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逢春V

34.逢春V

「好軟和的毛皮。」逢春摸著一件天青色的毛皮大氅,里襯觸手極為柔軟暖和,寒冬就快到了,針線上將隆冬時節穿的厚棉襖裙,以及一應的外罩披風毛氅都送了來,逢春和姜筠均有,收了查驗品質的手,逢春對陳媽媽笑道,「媽媽,請坐。」陳平媳婦是姜夫人的陪嫁,在姜府是比較體面的媽媽,如今又在如意苑當總管事,逢春待她自然客氣些。

陳媽媽略辭了一辭,才依言坐下,不過,只偏身坐了一半,另一半臀部還懸擱在外頭:「咱們府里用的毛皮,多是大北方那邊來的,那邊天寒地凍,出的毛皮自然上乘些,冬天出門,穿這些好毛皮做的衣裳,再保暖不過。」

逢春謝過姜夫人的疼愛之情,叫晴雪碧巧兩人將東西收好,又道:「勞煩媽媽往我姐姐那裡跑了一趟,不知情況……如何了?太醫怎麼說?」

「唉,情況確實不太好,喬太醫說,他只能儘力保著胎兒,若是能順利懷到七、八個月生下來,差不多還能留著一條小命,若是連七個月都撐不到,那就……」陳媽媽一臉悲憫的欲言又止,頓了一頓,陳媽媽又道,「二奶奶的姐姐還托我轉句話,說多謝二奶奶費心想著她。」

逢春輕輕吐出一口氣,生孩子本就是活受罪,何況,這古代又沒有剖腹產,只能靠產婦硬生出來,若是胎位正懷相好,順產還可能好些,若是遇上別的情況,一不小心就要鬧難產,倒霉些的有可能直接一屍兩命,聽說她的嫡姐逢珍,就是生兒子時難產,差點送了命。

天色將晚時,姜筠從外頭回來,正托腮無聊的逢春,忙叫晴雪備水奉茶:「今兒天又涼了一分,二爺冷著沒?」

現在這幅身子骨很健壯,又不是之前病怏羸弱的身體,姜筠一點不覺寒冷,捉著逢春的手搓了搓,笑道:「我穿的暖和,去哪兒冷著,倒是你,你體寒氣虛,一到冷天,最易手腳冰涼,平日別一直坐著不動,閑的時候多動動,要是真冷,叫丫頭們給你燒個手爐捂著。」

「我才沒懶著不動,我遵著二爺的吩咐,剛踢完毽子,正在歇著呢。」被姜筠握著雙手來回揉搓,逢春心裡高興他的體貼,不由笑染眉梢,麗態盈盈,姜筠看得有些眼直,正想吃點小豆腐,珠簾一卷,碧巧捧著個小茶盤進來,姜筠只能先放開逢春,接過茶碗。

見姜筠吹茶輕呷,逢春忽想起下午送過來的冬衣,便道:「針線上送了冬衣來,二爺要不要試試?」裁製冬衣前,針線上已經量過尺寸,公主府用的綉娘,都是女紅高手,肯定不會有不合身的情況,逢春說的試衣裳,其實是看穿的效果。

「你都說了,我能不試試么?」姜筠微挑長眉,好整以暇地望著逢春,一幅我很給你面子的表情。

逢春朝他皺了皺鼻子,然後叫晴雪取那件絳紅色的氅子,茸茸厚厚的一大團,姜筠披上毛氅后,逢春繞著他轉了一圈,然後踮腳給他系好帶子,又拉他去卧房的大穿衣鏡前,叫他自我欣賞一番,逢春叫姜筠自己看自己,姜筠卻忍不住盯著身邊的逢春看。

同站大穿衣鏡前,逢春自瞧到姜筠拐了彎的目光,逢春略不自在地低咳一聲,問道:「穿著暖和么?重不重?我抱過這件毛氅,還挺沉的。」

「暖和,不重。」姜筠一邊答話,一邊轉身,伸手掀開寬大的氅子,將逢春團團的裹進來,姜筠年紀雖輕,個頭卻十分挺拔,足比更年輕的逢春高出一頭多,逢春被姜筠盯著瞧,又見他忽然垂下頭來,忙將臉蛋一扭,吧唧一口,姜筠的嘴唇落到了臉頰上。

姜筠是奔著嘴巴去的,卻只親到了嫩嫩的臉蛋,心裡暗笑,面上卻佯裝怒道:「你躲什麼?」

逢春別著頭,紅著臉,低聲嘟囔道:「你太壞了。」

「你敢說我壞?」姜筠附在逢春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許是熱氣濃融,逢春臉上浮起的紅霞,又蔓延至了耳根,暈染出一片白裡透紅,因逢春耳上戴著綠滴耳墜,不好下口,姜筠便摸上逢春的咯吱窩,哼哼低笑起來,「那我要是不壞點,可真是太冤枉了。」

