才想起如何吐槽：「我玩遊戲也肯定能贏啊，你幹嘛還給我加油！？」

今井加奈有點想鄙視他，又覺得有點傷人，收斂了下眼神才小聲道：「因為我從來都沒見赤也贏過……」

切原赤也的心臟病又要犯了：「那還不是被你毒的！」

他幾乎是習慣性地說出這句話。

從今井加奈給他加油起，從他開始一直輸起，他就一直在這麼說了。

他以為今井加奈也會一如既往地跳起來，生氣勃勃地反駁他說：「赤也最討厭了，赤也才有毒呢！我以後再也不給赤也加油了！」但真到了下一次，她還是會削尖了腦袋湊過來。

所以他從來也沒想過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只有這一次，今井加奈沒有反駁。

雖然這陣子她的情緒一直不算高漲，剛剛還挺正常的突然沉默下來，切原赤也再傻也知道是他剛才說錯了話。也是，小姑娘介意這個再正常不過了，尤其是部長入院之後……

切原赤也有點懊惱。早知道他就不說那句話了。

他想說些什麼來補救，今井加奈卻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對不起。」切原一驚，今井加奈已經低著頭很難過地不斷重複道，「對不起對不起赤也對不起……」

往日里加奈打死不認的時候，切原赤也總是咬死了她有毒。

等到加奈真的承認了，他第一反應反而是……為什麼她要道歉？

就算——就算加奈真的有毒，她的本心也從來不是用這個害人……她根本沒必要道歉。

這不是她的錯。

至少，他不應該因為這個真正指責她。

但切原知道，這的確是他引起的。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真正開口的時候，切原赤也已經掛上了一臉的不屑。儘管他看到加奈哭哭啼啼的時候心裡已經煩躁得要死，恨不得用手掌在加奈臉上一頓亂揉，將她的眼淚全都揉掉。

他微微偏轉了視線，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加奈：「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真覺得對不起，就想辦法補償我啊。」

「補償？」今井加奈眼巴巴地看著他。

切原赤也冷哼著點了點頭：「比如說，你別哭了。」

今井加奈聽了，竟然真的咬著嘴，抽抽巴巴地努力把眼淚收了回去：「這樣、這樣補償……可以嗎……」

「不是這一次，是以後都不準哭了。」切原赤也語氣很重地強調。

今井加奈的眼睛里還是霧蒙蒙的，這個要求對她來說已經是苛求了。但她仔細想了想，還是很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以後再也不哭了。」

切原赤也驀地舒了口氣……卻忽然覺得心裡有點悶悶的，又有點空落落的。

即便是討厭的事情，過了這麼久也該習慣了。

更何況……也許他根本就不是那麼討厭。

偷聽的早川愛理雖然很鄙視切原赤也這種行徑，卻也覺得要是加奈真能因此改掉愛哭的壞毛病，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雖然對她來說是殘酷了些。

所以這種時候，切原赤也更應該安慰她啊！怎麼又傻愣愣地不動呢！

早川愛理簡直恨鐵不成鋼。她已經放棄這個榆木疙瘩了，自己扯了張衛生紙遞給今井加奈。加奈感激地對她笑笑，擦了擦淤積在眼眶中的淚水。

然後她又苦惱開了：「補償了赤也之後，我該怎麼補償幸村君呢……」畢竟赤也還活蹦亂跳的，幸村君卻已經在病房躺著了。如果就這樣厚此薄彼的話，加奈自己也不安心。

切原赤也：「……」

他怎麼感覺他辛苦了半天，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心好累！

然而躊躇片刻后，切原赤也說出口的卻是：「部長就要做手術了，你要是想……還是去看看他吧。」

*

如果可以的話，切原赤也希望時間能夠倒流。

那樣他一定不會說出那種話……或者他要狠狠給會說出那種話的自己一巴掌。

——因為加奈這個缺心眼的傢伙，去就去了，還非得當著所有人的面和部長提了之前和他說過的那番話，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讓我補償你balabala。

那瞬間大伙兒詭異的眼神就一直在他們三人之間來回，切原赤也恨不得能打個地洞把自己塞進去。

這種氣氛，他不信部長感受不到……加奈一直傻乎乎的，感受不到倒是很正常。

那麼，接下來的神展開是什麼情況？

切原赤也覺得部長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他是立海大高高在上的神之子啊，就算生了病也不減切原難以望其項背的驕傲。

他這個人早就強到來來去去都是光明正大，向來不屑示弱，更別說他從不認為有什麼是他靠自己得不到的。

然而現實卻是——

幸村精市平靜地笑道：「好啊。」

這已經很令人吃驚了。

他的下一句話更是：「要不加奈做我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