逢春被撓的癢意難耐,笑得花枝亂顫,不停地扭著身子,嘴裡連連告饒道:「你怎麼又這樣啊,好癢,別撓了,求求你啦,我要笑不動了,哎喲,我肚子疼,快停下……」

姜筠停住一對作惡的魔爪,垂眸問逢春:「還敢不敢說我壞?」

「不敢了。」逢春十分識時務的認錯道,並且鄭重保證,「我以後也不敢說了。」

姜筠箍著逢春的腰,又問:「那還躲不躲了?」逢春偎在姜筠胸口不吭聲,調皮的小貓又溫馴了,姜筠心中滿意,一口啄了下去,唇齒輾轉間,逢春被親得面頰滾燙,活似要燒著了一般,姜筠吃足了豆腐,才將逢春放開,伸手輕刮一下逢春的鼻子,又故意笑問,「哎喲,臉怎麼紅成這樣?」

還不是您老人家使的壞,逢春本欲如此駁姜筠,想到剛才的保證,只能咬著后槽牙道:「天太熱了……」

如此蹩腳拙劣的謊言,樂得姜筠嘎嘎直笑,兩人笑鬧了一陣,姜筠突想起一事:「陳媽媽從你姐姐那回來了吧,怎麼說?」

逢春幽幽嘆了口氣,將喬太醫診脈的結果說了,姜筠攬著逢春靜靜坐下。

喬太醫給逢春的診脈結果,姜夫人並沒有刻意瞞著,包括逢春不易有孕以及有孕也難保胎的事,姜筠上輩子受夠了病痛的折磨,最痛苦絕望的事情,莫過於,不管什麼名醫郎中,對他的身體都是搖頭嘆氣,縱使他拼著勁兒活著,也只熬了二十年。

二十歲,多好的年紀啊,他卻已在病榻上,不甘的閉眼咽氣。

瀕死之時,他的心情有多絕望,重新活過來時,他的心情就有多喜望,帶著這種深深的欣喜,他每一天都活得特別認真,專心讀書,孝敬爹娘,友愛兄妹,寵愛妻子,如今的他,平安喜樂,深深滿足。

因為曾經深受其苦,所以,他對體患有疾的人都抱著同病相憐的感覺,輕撫逢春柔柔的臉蛋,那裡還殘留著未褪盡的紅霞粉暈,姜筠溫聲寬慰道:「你也別太悲觀,吉人自有天相,只要你姐姐堅強些,興許就能保著那孩子呢,倒是你,給我好好調養身體,太醫什麼時候說,你能給我生娃娃了,我……」又湊到逢春耳邊,輕輕咬起耳朵。

逢春聽到那些不正經的葷話,惱得直擰姜筠的腰。

見逢春又亮出了調皮的小貓爪子,姜筠更是忍不住想逗她,這麼漂亮的媳婦,笑起來多好看,就該多逗她樂樂,還是毛丫頭一個,整天充當穩重懂事的大人,他瞧得有點不太和諧。

太婆婆少理睬,婆婆不找茬,夫婿又表現良好,更兼吃的香,穿的暖,睡的好,無事煩擾之下,逢春心情自然大好,幾天的功夫,就那麼倏的一下竄過去了,這日,又去晨起請安,逢春聽到韓氏向姜夫人申請,要回娘家探望生病的老爹,便又想起嫁在清平候府的逢珍,七月之時,逢春曾隨韓氏去過一趟,不過,去的時辰很不巧,她到侯府之時,逢珍恰巧服完葯睡下,等她午後要離開時,逢珍還沒有醒過來,所以,那一趟有點白去了。

如今已是九月,她貌似應該再去一趟,斟酌了一下,逢春也向姜夫人提出了申請,姜夫人聽罷,便道:「既如此,用完早飯後,你們一塊結伴去罷。」又囑咐韓氏,叫她照應逢春一些。

回屋之後,逢春讓晴雪開庫房,去拿些補品裝好,去探望病人,不能穿得太花枝招展,不能打扮得太珠寶滿頭,逢春又叫碧巧給她找衣裳首飾,吃完飯後要換的,自己則和姜筠趕緊吃早飯,一個包子沒啃完,逢春已發覺姜筠貌似有點心不在焉,便問:「二爺怎麼了?是今天的早飯不合口味么?」

面對逢春關切的目光,姜筠報之一笑:「沒有,你過會兒不是要出門么,多吃些。」

帶著上輩子的記憶重生,有些人,有些事,並非可以輕易忘懷,何況,曾經是他侄女現在是他長嫂的韓雅,無時不刻的提醒著他,他雖是姜筠,卻也是韓胤,然而,這個秘密,他只能深藏心底,誰也不能說,哪怕是喜歡的枕邊人。

姜筠尚記得,逢珍是今年十月歿的,現在已入了九月,逢春下一回再去清平侯府,只怕就是逢珍的喪事了,逢珍這個侄媳婦,他並無多大印象,關於她的星點傳聞,他也是閑著聽別人說的,自己從未關注過,便是逢春當時在韓家,他也沒很多印象,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不愛說話,十分規矩,帶著韓逸玩的時候,說話特別溫柔,其餘的事情,他也是聽別人提的。

非親生之子,她都那麼疼愛,等以後,她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她一定會待寶寶們特別好吧,一念至此,姜筠拋開剛才的悵然感傷,給逢春再夾一個包子,對她笑道:「瞧你瘦的,抱著都沒幾兩重,再吃個肉包子,給我多長點肉。」

逢春聽得差點噴包子:她吃成肥婆了,難看的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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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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